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不予理睬
学校姓裴的应该不多,同名同姓的可能性更是少之又少。
但这位阿姨一口一个喊着的名字和她印象里的男生貌似对不上号。
虽然认识不久,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喜欢,陈年好像没办法将两人关联起来。
偏偏第六感作祟,想走又挪不动腿。
第六感明确告诉她,去管闲事,有隐情,有发现。
于是她就那么做了。
等真正直观感受到不对的时候,她早已经带着阿姨来到了南川大学对面的咖啡馆。
阿姨早已经自报家门,坐在对面喋喋不休。
她姓刘,叫刘三美,特意从西河老家千里迢迢赶过来的,没想到身为侄儿,裴靳沈不仅不迎接,反而避之不及,电话短信通通不回。
“诶呦,小姑娘,你是这小王八犊子女朋友哇?”
从絮絮叨叨的话语里突然提出这么一问,陈年还在剖析她上一段话的信息,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呆呆地顺从答了一句,“啊”
“哦哟”
刘三美灌了口水,手臂上抬,预备接着发大招。
陈年猛然回过神来,身体往前倾,张口打断她施法,连连摆手,“不是,不是的,不是女朋友,我们是朋友”
末了又强调一遍,“是朋友”
“哦,朋友哇”,刘三美嘴上笑着,上下打量面前这位侄子的朋友,“那你有木有莫得法子联系他”
联系?
陈年坐靠回椅背,一时没有回话。
她没想过要帮她联系,将人带出来除了那作祟的第六感,还有就是不希望她在校门口吵闹乱了风气。
不管她口中的裴靳沈是不是她所认识的那位,她都不希望陈三美吵吵嚷嚷的乱了人的名声。
更直白点来说,就是她看不得有人念着裴靳沈的名字说些不好的话。
没听见答复,刘三美敲敲桌子,提起存在感,喊她:“小姑娘?”
陈年挑起一抹浅笑,“不好意思阿姨,以我的立场是没办法去帮你联系他的”
“你这是什么话嘛,什么什么立场,联系一哈要不了块肉”
她没回话,低头端起咖啡有条不紊抿了一口。
刘三美除了撒泼论歪理那一套,其他的都拿不出手,眼下也没了辙,只能委下身子,说:“帮下忙撒”
陈年还是没理会她,铁制的勺柄沿着杯圈打转,是不是磕碰出脆亮的响声。
刘三美等待着她回话,听的那叫一个心烦意燥,暗自皱皱眉头,偷摸瞥了一眼陈年,心里头骂道,真是没有教养。
嘴上还是得笑嘻嘻的,“小姑娘,你看,我一个人人生地不熟的,这联系不上我侄儿连块住都地方都没有,实在是没有办法”
陈年闻言停下搅拌的动作,头往上抬了抬,目光偏左,没落到刘三美身上。
倒不是她不想看刘三美,只是害怕看见她的脸说不出什么好话。
说起来也怪的很,这才第一次见面,事里事外还没理清楚,她就觉得和这人待在一块儿不太舒服,不喜欢。
于是她望着窗外流动的人迹,问道:“为什么呢?”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千里迢迢赶过来,不清不楚的抓人问,不知道院系,不知道电话,却一定要联系上”
校门口的话她听的一字不落,她不是傻子,刘三美来势汹汹,壮着皮子装老虎,张口就要初上大学的新生娃交什么爷爷的救命钱。
但凡她有一点在乎他裴靳沈,有一点希望他过的好都不会什么都不知道,扯着嗓子说些不利的话。
“为什么?”刘三美仿佛忍耐许久,此刻气极了,“因为他是个王八蛋,是白眼狼,爹妈死的早就一了百了,我们这些拖家带口的拉扯他长大,他倒好,年龄一到,领着他爹妈留下来的那点死财产撒腿就跑,一句话不给家里留”
她咽下一口唾沫,恶狠狠道:“他想跑?跑到哪里去?跑到哪里都有个家在后头,他不认也得认,不给?他也得给!”
这一番话炸的人晕晕乎乎,半天回不过神来,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陈年觉得刘三美说的不对,却又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觉得她一定说的不对。
他们不过只相识了一段时间,他到底是怎么样的人呢?
