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男主线（十三）
宣传委员拿了长尺在教室后面写着板书，此时正是早读课，学生们有气无力地跟着课代表念着古文。沈承泽拖着疲惫的身躯单肩背着包从教室后门走入，教室靠窗最后一个座位是他的位置。他随手把包挂在靠背，趴在桌子上补眠。
隔了一个过道的女生偷偷瞧了眼他的侧脸，把脸掩在书后，小声议论。
“沈承泽真的好帅啊，以前我们班的女生天天都想转来你们班，人长的帅成绩又好。”
“还行吧，再帅也会看腻的，而且……你可别喜欢他，喜欢他没结果。”
“你们班的女生怎么个个都这样？搞不懂。”
“我们班大部分女生都喜欢过他，全校第一，人长得又帅谁不爱？可沈承泽这个人冷的像冰块一样，倒追他的根本没人能坚持的了一周的。”
“对对对。”另外一个女生也转过头来加入了她们的八卦大队，“其实还有你不知道的事，沈承泽他家里欠了好多的钱，他不住校每天早上一过来就睡觉是因为他每天都在打工赚钱。”
“是啊，你看他的鞋子，每天就这么一双，鞋头都翘起来了还在穿。”有个女生肆无忌惮地对着沈承泽指指点点，“还有那个包，高中两年我就没见过他换——”
沈承泽骤然睁开眼，双眸似深不见底的湖水。
他长腿一跨，从后门出去了。
女生们噤声，面面相觑，转回到各自的位置上装模作样地背诵课文。
综合楼二三层都是实验室，很少有人在这个时间过来。沈承泽穿过长长的走廊，靠在墙上。
他的后脑勺轻轻磕着墙壁，看着窗外，眼神空洞而无神。从这个角度正好能看到学校围墙，初秋的风把泛黄的柳枝吹乱，路上行人三两，慢悠悠的闲逛。
他阖眼休息。
“沈承泽？”一个熟悉的女声从右耳处传来。
沈承泽睁眼，入目是一双长腿。
许漾上身是深蓝色的收腰小西服，内里的衬衫打上了条纹领带，浅灰色的百褶裙下是一双笔直又白皙的长腿。
“噢，原来你在一中啊。”许漾笑着，“我是想问一下厕所在哪，你们学校把我给转晕了。”
沈承泽指了指另一边：“往那边走到头。”
“好嘞！谢啦。”许漾拍了拍他的肩，往他指的方向跑去了。
又是她。
沈承泽看着许漾消失的那个方向，心中升起莫名的情绪。穿着奇怪的衣服出现在他的学校，又恰好出现在他的面前。
早读课结束，沈承泽回到教室。教室里闹哄哄的，不知道又是因为什么小事而吵闹着。
头疼。
他闭上眼，重新趴回去。
“诶，真的吗？真的有剧组来我们学校拍戏？”
“卧槽，上星期我还以为狗蛋吹牛比呢……居然是真的，就在前面综合楼顶楼那间教室，我刚才偷溜出去看到了！不过被拦住了。”
“什么剧啊！我们学校居然上电视了，我一定要追！”
“听说是赵琉越的新剧。”
“啊啊啊！真的啊，我要翘课去看越越！”
……
沈承泽拿出耳塞塞进耳朵，把女生的尖叫声隔绝在外。
她原来是演员……么？
在他困意袭来时，有人拍了拍他。
“沈承泽，班主任叫你去办公室。”
沈承泽来到办公室，班主任的旁边还坐着一个中年男子，见他来，面露惊喜。
“王老师，就他了。”
班主任点点头，把沈承泽叫到一边。
“承泽，刘导来我们学校拍戏，有个角色缺人，你有没有想法。只有今天，不会耽误你很长时间。”班主任压低了声音，“片酬不会低的。”
“谢谢老师。”沈承泽同意了。
综合楼顶楼的教室里，零散坐着十几个男生女生。许漾坐在最边上的靠窗位置，支着下巴。
刘导说马上带个人过来，该不会把一中的学生带过来了吧。这要是耽误好学生考清北，刘导怎么赔？
许漾歪着头，不远处刘导慢慢走近，后面跟着熟悉的身影。
沈承泽。
许漾真是想笑了，剧情主线人物果真是无处不在啊。
“小何，去给沈同学拿一套校服。”
