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第一百四十九章
虽然有些挂心自家七师兄的安危, 但终究是人家主宠之间的事情，风鸾也不好过多干涉。
她摸了一下腰牌，略略思考后便松开手，转而将飞剑背在身后, 没有惊动任何人, 独自下了山。
这期间, 系统一直在对着四周围的变化发出惊叹声：
【宿主你看，树林里面多了好多不认识的树和花儿呀。】
【那边的楼阁就是你以前说的藏书楼吧！】
【哇，快看快看，那座山居然会发光！】
相较于心魔劫中完全复刻了千年前的场景，如今的云清宗看起来要“朴素”许多。
既没有悬空的高台, 也没有飞虹的桥梁。
甚至放眼望去, 宫殿上也是没有仙气飘飘和祥云朵朵的。
可是相较于十年前的萧索模样，这里依然是变化颇大。
风鸾边走边道：“想来宗门大阵已经足够充盈，宗门内的各处大殿也显现完毕, 你若是想去藏书楼, 我们等下在见过同门之后就能去瞧瞧，左右我也是要带你走一趟的。”
系统声音雀跃：【好呀好呀，不过去哪里是要做什么？】
风鸾回道：“你不背心经, 定然是不喜欢，那我去给你选几本你喜欢的书来背。”
系统：……
倒也不必如此。
虽然可以预见自己接下去五年心经三年化形的冲刺日常, 可这并没有消灭系统的好兴致。
他虽不用闭关，但也陪着自家宿主在洞里待了足足十年。
一朝得出, 自然格外高兴, 紧紧靠在风鸾背上, 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而风鸾早就习惯了这样只属于他们彼此的热闹, 此时只管笑着听, 然后缓声道：“虽然看上去云清宗内的山峦依然是这么几座，但实际上因为之前灵脉断绝，所以宗门内的生灵失去了灵气滋养，有些会逃，还有些会蛰伏，如今便是它们重新出现的时候。”
系统好奇：【宿主说的生灵应该不仅仅指的是灵兽吧？】
风鸾温声回道：“之前带有七师兄一魂一魄的魍魉虽是鬼身，但也有活气，便是如此藏住自己，而这山林中的诸多变化应该不是陆离他们有意为之，而是隐蔽了自己的花草树木重新发芽生长。”
【咦，那是不是会有很多天材地宝？】
“或许吧，但是天材地宝周围往往有邪祟毒物守护，谁能拿到便是各凭本事了。”
系统先是惊讶，然后便是无奈。
这就是修真界吧，自家的东西都不一定属于自己个儿，拔个草都可能被毒死……
不过他不知道的是，风鸾她眼中的世界显然和系统不尽相同。
修为精进，哪怕内府中依然是金剑，并不是元婴元神，但风鸾已经有了足够的修为。
随之而来的除了道心提升，便是感知变化。
在风鸾的眼中，一切都太过清晰。
仅仅是从山林中穿过，瞧着那些花草树木，就让她颇有感悟。
每一丝灵力波动，每一点生长变化，全都被捕捉得清清楚楚。
只需要稍稍凝聚自身灵力，风鸾便觉得周遭的一切都变成了慢动作，每个细节都被放得无限大。
不单单是近处的一切，哪怕是远处，风鸾根本不需要太多关注，就能知道宗门大殿的情况，清晰地看到那里正在进行宗门考试。
甚至可以看到石板上的题目。
又是经典的鸡兔同笼，却再一次难倒了晏晏。
风鸾有些无奈，但也没准备帮着自家二徒弟作弊。
只管收回注意，抬起眼目，一边在山路中缓步慢性一边道：“以前我不懂得什么叫看山便是山，看山又不是山，现在倒是有些清楚了。”
系统听不大明白，换成旁人说，他一定觉得这是废话文学，但是自家宿主说，他几乎是立刻给出了回应：【你又变强了吗？】
风鸾没有直接回应，而是抬起头，指尖微动。
很快，恰巧经过此处的白猴突然顿住了身形。
它完全没有注意到风鸾的存在，只觉得自己后颈处微微一凉。
而这里便是它的命门所在。
下意识用手捂住，嘴里发出了惊恐的吱吱声。
但很快，白猴就发现自己没有受到袭击，反倒脑内一片清明，竟是有所提升！
先是一愣，然后便立刻盘腿坐在了树枝上打坐修炼。
系统则很是惊讶：【你做了什么呀？】
