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第八十五章
玄女和素女是一起长大的。
她们都是昆仑山精气所化，拜在西王母座下当弟子。
玄女早生一些，是姐姐，素女紧随其后，是妹妹。
所谓一样米养百样人，虽然同是精气所化，但两姐妹之间始终有差。
玄女身上的精气主要依托于山下密林与大地，初生时玄女多半是有些阴沉的，人也不爱说话，只是自己躲在一边心思千回百转。
依托于雪顶精气的素女倒有很大的不同，开朗、嘴碎，无忧无虑，经常在昆仑神宫满神宫跑，让青鸟她们来追，追得青鸟晕头转向。
那时候，玄女和素女的关系还是好的。昆仑山上只有她们两姐妹年纪相仿，其他宫人大多都要比她们大出一截，也不敢乱来。
只有还算年轻的青鸟可以和她们略作消遣。
“姐姐！你快来看！”素女在密林里找到了一个山洞，招呼玄女。
玄女在密林里缓步走着，一步三顾，像是放着周边根本不存在的陷阱似的。
“姐！你快来啊！”素女又喊了一遍。
玄女还想自己慢慢走，但架不住素女催了一遍又一遍，只好快步往素女的方向跑去。
“来了来了。”玄女站在山洞外喘气。
“你进来呀！”素女的声音在山洞里面回荡。
声音在山洞里荡了一层又一层，听起来这个山洞还挺深。
玄女掐了个法诀，在手里盘了一团火，确认在山洞里面能视物才走进去。
素女在山洞里玩得一身泥，那一身白衣都快变成和玄女一样的黑衣了。
“玄女玄女！你快来看！”素女手里捧着一个黑漆漆的东西。
玄女把手里的火靠近了些，想要认真看，发现那团黑漆漆的东西还动了一下。
“这是什么？”玄女一下子被吓到了。
素女一脸兴奋，用手指戳了戳，“是小兔子呀，不过好像冻僵了。”
玄女手上的火已经不能更猛烈了。她干脆拉起素女的手：“这里太暗了。我们出去看。”把素女拉出了山洞。
借着外面的光线，玄女才看清楚，素女手上的兔子居然不是黑的，是只白兔子，而且还在喘气，一动一动的。
“来。给我吧。”玄女想要把小兔子接过来。
但是素女不愿意：“这可是我发现的！”
玄女肩膀一下子卸了下来：“不是要抢你的，你看她都快冻死了。”
“那怎么办？”小兔子的生死一下子超越了素女对于小兔子的占有欲。
玄女才小心翼翼地把兔子接到自己的手上：“我这几天学了个法术，能让我的手掌发出热来，你让我给你捧回去，我给它温着，看看能不能吊着它的命。”
“好吧。”素女想起之前看到玄女进山洞的时候手里捧着一团火，这才放心把兔子交给玄女，还强调了一下，“回去了你要还给我哦！”
“行……”
玄女一路小心，才把兔子捧到昆仑神宫门前，刚准备还给素女就听到西王母传来了密音。
“玄女、素女，你们进到大殿里来。”
素女马上也就不接了，留着兔子在玄女手上，跑进了大殿里。
“你们两个又去哪里野了？”西王母的威严的声音贯彻了整个大殿。
西王母看着素女那一身满是泥土的衣服皱起了眉头。
玄女抢先回答：“是我缠着素女在林子里玩。她还救了一只兔子，这才弄脏了衣服。”
素女站在一边不敢说话，眼睛咕噜噜的转，不知道在想什么。
西王母冷笑一声：“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定是素女去林子里野了！至于这兔子……”
“这兔子确实是素女的发现的！”玄女“噗通”一下跪下来。
“是素女发现的不假，以她稀松的法术，只怕也只能是你救回来了。”
素女撇了撇，有点不满，但也不太敢表现得太明显，毕竟她确实不会玄女的法术。
“行了。”西王母定下判决，“天人身不染尘你们也能玩得像脏猫一样，罚你们回去各自关三天禁闭。三天之后再找老师给你们上课。”
