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针锋相对
八月，海市。
燥热的天气，提醒着炎夏已至。
“老大，就在刚刚接到报案，秋涛路233号，一老式住宅小区a栋4单元303内发现一具女尸。”
周思明匆匆走进苏白办公室，简明扼要的汇报情况。
苏白眉心微敛，迅速起身，清冷又不失威严的声音：“走，去案发现场看看。”
很快，周思明带着苏白驱车赶到了案发地。
楼道因为年久失修，白漆已脱落大半，上面还布上了青苔，部分黑色发霉的地方又被小广告给掩盖。
算不得好闻的味道，让苏白又一次皱眉，在门口停顿了几秒，扫视一周。
彼时，案发现场的门口，早已拉起警戒线，将四周团团围住，警员们正在驱散来看热闹的围观群众。
技术队的人早一步赶到现场，那时早已戴上手套脚套，在案发现场仔细勘探。
苏白撩起警戒线，走了进去。
“老大，你来了。”
“老大。”
刑警们看到她，纷纷喊她老大。
可见她在众人眼中的地位之高。
苏白颔首轻点，语气淡淡地问：“现场有什么发现？”
问话的间隙，她那双犀利的目光转圜，将整个客厅扫视了一遍。
满地狼藉。
门口的置物架被推倒，上头的物品被散落了一地。
橱柜抽屉之类的都被打开，像是在翻找一些什么东西，弄的凌乱不堪。
茶几偏离了原本的位置，斜对着沙发，上头的果盘落在了地上，苹果滚动几圈，跑到了沙发底下。
玻璃杯碎了一个，而另一个横倒在茶几上，里面的水洒了出来，浸湿了桌上一角。
客厅的窗户是关着的，窗帘也被紧紧拉上了，明明是艳阳高照的天气，室内的光线却显得尤为昏暗。
入室抢劫？
这是凌乱的现场，给她的第一感觉，却又觉得哪里不对，有些别扭。
不过……哪里奇怪？一时间她自己也说不上来。
就在她若有所思之际，一名刑警过来与她汇报调查了解到的情况。
“经过调查，眼下已经确定死者身份。死者名叫赵霞，29岁，独居单身女青年，是一名商场推销员，在距案发地不远的商贸城上班。
据走访调查，死者生前并未与人结怨，平时和同事相处也十分融洽，无不良嗜好。”
“怎么发现死者的？”
“是房东报的案。据房东李春梅所说，赵霞每次都会按时交租，这一次却耽误了。
于是，她拨了赵霞电话，想问问情况，但电话一直没人接。
她想着，本就要到附近办点事，就上门来看看。
来到赵霞住处，李春梅先敲了敲门，只是门虚掩着，她轻轻一扣，门就开了。
她喊了赵霞的名字，但是屋里没人应，她就自己推门进去了。一进门，屋子里就像现在看到的这样，凌乱不堪。
李春梅匆匆来到卧室，看到赵霞躺在床里，衣衫不整，面色苍白，唤了她两声，没有回答。
李春梅觉得不大对劲，就报了警。”
苏白不作思忖，“查过附近监控没有？”
刑警如是答：“已经看过了，距离案发地最近的监控与小区隔了两条街。”
“楼道里不是有监控？”
“这个小区老旧，原先安的监控年久失修，早就坏了，楼道里那些探头，不过都是唬人的摆设。”
苏白眉间渐深：“走访过周边没有？有没有人看到过可疑人员出没？”
“在得知监控坏掉以后，就立马走访了周边住户，询问过状况，但都说没发现任何异样。
更没有人见过可疑人员出入小区，所以眼下根本无法确定凶手的样子，现场除了较为凌乱外，并没有留下过多的线索。”
苏白眉间那道皱痕被刑警的三言两语弄得更深。
她走进卧室，或许是卧室和客厅两者的光线有些差异，出于本能，眸光微眯，视线下意识瞟向窗台。
卧室明媚光亮，窗户半开着，飘窗随着清风摇曳。
与客厅截然不同的光景。
片刻后，她才将视线移至死者身上。
受害者躺在床上，长发凌乱的散着，而身上的衣物被无情的撕扯，雪白的肌肤被大片暴露出来。
面部淤血发绀、肿胀，颈间有一道深紫色的勒痕，苏白问法医：“受害者死于机械性窒息？死前曾被性侵？”
“死者面色发绀，面部及眼睑结膜近穹窿部、球结膜的内外眦部可见圆形、针尖大小的出血点。
