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开膛手杰克（二）
顾影沉默，一时间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张了张口，却是相对无言。
“算了，算了，先吃药吧。”苏白看出了他的难言之隐，于是调转了话题。
顾影顿了顿，随后不假思索吞了药，掀起被子就准备往外走。
苏白拉住他，“你这样子，要去哪儿？”
顾影回答的干脆：“去现场，查案。”
“你的身体吃得消吗？”苏白问话时，视线直落落盯着顾影那张素白的脸，神色间写满了担心。
“我可以。”
无比坚定的语气。
苏白张了张口，却没再拒绝。
倔强如他，苏白了解他的性格，只要他认定的事，他就会坚持下去，即使头破血流，即使遍体鳞伤，不达目的不会罢休。
这一点，他和她很像，他们都是一样的人。
两个人再次踏上去案发现场的路，那时晨光微澜。
等他们到时，法医组正在做初步检验。
这次涉及的尸体较多，法医组的同事基本都来了，当然，还包括林垚。
苏白走过去问：“三土，有什么发现？”
林垚一脸凝重：“经过初步检验，死者死因皆失血性休克导致死亡。死者生前都被注射过泮库溴铵，一种全麻辅助药物。
注射泮库溴铵后，可以使人体的肌肉处于松弛状态。而每具尸体的致命伤处虽有不同，但唇角扬起的笑意，就是泮库溴铵起到的作用。
检查过每具尸体，大多是被开膛破肚，而经过检查，尸体内脏有所缺损。心肝脾肺肾，每一具尸体缺失的器官都不一样。
根据尸体所呈现的状态，我们将受害人遇害时间做了大致推算，最早这具尸体，应该是八年前的，已经呈白骨化，而最新的尸体，死亡时间不超过一周。”
苏白眉间的皱痕更深，果然，案子和八年前的一样。
经过昨晚面对尸体时的刺激，她回忆起许许多多类似的画面。
与她师父当年调查的案件一模一样。
那起案件，她并没有直接参与调查，但每每看到师父夜里头疼的睡不着，她曾偷偷看过部分卷宗。
当年，她想和师父一起去查案的，但是，师傅说这起案件调查十分凶险，并没有同意。
于是，她只能私下偷偷调查。
但案子还没查出个所以然，就听到了师父去世的噩耗。
那段时间，她颓废了一阵，而后不舍昼夜的调取卷宗，分析案情。
终于，她有了突破性线索。
当她踏上寻找凶手的路途时，还没等她将真凶绳之以法，自己却深陷其中，而后发生了什么，她不得而知。
再然后，等她再次睁开眼时，有关于这起案件的所有细节她统统不记得了。
近半年来，她的记忆似乎在逐步苏醒，但都是些零散的事，对于当年那起案子的一些细节，她依旧想不起来。
所以说，当年案子的凶手，并没有被抓获？
时隔多年，对方又开始作案了？
许许多多的问题在苏白脑海里萦绕，却百思不得解。
眸光一转，落在顾影身上，他的脸色苍白，状态并不好，苏白收回纷乱的思绪，走到他身边，在他耳边低声问：“你还好吗？”
顾影点点头，勉强扯了个笑容，“我没事。”
一旁的林垚将苏白的一切神情看在眼底，眸中满是失落。
她对顾影有着一种超乎寻常的关心，是他不曾见过的，只属于顾影一个人的关切。
林垚心底闪过一丝酸涩，半垂下眸，转身走了，继续去查验尸体。
在现场查验片刻后，苏白对周思明说：“小周，去向孙局请示，调取八年前海市连环杀人案的卷宗。”
“是。”
等众人从废弃的工厂出来，那时天近黄昏。
虽说云岚隶属于海市，却更靠近省城，江城。
来来回回实在费时间，为了减少路上来回所浪费的时间，苏白就近给大家安排了住处。
苏白拿着卷宗，迫不及待回去查看，刚迈了几步，身后传来林垚的声音，“小白。”
她转过头，问：“怎么了？”
“案子虽然棘手，但你也要注意身体，别累坏了。”
面对林垚的关心，苏白笑着点头：“放心吧，我会的。”
在废弃的工厂待了一天，苏白那张白皙的脸上染上了尘土。
林垚下意识伸手，只是手还未碰到她的脸颊，苏白就侧头躲过了。
“怎么了？”
林垚失笑，手僵在半空，片刻后撤回。
“你脸上脏了。”
苏白随便抹了两下，“好了吗？”
她忘了，查了一天，手可不比脸干净。
经她的小脏手一擦，脸上更是黑了一片。
顾影走过来，本就苍白的脸，眼下愈发难看了。
他的目光扫过林垚，最后在苏白面前站定，从口袋里拿出帕子，抬手去擦她脸上的脏东西。
“我自己来。”
“别动。”
不容拒绝的语气，苏白乖乖听话，没再动。
林垚眸底的光，随着顾影的一举一动，渐渐暗淡，心口隐痛。
他垂下眸，不敢再看，“小白，我先走了。”
等苏白回过神来时，留给她的，只是林垚远去的背影。
回到房间，苏白将卷宗铺在了茶几上。
顾影走过来，在她身边坐下，“我陪你一起看。”
“还是不了吧。”
“怎么？嫌弃我？”
“才没有！”苏白盯着他的眼睛，极为真诚的说：“你先把身体养好再说。这案子棘手，你累倒了，我一个人可应付不过来。”
“我睡不着。一睡觉，就会做梦，我宁愿醒着。”
“那你先把药吃了。”
顾影乖乖听话，吃过药后，他的眸光落在苏白身上，淡淡开口：“其实，第一次去案发现场，并不是惧黑症发作了。
而是现场那些画面，让我想起了一些往事。ptsd，你知道吗？”
“创伤后应激障碍？”
“嗯。”
“你以前到底经历了什么？怎么面对现场时，反应那么大？”苏白对上他的眸，静待他的回答。
思绪跟着他的话语声飘回到从前。
二十年前，他的父亲死了。
死在了与那个杀人魔的手里。
他的妈妈为了保护他，拼死拦着对方，最终也命丧于对方的刀下。
就在他以为他也要死了，有一个叔叔冲了过来，护住了他。
他自责，他懊悔。
他反复问自己：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