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夜曲（二）
众人接到分配任务，迅速撤离。
小饭馆里就剩下苏白和顾影两个人。
顾影喝了口茶，眸光淡淡的望向饭馆对面的海大，问：“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苏白不答反问：“大犯罪心理学专家又想提什么高见？”
别扭如苏白，就不能好好说话？
“眼下破案要紧，其他的，我们先往后挪挪？你总是这样一副剑拔弩张的样子，我们根本没法好好破案。”顾影收回视线，不同于之前的桀骜，此刻他说话的语气极为真诚。
看得出来，他做事分得清主次，对于案件，也是十分认真的。
苏白愕然，以至于没有回话，好半晌才开口：“今晚，守株待兔。”
顾影对上她的目光，点了点头。
四目相对。
忽的，苏白唇角扬起。
释然？亦或是心领神会？
这是第一次，也是到目前为止唯一一次，二人如此和谐的相处。
两个人走出饭馆，绕着海大走了一圈。
最终，二人默契的在一招待所门口停下了脚步。
苏白指了指招待所：“我觉得这个地方不错。”
顾影环顾四周，点头，“是还不错。”
二人走了进去，前台笑脸相迎：“二位要办理入住？”
“嗯。”
“一间房？”
顾影摆摆手，“两间。”
苏白笑笑，“就一间。”
“好的，请稍等。”
顾影眉心微皱，颇为嫌弃的看向苏白：“我不习惯和别人睡在一起。”
苏白白了他一眼，一副“你以为我愿意”的模样，“钱花多了，所里不给报。”
“你一个女孩子，就不怕吃亏？”顾影指尖碰了一下自己的镜框，挑眉轻笑。
苏白白了他一眼，冷嘲一声：“就你？”
喂，好歹他是个男人，她这是什么表情？
嘲讽？轻蔑？
顾影脸色沉下来：“你是在嘲笑我？”
苏白上下扫了他一眼，唇角一挑，玩味的表情，“看你这弱不禁风的模样，我能一挑二。”
说完，她便转身上了楼。
这到也不是她口出狂言，对于她自己的身手，她还是很自信的，擒拿格斗她可是获过奖的，并不比警队任何一个男人差。
这，就是她骄傲的资本。
而且，看顾影西装革履的模样，还配着一副金丝眼镜，文文弱弱的，怎么看也是一个绣花枕头，对她来说，还不是手到擒来？
苏白自顾自往前走，耳畔却隐隐传来他的声音，像是他的还击：“破案从来都是靠脑子，不是靠武力值，好吗？”
这是在暗指她没脑子？开玩笑！她可是海市刑警队门面担当，智力担当，武力值担当，明明是全方位优秀的警察，ok？！
她顿足，然后转身，在对方还未反应过来之际，一手搭上他的臂弯，稍一用力，顾影已经被她挪动了位置，背抵在了楼道墙面上。
苏白单手撑在墙面上，另一只手已然握紧了拳头，仰起头，凑近他，傲娇的语气，冷酷的眼神：“怎么，你想试试？”
语气傲慢，却又是不容置疑。
不过，原本很有气势的她，却因比顾影矮了半个头，让她的威仪少了大半。
远远看去，就像是小情侣在打情骂俏。
招待所的保洁阿姨推着清洁车路过，侧头望了一眼，暗自低语：“现在的年轻人还真是玩的野。”
虽然她的声音不大，但楼道狭窄，眼下又没什么人，保洁的声音一字不落的进了二人的耳朵。
突然有些尴尬。
就在苏白准备收手时，顾影抬手，修长的指尖抵在她的拳头上，将她手臂的距离拉远了些。
他唇角扯了一个弧度，身子微侧，远离了她的圈锢，“算了，不和你计较。”
案子比较重要。他这么想。
苏白则是认为，他是认输了，识时务者为俊杰，很好。
她似乎是理解错他的意思了，但顾影并不打算解释，就让她先得意一会吧。
顾影望着她，唇角不自觉跟着上扬。
言归正传。
学校还未开学，招待所生意一般，二人前前后后走了个遍，挑了一个靠近海大礼堂的房间。
苏白走进房间。
简单的两张床，墙上悬挂着一个电视机，除此之外，就没有其他东西了。
苏白关上房门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将靠近礼堂的那扇窗户打开。
夜半琴声，这么玄乎的事情，怎么也要探一探。
不过，二人在房间里等至半夜，却未听闻任何声响。
夜已深，两个人的眼皮都开始打架了，依旧没有任何响动。
于是各自躺上了床。
苏白下意识伸手关灯，当她的手触及开关时，听到一旁传来声响：“别关灯。”
她笑了起来，像是发现了什么天大的秘密，“这么大人，还怕黑？”
顾影面色冷冷的，却没多作解释，自顾自翻了个身，闭上了眼。
苏白望了一眼他的背影，也终是没按下电灯的开关。
不过，灯光明亮，苏白有些不适应，在床里翻来覆去，睡得并不好。
大约凌晨两三点，万籁俱寂。
忽闻一阵钢琴声。
那时，整个城市都在沉睡，唯独这一缕琴音袅袅，打破夜的寂静。
苏白和顾影猛地睁开眼，明亮的灯光下，四目相对，没有任何言语，却拥有着相同默契。
二人不约而同望向窗外。
那钢琴声还在继续，抑扬顿挫，如低语，如控诉，如反抗，愈演愈烈，直至激情昂扬。
顾影侧耳倾听，然后开口：“是贝多芬的命运交响曲。”
苏白挑眉，脸上闪过一丝惊讶：“你还懂音乐？”
她对这种东西，向来不感兴趣，眼下只听到了钢琴声，弹得是什么，她不得而知。
说白了，她是一个音痴。
“略知一二。”顾影谦虚的答。
苏白迅速起身，来到窗口，舒爽的凉风吹走了几分夏的炎热，也吹散了她的朦胧睡意。
越靠近窗口，琴声愈发清晰。
这是他们特地选的位置，与礼堂不过是隔了一条马路和一道铁栏杆而已。
苏白的目光落在礼堂方向，里面似乎隐隐跳动着微光，淡淡的，浅浅的，很虚无缥缈，也很诡异。
今夜多云，云层遮挡了原本的月色，让夜色更为黑寂，以至于那幽暗的灯火显眼了几分。
诡异的琴音，以及跳动的烛火，就算胆大如苏白，后背还是泛起了寒意。
是挺惊悚的。
“礼堂里传来的？”
苏白回头，恰好对上顾影的目光，肃然点头。
顾影戴上眼镜，不由分说：“走，先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