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病得不轻
苏软软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房间的。
她只是觉得她的脑袋已经思考不过来了，什么叫“不得善终”？为什么会“早已去世”？
这些话就这样飘在她脑海中，一遍又一遍，一塌糊涂，让她不能思考。
易淮听见开门声，缓缓睁开眼睛看过来。
只见她整个人愣愣的，像个木偶一样，怀里还捧着一个碗，手却在微微颤抖，眼睛虽是看着他的方向，可若仔细一些，便能发现，她的眼神并无焦距。
易淮察觉到她情绪不对，虽然脑子还是有些晕晕乎乎的，但还是第一时间掀开被子下床，将她手中的碗放好。
“软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听到他的声音，苏软软动了动，缓缓抬头去看他，眼中含着泪，眼眶通红。
对上她这样熟悉又悲凉的视线，易淮瞳孔猛缩，瞬间就慌了，直接就将她拉入怀中。
下意识就像之前一样安慰她，“没事的，别怕，我在这里，都是假的，别怕宝宝……”
他声音温和，但抚摸着她背脊的手却在微微颤抖，“别怕……”
即使在他的怀抱里，苏软软依旧觉得浑身冰冷，眼泪不自觉滚落。
她张了张口，无助哽咽，“妈妈，妈妈……我，想给妈妈打电话……”
易淮浑身一颤。
再看到那碗没送出去的醒酒汤，他瞬间就明白了。
对于这件事，他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只能收紧手臂，紧紧抱住她，给她力量。
“我想，我想妈妈了……”
苏软软一边流泪，一边兀自呢喃。
现在再多的安慰和话语于她而言，都是多余的。
易淮只能抱着她一遍遍重复，“我还在这里，我在……”
最后，苏软软还是掏出手机来，拨了电话。
电话那端，一如既往，是姜知意好多年前录下的，“你好，这里是姜知意，我现在在忙着生活哦，有事请留言，谢谢。”
她醒来之后，也好多次打过这个电话，每次都是相同的话语。
实则在姜知意出国后，她就很少会打电话去打扰她，就算打，姜知意也很少会有接到的时候。
她一直以为姜知意在国外很好，所以也从来没有怀疑过她可能是出了事。
电话自动挂断，她再拨；再挂断，她再拨……
就这样一遍一遍地听着听筒里她母亲的声音。
“你好，这里是姜知意，我现在在忙着生活哦，有事请留言，谢谢。”
直到再一次自动挂断，她侧过头去看易淮，“我一直以为，她过得很好……我，我从来没有想过，她，我，是我没有照顾好她……”
她哽咽着，脑子一团乱麻，压根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宝宝，这不是你的错，不要自责，妈妈的事情是个意外，我们没有预知能力，是无法避免的，这不是你的错。”
看她这个样子，易淮心痛如绞。
“她，究竟是怎么去世的？这五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无论她此刻是否认为自己是穿越还是失忆，她所丢失的这五年，都是她的人生。
前些日子，她不在意，不过是觉得这五年对她来说无所谓，丢了便丢了。
可此刻却才知晓，原来她丢失的不仅仅是这五年的时光，还包括在这五年里从她生命中离开的人。
易淮低头，再一次对上她的眼神。
他知道，自己从来拒绝不了她。
于是妥协道：“妈妈是车祸去世的，一年前，在比利时。”
“意外？”苏软软问道。
他点头，找出当年的新闻递给她，“是在一辆旅游车上，车子侧翻掉落山崖，车上32人……”
无一生还。
他没说出这最后的话，只是手机上刺目的一行标题，已经足够明显。
苏软软盯着那官方通报的遇难名单，一行行找下去。
虽存侥幸，却还是在那最后一行看到了那个名字。
姜知意。
她闭了闭眼，眼泪顺着滚落，很久没再说话。
易淮在告诉她这些事情的时候，也是一定盯着她的情绪的。
秦也那边很早就说过，既然是暂时的失忆，那她就有再度想起来的那天，所以在失忆期间的一些适当刺激，也是能够观察到疗效的。
也许这个消息于她而言太过难以接受，也不算是适当的刺激。
可就照着她现在的状况来看，不再是如同之前那种铺天盖地的悲伤，甚至还能理智地问他是否是意外，这就表明，她在接受。
即使伤心，可她在慢慢的接受。
只要不是一味的沉沦，那就是好的。
等到好不容易将苏软软哄睡，易淮这才揉了揉眉心，抱着她躺下。
听到身侧的呼吸逐渐平稳绵长，黑暗中，苏软软睁开了眼睛。
动作轻缓地摸到身旁的手机，将光线调到最暗。
苏软软：[查一下最近五年在我身上发生的事情。]
既然易淮避重就轻不愿意告诉她，那她就自己查。
消息发出去，程砚那边很快回了过来：[你的？]
苏软软：[是，五年。]
程砚犹豫了一下：[你之前交代过，你的事情，不能查。]
苏软软：[……我现在反悔了不行？]
程砚：[你自己说的，反悔也不行。]
苏软软：[……]
程砚：[我知道你失忆了，但这件事是你失忆之前交代的，或许是之前的你不想让现在的你知道这些事情呢，你乖乖的，好好听话治疗，一看你就病得不轻。]
苏软软：[你听听看，你说的是人话？]
程砚：[你不是一直说我是机器人，我现在摊牌了，我就是个机器人。]
苏软软：[……]
苏软软：[求你了~哥哥~]
程砚：[不是，你撒娇我也查不到啊我亲爱的妹妹。]
苏软软：[为什么？这世界上还有你入侵不了的电脑？]
程砚：[虽然你这么信任我我很开心，但是，国家机密不能窃取，这是底线。]
苏软软：[国家机密？我那么重要的？]
程砚发了个摊手的表情包。
程砚：[我说真的，这些事情你来问我，还不如问问你那个枕边人易淮。]
程砚：[不会吧不会吧，你不会真以为你那个闪婚的丈夫就只是一个演技与颜值并列的影帝吧？]
苏软软：[……他要是肯告诉我，我还找你？]
程砚：[哦，不用强调了，我一直都很清楚自己的定位，我就是个备胎，你只有解决不了的问题才记得找我，那我走？]
苏软软：[等一下，走之前一个问题。]
程砚：[说呗。]
苏软软：[母亲的死真的是意外？]
程砚：[……是，我知道你怀疑什么，但确实和苏家那边没关系，如果有，她们根本逃不了。]
程砚：[这一年的时间不仅仅是我和姜家那边在查这件事，其中还有两股势力在，我猜一股是你们家易淮的，但另一股就不知道了，反正我这边没发现什么别的东西。]
苏软软：[我知道了，谢谢哥哥。]
程砚：[行了，你什么时候对我那么客气过。]
程砚：[好好治疗，别让我远在国外还在为你担心。]
苏软软：[知道了。]
苏软软放下手机，易淮还熟睡着，她转过身抱住他。
闻着熟悉的味道，原本紧绷着的精神慢慢放松了下来，最后在他怀中沉沉睡去。
等她睡着后，易淮整个人才放松下来，在她额上轻轻吻了一下，这才又闭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