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家里还是酒店
苏家。
“起年你回来了,正好今天绵绵也刚回来呢,新年都没能凑到一起,今天还能吃个团圆饭。”宋琴见苏起年回来,立马笑着上前去迎接。
从助理手里扶过他,小意熨帖地问道:“今天又不舒服了吗?”
苏起年却挡开了她的手,宋琴一怔,“起年?”
没有准备跟她废话,苏起年强撑着自己走到沙发上坐下,开口问:“你再跟我说一遍,当初苏氏资金链断裂,我生病叫软软回来那一次,她是怎么离开的。”
宋琴一愣,没有想到他会突然提起这个话题,神色间有些慌张,但还是强撑着笑问道:“起年你怎么突然问这个啊?”
“回答我!”苏起年冷声。
白手起家创立了苏氏的人,沉淀了那么多年,虽然久病,却仍旧不缺气场,压迫感十足。
宋琴张了张嘴,不太自然地笑了笑,“这都过去多久了,我也记不清了啊……”
她本想就此糊弄过去,但苏起年倏然狠戾地眼神将她吓了一跳,他很少会用这样的眼神看她。
“就,就我扶你上去休息后,下来,下来就没有看到她的人影了……”
“真的是这样吗?难道不是母亲你将她迷晕送去了酒店?”
问这话的不是苏起年,而是从楼梯上下来的宋绵。
客厅的两人朝她望过去,苏起年狠狠皱着眉头,而宋琴的气势好像一下子又冒了出来。
狠声问道:“宋绵你在说些什么?!”
“我在说些什么母亲你不知道吗?”宋绵站到她面前,和往日里胆小到动不动就哭鼻子的小白兔形象大相径庭。
她笑着继续,“还是你要看到我把监控视频放到你的面前,你才会承认自己的错误?”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宋琴眼神微眯着看向她,里头满满的都是警告。
“绵绵,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苏起年显然已经猜到了事情经过,但还是皱着眉看她。
“宋绵!”
“你闭嘴!”苏起年眼眶充血,怒吼过去。
想到苏软软可能遭受到的一切,全身都止不住的颤抖,害怕的情绪蔓延至整个胸腔,呼吸急促,感受不到一点氧气。
宋绵垂眸看着眼前的女人,脸上表情很淡,转身上楼。
脚步声由近及远,再踏上台阶,宋琴却觉得步步踩在她的心上,将她碾落成泥,再由远及近地宣判着她的罪行。
“啪嗒!”一声,一个u盘放在桌上。
宋琴死死盯着那个u盘,以及那双即将宣判她罪行的手,在u盘即将插入电脑的一瞬间扑过去,抢走。
“拿过来!”苏起年已经起不了身,只是狠厉盯着面前这个在他面前装了那么多年贤惠的女人,暴戾渐起。
“起年,你相信我,我没有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情,真的一件都没有……”宋琴眼神中带着期盼。
“啪嗒!”又是一声,另一个相同的黑色u盘落到桌面上。
宋琴怔怔看着。
“母亲做事一向缜密,女儿不过是得了您的真传而已,备份什么的,我还有,您还要继续抢吗?”宋绵从始至终都神色淡淡。
“啪!”
宋琴一巴掌甩在她脸上,将她打得狠狠往旁边一偏。
“宋绵!你忘记谁才是生你养你的那个人了吗?我这么辛辛苦苦地把你养大,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
脸上火辣一般的疼痛宋绵似乎感觉不到,直视她的眼睛,自嘲笑了一下,“我没忘记,但我也是人,可您把我当做人看了吗?在您心里,我不过就是您一个邀宠的工具,是您击败姜知意的筹码,是您分遗产的份额……”
“我做这些都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你!”宋琴在她面前强势惯了,即使在铁证面前,她依旧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为了我?”宋绵嗤笑,“别装了母亲,自私如您,只不过习惯了为自己的自私找一个借口而已,您以为您和楚郁有什么区别?他打着喜欢苏软软的借口可做的都是伤害她的事;那您呢?您是打着为我好的借口试图掌控我的人生,你们一样的虚伪至极,令人恶心!”
“我当初怎么就生了你这样一个白眼狼!”宋琴被她气得口不择言,几乎是怒吼着说出来。
宋绵情绪依旧看不到什么起伏,如果不是那紧紧攥着垂在身侧的拳头,无人知她内心汹涌。
“是,您就不该生我,您不是一直嫌弃我不是个儿子吗?”她轻笑,“您以为就算您当初生的是儿子就可以和苏软软相提并论了吗?不,永远不会,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他是私生子啊,母亲!”
她凑过去,挖心一般对着宋琴道:“私生子永远上不得台面,也永远无法和原配子女相提并论,我不配,他更不配。”
一字一句如同利剑,穿过宋琴的同时,她自己也被刺伤。
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痛吗?痛啊!那就大家一起痛啊!
杀人诛心,她努力了那么多年,只是为了稳稳坐好苏太太这个位置,只是为了让所有人忘记她小三的出身,可现在她的孩子,站在她的对面,字字句句都在诛她的心。
“宋绵,我们是仇人吗?”
“不,您是我的母亲,我尊重您,但我,永远不会原谅您!”
宋绵说完这话转身离开,离开这座困住她那么多年的牢笼,她想,她终于自由了。
外头不知何时已经落了雨,冬日细雨缠绵,寒风刺骨,她似无所觉。
呆愣愣穿过别墅区,外头值夜的保安认识她,电视里常见的苏家二小姐,那苏太太表里不一,苏家小姐倒是个个好心的。
见她穿得单薄,便从保安室里拿了一把伞递过去。
“宋小姐,拿着吧。”
宋绵感受到来自陌生人的善意,心头暖流流淌,笑了笑,正欲拒绝,一辆黑色卡宴停在了面前。
不见人下车,保安对车牌号不熟悉,兀自嘟囔了句,把伞塞进宋绵手中就要去问询。
而自从黑色卡宴停下,宋绵浑身热意一瞬间消散殆尽,只余细密雨丝下的冰凉触感,提醒着她看清了面前这熟悉的车牌,以及车窗内那双淡漠随意的眼。
“上车。”
车窗降下,浓郁夜色中看不清车内人的脸,只能依稀瞥见随意搭在方向盘上那双骨节分明的手,以及腕间价值不菲的手表。
宋绵身子轻轻颤栗,努力维持着面部表情归还了伞,才挪到副驾驶,车门已经打开。
“靳总。”她抿唇喊道。
“家里还是酒店?”
“……酒店。”
车子扬长而去,保安握着手里没送出去的伞,嘟囔着,“宋小姐这朋友怎么隐隐觉得有点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