第47章 反派线（二十八）
大年初一，许漾在沈承泽的怀里醒来。外面不知不觉下了一整夜的雪，白茫茫一片。
“我们吃完饭去堆雪人吧。”
“好。”
“承泽，我不想起床诶……”她枕在他的手臂上，手搭着他的腰。
“肚子饿了吗？”
“饿。”
“想吃什么，我给你去做。”
“我想吃……饺子。”
许漾的手还缠着他，不让他起身。
“不是饿了吗？”
她撒娇：“可是我还想抱一会儿。”
沈承泽笑了，俊眉弯起，抚着她的腰：“好。”
……
沈承泽系着围裙，手里拿一个饺子皮，勺子舀少许肉馅，裹在饺子皮里，最后把饺子皮往后一折一捏。整套动作行云流水般流畅，许漾看的目瞪口呆。
“承泽，你可太贤惠了。”
“来试试，很简单的。”
沈承泽给她穿围裙，跟他身上的那件花纹相同，颜色一蓝一红，看起来般配极了。她撸起袖子，打算大干一场。拿了个饺子皮靠在他身上问：“怎么弄呀。”
他低下头，见她鼻尖上沾了些面粉，摘了手套拭去，摸上细腻柔嫩的肌肤时，手像是生了根，他眼神一深，把人托起放到桌子上吻了上去。
结束深吻，许漾见他有些意动，红着脸抓住了他的手：“还做不做了？”
“做什么？”他的眼神黏在了她身上，手还不规矩地乱动。
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饺子！”
许漾撅着嘴看着自己包出来的几个，大小不一，形状难看，有几个还散了，跟沈承泽包出来的可差太远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吃。沈承泽安慰她，难看的几个他负责吃。
“你的意思是说我煮的难看？”
“不难看。”沈承泽笑着，摸摸她的头，“你去休息吧，我一个人动作还快点。”
煮完吃完饺子都下午了。
窗外仍飘着雪，整个世界都被白雪覆盖了。
四处皆是白色，不染一丝尘埃。
公寓楼背后有一大片草坪，许漾兴冲冲跑去，将雪滚做一块儿，拉着沈承泽推起雪人。不一会，雪人就有了形状，她提着这股兴奋劲四处找干净的雪，手冻的红彤彤的，一点也不怕冷。
沈承泽捉住她的手搓着：“不冷吗？小心感冒。”
“没事！现在差最后一步啦。”许漾叉着腰看着自己的杰作，那雪人脸上用石子点缀，腰上还插着根树枝。她用手指在雪人脸上划出一个弧度，然后在它脚边的积雪上写下几个字母。
xyscz
在两个名字缩写中间画一个爱心。
写完才觉不对，许漾心一跳，手忙挥去前头两个字母，写上ls。
也不知他有没有看见，许漾心虚地把头上的红色针织帽摘下，带到雪人头上。
“走吧走吧，冷死了。”许漾拉着沈承泽往前走，回头见他若有所思。
“xy，有什么含义吗？”
他果然看到了。
她笑，打个哈哈：“没什么特别的含义啦，随便写的。”
沈承泽也没追问，放过了她。
堆完雪人的第二天，许漾便被一场来势汹汹的感冒击倒了。
她赖在床上不肯去医院，沈承泽从她腋下抽出温度计，看到数字，脸色都变了，也不管她抗拒，把人抱起来，衣服穿好，带去医院。
沈承泽去挂号缴费，她坐在等候区，脑子昏昏沉沉，看着医院里行走的人，不由得想起曾经的某一天。
也是这样，在新年的第二天，烧着脑袋，一个人跑到医院看病。拿报告单、缴费、取药。取报告还跑错了楼层，碰到一家四口陪着小女孩来看病，小公主一般地被宠着哄着，当时她眼泪就下来了，真羡慕呐，从小到大，她都是一个人……
泪眼朦胧中她看见高大的身影疾步走来，把她搂起带进怀里，她闻着熟悉的味道，手揪着他衣服，眼角溢出泪来。
“沈承泽，我好难受。”
他安抚着：“嗯，马上没事了。”
在医院里挂完水，许漾好受了些，回到家已经晚上了，沈承泽开门进去，将食材放餐桌上，门还敞着，许漾并没进来。
他不免感到奇怪，出去却看见许漾呆楞站在原地，脸色仓皇，整个人像是被夺了魂。他心中也腾起不安，拉着她进来，问：“怎么了。”
“没。”她扯出一个笑容，“我头有点痛，先去躺一会。”
许漾回到房间，把门关上，藏进被子里，眼泪止不住地往下落，很快便打湿了枕头。
太幸福了，幸福到她忘记了所有的一切。
就在刚才。
她看到那几个熟悉的悬空字体，一如以往。
【第五章完。】
就像被一记闷棍打醒。
仿佛有人在耳边警醒她。
这个美梦，该醒了。
许漾哭肿了眼睛，不敢让沈承泽看见，便推脱自己难受不想吃饭。
“饭还是吃一点，晚上饿了难受。”沈承泽把她从被子里捞出来，却看见女人脸上明显哭过的痕迹，心像是被狠狠扯了一下，“这是怎么了，怎么哭了。”
“我——”她搂紧男人的腰，心中情绪翻涌，泪再次涌上眼眶。
他轻轻抚着她后背，问：“发生什么事了吗，阿树？”
她摇摇头，然后哽咽着，鼻音很重。
“承泽，我们要个孩子吧。”
他身体一僵，心中涌起巨大的惊喜，而后便是深深的不安，虽然他早早就在心中规划好两人的未来，恋爱、结婚、生育……这一切本该是循序渐进，水到渠成的，现在却直接跳到最后一个步骤。
而她的反应从刚才来看，都太怪了。
“为什么突然这么说？”他看着她的眼睛，不错过她每一个表情。
她“哼”一声，红着眼：“沈承泽！你是不是不想娶我？你这个拔d无情的渣男！”