风鸾尽量用他能明白的语句解释道：“如今我不用费力，就能够看清灵物体内的灵力流动，换言之，到底是点拨还是夺命，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罢了。”
系统倒抽一口冷气：【就弹弹手指？】
风鸾温声道：“只是为了让你看清楚，其实有时候需要一个眼神就够了。”
系统：……
所以，眼神杀人，居然是真的？？？
不过风鸾并没有因此过于欢喜，声音越发沉稳：“师尊曾说，修为越高就越容易入魔，想来便是如此，当夺取性命变得太过简单的时候，稍不留心就会失去了对于天地生灵最基本的敬畏之心，当发觉寻常的追求无法满足，便容易误入魔道。”
系统把这句话用自己的方式翻译了一下：【就是闲着没事做，太无聊了。】
风鸾嘴角微弯：“也可以这么说。”
系统一下子就放心了：【那宿主不会，你有宗门，有弟子，还有我和你一起做任务，肯定不会无聊的。】
这话说得直率，可也颇有几分道理。
如今宗门未兴，魔修未退，也未曾飞升，着实没有懈怠的理由。
于是风鸾轻抚剑柄，不再多想，只管轻身前往了宗门大殿。
此时的殿前广场上已经是一片热闹。
这十年间，云清宗不仅通过灵脉的灵力修复了大部分宗门，弟子们也没闲着，都在按部就班的各司其职。
无论是修真大比，亦或是千仞山庄的天蕊宴，亦或是各种秘境开启的时候，都能看到云清宗弟子的身影。
与之前只剩下七川一个人的萧索不同，现在的云清宗已经是有大能坐镇的门派。
而在修真界中，一名顶尖修士就能抵得上千军万马。
哪怕风鸾闭关未出，可还有柏舟与裴玞，如今云清宗修士在外行走的时候根本无人敢惹。
人家背后真的有人，而且真的护短，动不动就一对一单挑，把决斗当饭吃。
加上其他修士都能看出云清宗的灵脉恢复，简直是修真界头号宝地，名声也越来越大。
自然多了不少慕名拜师的弟子。
这会儿在山门处，已经拜入内门的景言就站在石阶之上，表情严肃，一边盯着石阶一边在心里估算这次能有多少新收弟子。
而已经拜入外门的弟子们则是跟着七川一道去密林之中接受试炼，各路鬼怪也在林间暗处准备好，虽是冲出来给他们增加难度。
这项工作一直十分抢手，毕竟其中有着属于鬼怪专属的快乐。
弄哭人很不好。
除非是我弄哭的。
至于其他内门弟子，此时则是全都聚集在了殿前广场。
晏晏站在高台之上，颇有些羡慕地看着不远处正排排坐的众多弟子，小声嘟囔：“为什么我不能和他们一起考试？”
在她身边的妩娘闻言便轻声回道：“我们是最早拜入宗门的，和他们的课程进度不一样，自然不能一同考。”
“怎么不行？都是修士，人人平等！”
“可他们有些已经可以进行内门测试，不仅有想要拜入你门下的徒弟，还有你的师侄，甚至还可能有你的师侄孙，你确定要和他们一起排成绩？你以后的威严还要不要？”
晏晏鼓起脸：“你怎么知道我去考他们的也一定考不好？”
妩娘并不证明回答，只问：“那你知不知道一颗小球从云巅上丢下去需要多久能到山底？”
……
晏晏突然沉默，低着头，偷偷捏了捏自己的指尖，又看了看自己袖子里的小抄，完全找不到头绪的时候才气鼓鼓道：“不要为难我！我掉下去的时候从来没有算过时间！”
妩娘知道她在耍赖，也不生气，反倒笑道：“所以，还是我们一起吧，大师兄已经答应，以后我们的成绩都不会给内门弟子看到。”
晏晏却没有因此轻松多少，轻声呜哝：“那我要是觉得腿软，能请假吗？”
妩娘抬头瞧了一眼正捧着名册一脸严肃的陆离，很快收回视线，把声音压得更低：“不考，自动倒数第一，可能还要让大师兄一对一盯着抄书。”
晏晏：……听上去比倒数第一还可怕。
而就在这时，前方石板上的题目再一次变换。
晏晏捧着脸，盯了好一阵。
嗯，还是不会。
等时间到后，陆离将众人写的答案收走，晏晏直接趴在了妩娘肩膀上哀嚎：“数学为什么这么难！我不会做！”
还不等妩娘安抚，半妖青梧就已经探过头来。
十年期间，他的变化颇大。
虽然左腿依然需要靠着法器支撑，可是他比起之前要长高不少。
面孔也褪去了少年稚气，变得硬挺俊朗。
不过或许是因为从小生在狼群，后来又在云清宗们一心修炼，故而他依然保留着孩童一般的纯真，双眼一片澄澈，说起话来也很直接：“我记得之前师姐夫来教过二师姐呀。”