且尸斑出现较早，分布广泛，尸冷迟缓，以上种种皆可判定为机械性窒息。
但小白，有一点你说错了，死者并不是生前被性侵，而是死后。我检查过死者的下体，并没有多少生活反应。”
“有没有在受害人身上提取到精液或是精斑痕迹？”
法医摇头，“只有在受害人颈部勒痕处提取到少量纤维物质，经初步判断，应为尼龙绳之类的东西。”
尼龙绳？最普通不过的东西。
无有效信息。
这不等同于大海捞针？
这已经是本月的第三起类似案件了。
入室抢劫，见色起意？
如此相似的作案手法，连环杀手？
苏白走出卧室时，脑海里的思绪不停飞转，而且脸色也不大好看，有点阴沉。
“老大。”周思明喊她。
苏白自顾自往前走，因为神思太过于专注，根本没听见周思明叫她。
她再次回到客厅，眸光转圜，试图从凌乱的现场找到蛛丝马迹。
忽的，目光停住。
视线停在窗台位置，那时，客厅的窗帘已经被拉开，一室光明。
紧接着，一个颀长的背影映入了她的眸。
对方一身白衣，一条笔挺的西裤，西装革履的模样，混迹在一群身穿制服的人中，显得异常醒目，而那抹身影似乎又有些熟悉。
在哪见过？却是没有任何印象。
苏白的视线在他身上停顿许久。
只见他侧对着她，修长的双腿弯曲，缓缓蹲下。与此同时，手上戴起了一次性塑胶手套。
依稀能看到他修长的手指，在窗棂边摸索，像是在寻找些什么，神色专注。
他的一举一动，很有章法，显然是受过专业训练的。
从警人员？
但局里并没有这号人存在。
苏白微眯起眸子，问一旁的周思明，视线却直落落停在对方的身上：“小周，哪来的家伙？”
“什么？”周思明愣了一下，而后顺着苏白眼神的方向看去，这才恍然大悟：“哦，听小杨说，就在刚刚你进去查看现场的时候，来了一个新同事，应该就是他。”
“新来的同事？”苏白收回视线，一露脸疑惑的看向周思明。
“老大，你忘了？前两天孙局不是同我们开过会，说是近期省里会来一个犯罪心理学专家，来协助我们破案的。”
原本苏白好好的，但她听到“犯罪心理”这几个字后，她的神色瞬间有些微妙。
她不屑一顾，冷嘲道：“什么破犯罪心理，不过是故弄玄虚的东西，你会信街上算命先生说的话吗？
破案，还是要讲求证据，而不是通过模棱两可的假设，圈定罪犯范围。我们要的，是准确，是有且只有一个的精准答案。”
周思明立刻敛声，不再多说。跟了苏白那么些年，察言观色这种事，他还是看的来的。眼下，老大是生气了。
他瞥了一眼蹲在窗台边的那个家伙，只能心底默默祈祷对方自求多福。
虽然苏白和周思明说话的声音不大，但客厅本身也就那么点地方，所以他们两个人的对话，一句不差的进了那个人的耳朵。
看不起犯罪心理学？
他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嘴角冷冷一勾，缓缓从窗台边起身。
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身上，投射出长长的影子，将他那张轮廓分明的脸，映照的十分清楚。
“自我介绍一下，顾影。”
清冽的声音响起，低沉，却浑然有力。
说话间隙，他抬手扶了扶鼻梁上的金丝眼镜，斯文儒雅。
不过，神色阴郁，语气淡淡，稍显冷漠。
他走近，那双漆黑的眸，没有半点温度，就如他说话的语气，透着冷冽疏离。
而当他对上苏白的目光时，依旧冰冷的眸里竟然显出几分柔和，多了一分温度，甚至还有一丝惊讶。
苏白一顿，这是她的错觉吗？
不过，对于他的神色变化，她只是恍惚了一下，随后还是那副不以为意的模样，眼神里甚至于透出隐隐怒意。
不过周围的几个刑警在听到他的名字时，显得有些激动。
“顾影？是江城刑警队特聘犯罪心理学专家？听说他超级厉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