从进校门开始,陈年就默默地跟着裴靳沈的脚步走,机械地跟着他向左向右。
一直没听见声响,裴靳沈回头看了眼,只见陈年无主地跟着她,目光呆滞,像是在思考。
“姐姐,周灵她们先去会场了,所以是我来接你。”
“啊?”陈年抬头,正对上少年明亮的眼眸,脑海里还回荡着刘三美说过的话。
——只有畜生是养不熟的。
刘三美口中的畜生正细心关切着她的情绪,带领着她往对的路上走。
她没理由因为一个盛满恶意的女人去莫名远离甚至讨厌一个人。
在真相不明确的情况下,我们没有理由对任何一个人盛有恶意。
想到这,陈年口袋里握着纸条的手紧了紧,微笑道:“你们两谁来接我都是一样的,我都很开心”
很官方的回答,但就是撞动了某人的心。
裴靳沈步调缓了一下,努嘴抚平不自觉翘起的嘴角,不经意道:“那就好”
不是因为他情绪不高就好。
走到熟悉的上坡,从正上方迎面走来一个人。
陈年站定,冲着人影喊了声,“周灵”
来人顺着声音看过来,眯眼确定人后,小跑几步勾住她的手,气鼓鼓的两腮缩了回去,甜笑喊道:“陈年姐”
是周灵。
周灵身后不远处,季东海默不作声挥手给她打了招呼。
陈年顺势笑了笑,点头致意。
俩人像是吵架了,周灵拉着陈年径直略过季东海,边走边笑咪咪的说话。
“陈年姐,我跟你说,那边现在可热闹了”
裴靳沈跟在后头,走过季东海身边时随口一问
“怎么了?”
“没怎么,遇见盛夏了”
盛夏?
老熟人了,这个名字没听过一千也有八百了。
裴靳沈了然,不再说话,两人默契的排好位置,并排跟在她两身后一步一脚印的跟着。
湛蓝的天空下,几团云白的发亮。
上坡路左拐的第一个拐角正蹲着一个女孩。
她面色苍白无力,眼下一团乌青,仿佛许久没睡过觉了,饱受摧残。
嘴里含的水果糖化开,清新的柠檬香溢满唇齿,可带着甜水味道的唾液咽下喉咙时却苦涩不已。
短暂的眩晕过去,她勉强站起身,稳直身体,手中的笔记本滑落。
厚重的本子砸上地面,呼啦啦的翻动,最终稳稳停在写有姓名的那一页。
字迹娟秀,姓名一栏工整的写着——盛夏。
“怎么啦?”陈年问。
已经走出一段距离,可周灵明显情绪低落,注意力全然没放在和她聊天上,完全言不答雨,她说东边的月亮,她就说西边的太阳。
周灵收回向后打探的目光,回头闷闷道:“没怎么”
陈年轻笑,摆摆头。
这个傻姑娘的心思简直不要太好猜,她温声问:“是不是和季东海闹矛盾啦?”
周灵闻言将头往下低了低,有些委屈,“没有。”
确实没有。
是她自己闹脾气而已。
陈年哄小孩似的哄她,“那你能告诉我发生什么了吗?”
发生了什么?
其实也没什么,只是周灵刚刚兴冲冲来喊季东海的时候,发现他面前站着一位很漂亮的女生。
她俩面对面,从自己的角度看,只能看见季东海生冷的背影和女孩垂头欲泣的模样。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那女生忽然往后踉跄,季东海赶忙扶住她。
到这之后周灵就没再看了,等她胡乱猜测后看过去,女生已经走了,只剩下季东海站在原地,转身发现了她和她打招呼。
周灵不知道怎么和陈年说,更不知道从什么立场去讲自己莫名的醋意,只能马马虎虎的将话题带过去。
“啊?没有没有”,她扯陈年快步往前走,“音乐会那边好像有人摆摊,我们去看看吧”
眼看着两人的身影逐渐远去,裴靳沈叉腰用手肘怼了怼季东海,下巴朝着陈年两人离开的方向扬了扬。
全程没说半个字,季东海信息接收的半分不差,单手插兜叹了口气,暴躁感慨道:“女孩真tm难懂”
上次喝多了口嗨,一整天看见他跟兔子见了狼似的,又是跑又是躲的,好不容易抓到了,又畏畏缩缩说不记得了。
刚才也是,兴冲冲朝她打招呼,她也不理人。
整的他那是浑身上下打量自己。
也没什么不对啊,没穿紧身裤,上衣也足够宽松,为了周灵,以前那点混混小习惯改的那叫一个板板正正,除了短茬的脑瓜子其余的都像个正经的小年轻。
裴靳沈还没答话,他自顾自摸了一茬头发,嘟囔道:“这玩意长不快我也没法子”
裴靳沈瞧着他这幅没出息的样子哼笑出声,摇摇头。
刚认识季东海的时候,他头发剃的溜光,走在马路牙子上反射着日光,锃光瓦亮的,最令人窒息的是,那一身黑又紧密包裹身体的金虎图案套装,和一口齐整的白牙。
不过现在
裴靳沈上前一步,拍拍季东海的背,道:“走吧”
两人小跑跟上陈年两人的脚步。
炙人的秋风呼啸,吹鼓起少年奔跑的衣角。
在自我改变的□□下,因为喜欢,甘愿收敛混不吝的性子,穿的干净青春。
等两颗心放下芥蒂,革除衣物的束缚紧挨在一起,那个时候鼓动的心跳比夏日蝉鸣更加青春动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