沈承泽换下了一中宽大的运动校服，身上是许漾等人同款的西服衬衫。化妆师把他带到一边化妆，打上领带。
化妆师沾了粉用刷子扫着沈承泽的脸，心下却震惊于这个学生的样貌，优越的脸部线条以及出众的气质，完全不输现在圈子里的这一批当红小生。
许漾有点晃神，这样的沈承泽更像男神程泽了。更何况还在片场，让她几乎以为自己是在跟男神对戏了。
刘导越看越满意，都忍不住想叫编剧给这个角色加戏了。
但下一刻他就笑不出来了。
沈承泽木着脸，怎么也入不了戏。虽说台词念得分毫不差，但是那副表情实在是太出戏了。
跟沈承泽对戏的群众演员也被他带的发挥不当，急的冷汗直流。
“兄弟，你演的是我好基友啊，怎么像是来讨债的。你就想想平常怎么跟兄弟相处的就行。”
沈承泽动了动唇，然后点头。
——
“听说沫沫她家里出事了，最近几天她都没笑了，你知不知道她家发生什么事了？”
“我……不知道，她没跟我说。”
“卧槽，你她男朋友，你能不能多关心她一下！”
“等她来了，我问问她。”
——
“卡——”刘导皱着眉，“沈同学，表情不对，来副导，仔细跟他讲讲。”
“好。”
“刘导，先拍我跟他的那场戏吧。”许漾站起来，“我给他讲讲戏。”
许漾走过去，坐在沈承泽身前的位置，把剧本放在课桌上，用笔划出了所有他的台词。
“你是周安南，父母是大学教授，从小就没失去过什么，第一次尝到失败就是你追了一年的女朋友跟你说分手，你来自骨子里的那份骄傲让你没有开口挽留……这里的情绪，你可以带入，你第一次失去一样你很珍贵很珍贵的东西……”
“嗯。”沈承泽依旧是那副冷淡的样子，“我知道了，那就先拍这一场吧。”
“恩，台词你先背一下吧，不急，找找感觉。”
“不用了，看一遍就记住了。”
“……”
——
刘沫沫跑进教室，胸膛轻微起伏着。
“安南，我们出去聊一聊。”
“好。”周安南跟在刘沫沫身后，走廊有男同学打闹着冲过来，他眼疾手快地把刘沫沫拉到怀里，“小心。”
刘沫沫抬起头，眼睛红红的。
“安南，我今天——”刘沫沫仰着头，像一只受伤的小兽，“我们分手吧。”
周安南一怔，手松开。
他不可置信：“为什么。”
“对不起。”刘沫沫抓住他的手，眼泪滑落脸颊，“安南，我准备出国念书了，真的对不起，我们不可能在一起的。”我不能把你拖进地狱里。
“好，我知道了。”
——
“卡。”刘导看着镜头里沈承泽最后那个眼神，满意的鼓掌。“不错，就这一条吧。”
沈承泽虽然一开始的表现仍有些僵硬，但后面的眼神戏非常完美，完全掩盖了先前的不足。
难道他又挖到一个宝？
改天让助理去探探这小子口风。
“谢谢你。”
“没事儿，小意思。”让许漾十分惊讶的是沈承泽的领悟力，她才跟他讲了几句而已啊……难道沈承泽跟程泽一样，是天生吃这碗饭的料？
综合楼六楼的楼梯处均被围住了，有不少学生站在楼梯处讨论着。
“沈承泽不会真的去当群演了吧？刚刚班主任把他叫走就再也没回来了。”
“真的，我刚才上厕所分明看到有个老男人把他带到顶楼去了。”
“要我说也不奇怪，沈承泽长这么帅，说不定就此被导演看上，出道了呢。”
“我也觉得，他这么缺钱，直接退学进娱乐圈也不是没有可能。”
……
许漾挑了一个肉最多的盒饭给沈承泽拿过去。
“听说刘导对你有点意思，想把你挖过去，怎么样，有意向吗？”
沈承泽打开饭盒的手一顿：“什么？”
“当演员，出道啊！”许漾笑，“怎么样，有想法吗？”
他很快摇头：“没兴趣。”
他不想一次次的回忆悲伤，把自己带入到那些消极的情绪中。
他的生活已经够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