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思过崖面壁
玄剑宗议事大厅中。
田化雨的怒喝之声，在众人耳边嗡嗡作响。
萧清璇面色不改，但紧抿的樱唇，还是暴露了她内心真实的情绪。
说不紧张那是假的。
田化雨在宗门里的辈分极高。
就连萧清璇的师父，对他都要毕恭毕敬的。
萧清璇虽然个性清冷了些，但并不强势。
几乎所有人都以为她会让步，再不多言了。
可偏偏，她个性里倔强的一面，却在此时显现出来。
“清璇只不过是听掌门的，有什么说什么罢了。”
此言一出。
田化雨怒不可遏。
这么多年，他哪里被一个小辈这么反驳过？
田化雨怒极反笑：“好啊，萧清璇，你好得很呐！”
水月峰秋无绝上前，将萧清璇拉至自己身前。
一巴掌直接扇了过去。
萧清璇那张白玉无暇的脸上，瞬间浮现一道清晰的红色掌印。
萧清璇错愕，但很快樱唇紧抿，不发一言。
一些年轻的男弟子，眼中都出现不忍之色。
“你这大逆不道的妮子，是昏头了吗？”
骂完萧清璇之后，秋无绝面向田化雨，双手相合，行了一礼。
“萧清璇忤上，我这就带她回去，面壁思过。”
说完秋无绝便要带着萧清璇离开。
“慢！”
田化雨冷言道：“不要着急袒护自己徒弟，管教不严，也有你的责任。”
“与我师父无关，萧清璇唐突冒犯了长老，是为大不敬，甘愿领罚。”
萧清璇开口，神态目光皆坚定无比。
这时，尹青玄终于打断他们。
“行了，我说过，大家尽可畅所欲言。”
“既是畅所欲言，便无分对错。”
“萧清璇所说，不无道理。”
“苏陌的处置，既然已经板上钉钉之事，便不可轻易更改。”
“魔道气焰嚣张，越是这种时候，吾等就越不可做出任何委曲求全的姿态。”
“修剑道，本就应该一往无前，宁折不弯，才是剑修的气节。”
尹青玄的这一番言语，掷地有声。
许多主张诛杀苏陌的高层这时都低下头来。
至少从他们表现出来的姿态来看。
他们是已经被尹青玄说服的。
“宗主所言甚是，是我等思虑不周，愧对剑修之名。”
“愧对剑修之名！”
眼见局势一边倒，再无人明言继续支持赐死苏陌的决定。
田化雨心中暗骂这些墙头草，老油条。
纵使万般不愿，这个时候，也只能忍气吞声了。
……
水月峰。
大会结束的第一时间，秋无绝就带着萧清璇来到水月峰，思过崖。
秋无绝的脸色可谓是极其难看。
萧清璇从来没有在师父脸上看到过这样的神情。
她不敢抬头与师父对视。
在议事大殿中，她像是个无所畏惧的女战神。
可到了水月峰，她一下又变回了那个唯命是从，从不忤逆师父的乖徒儿。
“错了没？”
秋无绝冷声开口。
“弟子错了。”
萧清璇立即回答，没有半分迟疑。
但事实上，她心中却暗自补了一句。
但不后悔。
错了，但不后悔！
“抬起头来。”
在秋无绝的要求下，萧清璇抬起那张绝世容颜，右边脸颊上的红印，尚未完全褪去。
叫人心生怜惜之意。
秋无绝看着她的脸庞，原本阴沉的脸色，慢慢也变得柔和下来。
面上寒霜消融，秋无绝摇头，叹了一口气。
“你怪师父打了你吗？”
萧清璇是她看着长大的，自小乖巧顺从，既有天赋还听话。
这是无论哪个师父都梦寐以求的好徒儿。
秋无绝也从来不需要打她，这是第一次。
“不，清璇知道，师父是为了我好。”
萧清璇心中没有怨恨，她能够理解师父的苦心。
得罪了宗门高层，尤其是辈分最高，连掌门都要称他师兄的田化雨。
对她以后在宗门立足没有好处。
但当时那种情形下。
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要站出来说话。
她知道，如果自己不说那番话，就没有人会站出来说了。
宗主即便有心留苏陌一命。
在当时那种情形下，也大有可能会顺应大多数人的意见。
如果因为她没有出来说那番话，而导致苏陌被杀，那她将会后悔一辈子。
“孩子，你一向聪颖过人，这一次为何犯如此大的糊涂？”
秋无绝并不蠢，她看得出来。
能驱使一个素来冷静的女人，做出超乎常理的冲动之举，很大程度上，是感情。
她猜得到这点，但就是想听到萧清璇亲口说。
“我也不知道……”
萧清璇却在这个时候跟她绕弯子。
“是不是你早钟情于他了？”
秋无绝见她逃避，再也不含蓄，干脆单刀直入主题。
实在无法逃避了，萧清璇这才转过头去，脸颊微微发烫。
“是！”
秋无绝眼中有些失望。
是那种恨铁不成钢的失望！
“从今天起，你要断了这份情愫，知道吗？”
听到这话，萧清璇再次陷入沉默。
她不是没有尝试过了断！
在苏陌说出将她的东西拱手送人的时候，她就想过了，自己再也不会理会他。
可当听到田化雨要赐死苏陌时，她还是义无反顾站了出来。
那时候她就明白自己的心，还是对那个人放不下！
“我不是在跟你商量，这是我的命令！”
“如果是苏陌未进剑冢之前，我或许还会同意你们走在一起。”
“但现在，绝对不行。”
“无论他以前如何光彩，现在就是一堆扶不上墙的烂泥！”
“你不要以为是师父势利，而是他做的事情，让师父瞧不起他！”
“一个无法控制自己欲望的人，一个立场不坚，分不清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的人，纵使天赋再好，也是无用。”
萧清璇紧抿双唇，没有回应。
没有回应，即是一种回应。
秋无绝看着她，再度冷下脸来。
“你在这思过崖里好好想想，什么时候想明白了，能给我一个确定的答复了，什么时候再出来！”
“是，师父！”
萧清璇重重点头。
“哼！”
秋无绝拂袖而去，脸上饱含怒意。
似乎被她气得不轻。
离开思过崖后。
她脸上的怒意渐渐消失。
以只有她自己听到的声音，发出一声喟叹。
“只有我自己严惩于你，别人才没有借口，再找你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