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至虚见神
至虚，见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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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凉的紫竹林中，一座小巧精致的别院静静驻立。
圆圆的石桌上，放了一个木制的棋盘，两盏黑白色二色的棋子。
“白希儿，你可曾听你爷爷说过国术之中两大境界？”
符华今天一身潇洒的道袍，腰间还配了一块剔透的宝玉，捏一枚白子轻轻落下，她不看棋盘，不看对面的旗手，一双澄澈的眸子映出了天上几朵飘渺的白云。
“华师傅指的是……至虚和见神？”白希儿柳眉微微皱起，捏了一枚黑子，犹豫许久才选定了落子的位置。
国术，外练身，内练神，二者得道，可称无双。
至虚，也叫至虚至诚，指的是精神遁入“空我”，与天地道合。
而见神这个境界的描述，则更是玄之又玄。古人曾说“举头三尺有神明”，见神，见神，顾名思义，便是看到这个“神明”。
“虽然这两个境界在国术之中是最难以揣摩的至高之境，但其实师傅他老人家，在当年已经掌握了“至虚”。”
“他说，若是武者达到了“至虚”之境，人与天和，神可通玄，普天之大，即便是帝皇老子也不可能杀他。”
“蝉未动而秋风先觉，这个境界最最厉害的，是可以在危机发生之前提前预知，进行规避。”
“按理来讲，师傅是绝对可以善终的。”符华低下头来，静静地看着坐在她面前的白希儿。
“可是师傅，却最终被乱枪打死。”
………
“可能是……爷爷年纪大了，功力也消退了……”白希儿轻抿着红唇。
“不是这样的，至虚是一种精神上的境界，不会随着身体衰退。”
符华淡漠地摇了摇头。
“华师傅又不是我爷爷！怎么就这么肯定！？”
白希儿仿佛被戳到了心中软肋，绀色地眸子死死地盯着符华，大声喝道。
“因为，我已经达到了当初师傅的境界。”
符华一子落下，彻底封死了黑子的所有退路。
她一挥袖袍，站起身来，冷冷地扫视着竹林各处的阴影，白颊似玉，墨影如仙。
“我想，当初师傅一定和我一样，料到了自己命中的这一劫。”
“他本可以躲过这一劫，但他决定用自己的性命为两个孙女挡劫。”
“那您为何还要来这竹林？！”
“师傅当初临走之时，托我和小识继续护着他的孙女。可白希儿你一消失就是十数载，好不容易有了下落，我自然要来。”
一手平伸托天，一手沉腰虚握，符华摆出了一个八卦游身掌的起手架子。而她周围的竹林里，也缓缓走出七个丰神俊朗，气宇不凡的中年男女。
太虚七剑。
这七个人，正是符华收下的七个亲传弟子。
“今日，我以拳挡劫，挡完此劫，白希儿，你乖乖听话，跟我回家。”符华的声音空灵清亮，如天上不问尘世的仙人。
可如今，仙人怒了。
………………………
煌国边境——澜沧江
白露横江，水光接天。纵一苇之所如，凌万顷之茫然。浩浩乎如冯虚御风，而不知其所止。飘飘乎如遗世独立，羽化而登仙。
湍急的河流上，有一座颇具年代感的石桥，而石桥之上，一道孤影横于路间，股下垫了一个好似棺材一般的大铁盒子。
“前辈真以为凭借一己之力，能够拦住我等？”
倾城绝艳的女子面带微笑，竟然是教国的丽塔，她身后黑漆漆的一片，大概四五百人，都是装备整齐的枪手。
“如今的时代，国术已经逐渐退出历史舞台，人人以枪为尊。千年积累，国术已经达到了国术的巅峰，但恐怕再过几年，更加厉害的枪支就会被发明出来，这似乎已是不可违逆之势。”