“我怎么会——”他狠狠堵住她的嘴，说，“明天就去领证！”
她展颜，笑中带泪：“好！”
“不对啦，民政局明天放假！”
“什么时候开门，什么时候去。还有……孩子今晚就生。”
“沈承泽你！不要脸！我还生着病呢！”
……
大年初七，民政局开门第一天，两人扯了证。
《平凡人生》的拍摄也进入了尾声，拍完最后这场重头戏，许漾就杀青了。
裴紫星问：“紧张吗？”
许漾点头，说不紧张是假的。
这两场分手戏被放到了最后。
也是她之前卡了无数次的两场戏。
她深吸一口气。
“action！”
第一场是跟陆原的分手戏。
自范依然家里出事之后，陆原就躲了起来，生怕惹上麻烦。这天晚上，范依然找到了他家。狂风肆虐，大雨倾盆。范依然穿着单薄白裙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她拨通了陆原的电话。
这次陆原接了。
她看向亮起灯光的二楼，雨水糊满了整个脸颊。
她的声音颤抖：“陆原，我对你挺失望的。我对自己也失望……你不必躲着我的，我不会赖上你的。还有你放心，我们分手了，那群人再来找你，你就报警好了。”
“陆原，我以为你跟别人是不同的。”
“是我错了。”
“陆原，再见。”
再也不见。
“卡！”
很好带入，如果对方是沈承泽，光是想一想，她的心就痛的一片片碎开了。
助理拿了干净的毛毯把她湿透的身体裹住，往她怀里塞一个热水袋。
“这条过！”导演走过来，“林林姐，状态不错！还有最后一条，要不要休息一下再拍。”
许漾打了个激灵，用毛巾擦着湿发：“没事，我准备好了。”
下一场是重中之重。
“action！”
【周自珩把范依然养在别墅里。范依然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但日子总要过，她的身份信息被周自珩的脑残粉们扒的干干净净，没有周自珩的庇护，她没的活。不过，这一切总会结束……这天，周自珩从父亲的葬礼里回来。】
苏清一身纯黑西装，他走进门，鞋都没脱，扯了扯领带往餐桌上走。
桌上放着简单的一荤一素，许漾没抬头，顾自己吃着。
“你还有心情吃？”苏清把桌上的饭菜挥到地上，碗碟跌落，发出清脆的碎裂声，许漾的身上也被泼到了汤水。
许漾抬头，无动于衷：“周自珩，你又发什么疯？”站起来往卧房走。
苏清拽住许漾的手腕，眼中蓄着风暴，他说：“范依然，我爸今天死了。”
“你知道为什么吗？几年前，他出门逛街，碰到个醉鬼，好心扶了一把，结果被打了个半死，躺在床上躺了五年，一眼都没睁，就走了……”
许漾浑身颤抖，眼里流露出惊恐惧怕，她不想听这些，但苏清抓着她的肩膀，逼迫她听所有的一切。
像是被一遍又一遍打入深渊。
绝望、挣扎、无力……
“你说，活生生一个人没了，赔钱有用吗？”
“那个老醉鬼倒是有福，有个漂亮女儿还债。你说，我要这家人怎么付出代价，嗯？他女儿成绩倒是不错，还是重点大学呢，前途也光明。你说，要怎么做才能把一个干干净净的女孩变脏呢……”
他口中字句都是刀剑，插入她的胸口。
所有的一切都是蓄谋已久。
“周自珩。”许漾浑身冰冷，仿佛置身于寒冬。
所以，她就是活该吗？
“周自珩，就算是我欠你的，也还清了。全国人民都知道我是一个千人骑万人踏的女表子，你满意了吗？”
“范依然，你别做梦！我这辈子都不会放过你。”苏清开始撕许漾的衣服，男人的力气很大，刺啦一声，他把人推到墙上，牙齿咬着她的脖子，咬出血迹。
她第一次没有反抗，眼神空洞，眼底失去了所有的光彩。
光与影交错，男人女人交叠在一起。
男人发泄完，他看着躺在地上的女人，眼神掠过一丝悔意，然后摔门离去。
许久，许漾撑着破碎的身体起来，去浴室洗了个澡，在镜子面前，收拾自己，用粉底把脸上的伤痕盖住，涂上鲜艳的口红，最后换上一条白裙子。
做完着一切，她去厨房拿了把水果刀。
浴缸的水已经漫了出来，她关掉淋浴头，用水果刀比划了一下，割开手腕，像是在做一件很简单的事。
她没入水中，没有痛苦没有挣扎，一双眼睛闭着。
“卡！”
整个片场都凝滞了，大家都被这压抑绝望的情绪感染，喘不过气来。还有不少女生偷偷抹起了眼泪。
“林林姐怎么了！小天，快去把林林姐抱出来！”
许漾晕倒了，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在医院，裴紫星陪在一旁。
“你可把我们吓死了！怎么突然晕倒了！”
许漾嘶哑着出声：“没吃饭，低血糖了吧。”
“你为了角色可真够拼的！真的是！我服了你了。”
“应该过了吧？”
“当然，你最后一条可演的太棒了！两个字，牛逼！”
“嗯。”
“怎么了，还没走出来？”
“还好。”许漾看着天花板，心中像是沉了块巨石，压的她透不出气。
“对了，刚才医生说还要给你拍什么片子，做什么检查，医院就这点麻烦，手续多的一批，受不了，对了，你那个男朋友呢，让他来陪你啊，我马上要走了，待会晚点还有个通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