晏晏想也不想便回道：“他要是有教会我的本事，之前我俩互相装人的那一百年里就把我教会了，何至于耗到现在……等等。”
声音猛地顿住，鹿蜀抬起头，直勾勾地盯着青梧。
而青梧面露疑惑：“师姐为什么这么看我？”
晏晏声音沉沉：“师姐夫是喊檀伐？这是哪儿来的称呼？”
青梧倒也老实：“他教我喊的，还送了我礼物。”
晏晏眯起了双眼，冷笑一声：“居然还敢借着我的旗号贿赂你，好，真好。”
青梧以为她生气了，颇有些手足无措，情急之下，便下意识地拽了拽妩娘的袖口求她帮忙。
而妩娘也没想到有这一遭，忙道：“青梧入门的时间比我们都晚，对于你和檀少楼主之间的许多事情不甚明了，师姐别气，气大伤身。”
晏晏则回：“我确实生气。”
青梧小脸上一片惊慌。
就听晏晏接着道：“明明是为了讨好我，送礼物居然不分我一半！”
青梧：……
妩娘：……
这个发展是我们没想到的。
而青梧虽然天真单纯，但并不傻，他知道这是晏晏师姐大度，他自然也不会吝啬。
但到底还是觉得为难：“那东西我不知道要怎么分给师姐。”
晏晏轻哼：“倒是说说，什么宝贝这样稀罕，还分不得？”
青梧转了转指尖，小声道：“土，好几大车，我拿来种自己的。”
晏晏：……哦，那没事了。
而就在这时，一道红色身影悄然出现在了高台之上。
就落在了陆离身边。
此时的陆尊者愣愣地站在那里，看着对方，甚至都没注意到手上的答题纸已经散落一地。
“哗啦！”
这声音并不算大，但却足以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与此同时，风鸾也不再隐蔽自己身上的灵力，浓郁的灵气波动波散开来，将她的赤色衣摆吹的飘扬而起。
而她的声音也响了起来：“可打扰你们考试了？”
话音刚落，所有弟子都站起身来。
秋忱虽是男修，但天生心思细密，到现在还是一袭鸢尾色长裙，跑起来环佩叮当。
他直接扑到了风鸾怀里，却不敢太过靠近，只小心的用指尖去戳风鸾的胳膊。
确定是真人，秋忱立刻有了笑，但马上又瘪瘪嘴开始掉眼泪，软着声音道：“师尊，你终于出关了。”
这句话也将所有人的神智拉扯回来。
那些从未见过风鸾的新晋内门弟子也全都站立起来，眼带震惊地看着红衣女修。
而高台上的众弟子们已经齐齐下拜，一并开口：“恭迎师尊出关。”
其他弟子也急忙跟着行礼，因为人数众多，声音也显得格外洪亮：“恭迎少宗主！”
风鸾并不讲究形式，但她看出自家弟子们的激动不似作伪，便笑着点头。
眼睛从众人身上划过，虽未细细探查，但从他们的灵气波动上就能感觉到都有所精进。
显然，这十年间谁都没有懈怠。
而这般勤勉的原因也很好找。
风鸾轻抚了一下秋忱的发顶，让他站好，随后便看向了陆离，语气轻缓：“辛苦你了。”
陆离深施一礼：“弟子分内之事，且宗门内事务诸多，大师伯忙碌最多。”
见他提起，风鸾这才注意到一直没有感觉到柏舟的灵力波动。
于是她便问道：“大师兄可是下山了？”
陆离先回道：“是，”随后便不再开口，而是传音给风鸾，“前些日子凌云山庄发现魔界的禁制有所松动，华真子庄主便邀大师伯一同前去飞花谷，想要找冷玉前辈商议。”
风鸾眉头微皱，心知此事重大。
之前只是因为青鸾鸟所言所有猜测，万没想到，稳定千年的禁制竟然真的松动。
一旦被突破，那么必然是祸事再起，决不能宣之于口。
故而风鸾这会儿也没有多谈，只想着等下细说
倒是系统有些不解：【冷玉是我们的长老，以前是千仞山庄的庄主，怎么现在要去飞花谷找他？】
风鸾这才察觉不对劲，便重新看向陆离：“冷玉何故在飞花谷？”
陆离却是轻咳一声，依然选择了传音：“明面上的理由是飞花谷的空谷仙子邀请冷玉前辈前去叙旧，至今未归。”
“真实原因呢？”
“听闻是冷玉前辈偶遇以前的……嗯，红颜知己，被仙子遇到，一气之下便把他给抓走了，一直没有放人。”
风鸾：……
系统：咔咔咔咔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