小识自言自语道，站起身来，玉手一拉地上铁盒子的锁链，机关弹开，冒出枪，刃鞭，剑三种不同样式的兵器。
“前辈既然明白，那就请您为这时代大势让出一条路来。”
丽塔浅笑着，秀手一扬，只听得唰得一声，起码有三十根枪管对准了小识的脑袋。
“让出一条路来？”小识从武器匣中抽出一把刃鞭一把长剑，嘴角微扬，泛起一丝邪笑。
“小姑娘，只能说你的运气是真的不好。”
“我就是这煌国国术的末代武神，即便是末代，依旧是武神。”
只见小识脚尖一点，人便如鬼魅一般杀出，枪林弹雨之中，她好像一只灵动的杀生蝶，每一次展翅，都要溅起一片淋漓的血。
肉身成圣，见我即见神。
…………………
逐火商会——云梦阁。
八把椅子，八位当家。
“今天人倒是蛮齐。”爱莉希雅看着对面四人，打了个长长的哈欠。
“哼，二小姐赶我们回来，我们能有什么办法？”一身墨绿色的唐装，梅比乌斯冷哼一声。
“她手底下，到底有多少人？”雷电芽衣眉头深深皱起。
“人再多有什么用？还能与黑希大小姐硬碰不成？”
爱莉希雅摆了摆手。
“爱莉姐，这也说不准，那天命教国的二皇女在边境集结了大量军队，煌府也不得不抽调军队布防。如今之际，其内部可能相对空虚，若是那逆熵会也站到了白希二小姐的那边，情况恐怕相当不容乐观。”帕朵菲利斯嘀咕了一句。
“我这边得到的消息是，二小姐派人拦住了华仙师，而教国有一支精锐部队绕了海路，想要直击煌府，不过目前却是被识仙师一人拦住。”一身剑士袍，粉红发色的女子突然出声答道。
“不知死活，煌府那两人，简直超越了人类的范畴，称之为陆地神仙也不为过。二小姐这次，怕不是冲昏了头。”
梅比乌斯颇为忌惮地缩了缩脖子，显然是曾经留下过阴影。
“通敌叛国，即便她是云尘将军的亲女，也是死罪一条。”
突然，全场一寂，仿佛室温都突然下降了几度。
坐于旁座的七人皆是闭上了嘴巴，转头看向那位于首座的男人。
他睁开了那深邃如大海一般的蓝眸，沿着敞开的厅门，向云梦轩的入口处远眺。
那里有三个人。
黑希大小姐身穿一件墨青色军装，立于首位，而左右两边，舰长和布洛妮娅静默不语。
三人的身后，黑压压的一片，逆熵会和煌府的队伍全副武装，展开一股极为惊人的肃杀之气。
“逐火商会之所以能百年不灭，其主要原因，便是因为各位当家的平衡之道。”
“两边同时下注，无论谁输谁赢，总不会赔得血本无归。”
“我只是没有想到，煌府的两位小姐，竟不是在赌场上对弈的棋手，而是穹顶之上的庄家。”
凯文默叹一声，起身迎门而去，而其余七位也是默默地跟在他的身后。
………………
“逐火商会，愿上交兵权，随大小姐一同北伐天命贼国。”
“逐火各位当家，”
黑希大小姐望着这八位当世顶级高手单膝跪地的诚恳模样，赤色的红瞳中亦闪过一丝不苟的利芒。
“如今外敌当前，希某此举，也是迫不得已。”
“各位当家深明大义，煌府虽然霸道，但此国难当头之时，绝不会作落井下石，驱虎吞狼之事。”
双手一抱，黑希大小姐神情肃穆，也是深深鞠了一躬。
“大小姐不必客气。逐火虽称商会，但也知覆巢之下，安有完卵的存亡之理。”
凯文微微颔首，虽是单膝跪地，却亦如一柄辟界之剑横在这大千之间。
“我在年少轻狂时，也曾见过煌府的老爷子一面。虽未能拜在太虚门下，但也有幸受了老人家的几分指点。”
“神州之武，本在强国强种，我等本是武人，自当为国效力。”
“祝各位当家武道昌隆。”
“一切为了煌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