“西王母殿下……”
“还有什么事？”
“求你救救这只兔子？”玄女一直把兔子捧在手里，用法术温着，她能感受到兔子在一点一点的解冻，化下来的血水通过她的手落到了地板上。她也能感觉到，小兔子的生命在一点一点地消失。
西王母大手一挥，本来已经被冻成了冰棍的兔子马上恢复了生机。
“谢西王母殿下。”玄女把兔子还给素女，然后拉着素女回去关禁闭去了。
小兔子是活下来了，但素女就是三分钟热度的性子。一开始说得好好的说要养，热度一过，兔子还是塞到了玄女手里。
它在素女手上，拢共就没呆过三天。
虽然小兔子被西王母救回来了，但是一直还是有点蔫蔫的。
玄女把小兔子养在自己的寝宫里，每天好吃好喝地供着，生怕这只小兔子出一点问题。
小兔子也很怪，从来不在玄女的寝殿里撒野，连吃喝拉撒都有固定的位置，而且每天晚上还会主动蹦上床去，陪着玄女一起睡觉。
“小兔子呀小兔子，为什么你可以这么乖？”
玄女轻轻扫着小兔子的眉心，把小兔子搓舒服了。小兔子眯着眼睛，也不回答玄女的话，只是轻轻地发出“呼呼”的声音，以表示自己很满意。
“今天西王母殿下又把素女说了一顿，我都给她找了理由了，可是一点也圆不回来。”
小兔子不说话，只是轻轻舔了舔玄女的手指。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玄女晚上回来就喜欢跟小兔子说话，小兔子不回答也没有关系。
学会聆听也是一种非常好的品质。
玄女回忆了一下，大概是从青鸟外出送信了，素女在密林里挖了个大坑，结果自己踩了进去开始的吧。
其实那一次玄女还没走进密林里就已经能看出来有一个大坑了。
她在密林里走着的时候，常常也是一步三顾，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学来的习惯。
大约是因为她依托密林的精气所化，所以对密林的变化特别敏感吧。
她想把密林的一切都记在脑子里。
就因为玄女常常观察，所以她也能看出来，素女挖的那个坑上面，满满都是刚刚翻出来铺下去的下层叶子，和周围的颜色都不一样。
可能在素女的眼里她已经做得很好了，只是这个坑对玄女来说实在是太过显眼。
玄女说什么也不愿意走过去。
素女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一直在给玄女放饵，引导着玄女走进坑里。她还不停地给玄女演示那一片地面有多么的安全，不用害怕。
其实她越说，就越是暴露那个地方有个坑。
终于，在素女多次起跳之后，果不其然地踩错了位置，直接插进了坑里。
幸亏那个时候的素女还小，还不知道在坑里放什么伤害性物品，不然她就不止是跌落伤这么简单了。
其实玄女在那个时候是可以拉她一把的。
密林精气所化的玄女，随便掐个法诀，从地里生出几条藤蔓就能把素女托住。
但不知道为什么，玄女就是没有。
在素女跌入坑你了的第一时间玄女就已经过去捞人了，但止不住素女不断哭泣。
“你看出来有坑你就直接告诉我就好了嘛！你就在旁边看我猴子戏！”
“我没有……”那时候的玄女接触的人也不多，话都藏在心里，也不知道应该如何辩解。
“我再也不要和你一起玩了！”
素女只顾着哭，也没有把玄女的话听进去，结果回到昆仑神宫就是双双挨训。
昆仑山上所有的事情，都不能瞒过西王母的眼睛。以西王母的法力而言，只要她愿意，哪怕是一片树叶被蚂蚁咬了一口她都可以知道。
于是乎，西王母一眼就知道了那个坑是素女挖的。只是她也不清楚为什么素女要这样做。
只当是素女在密林里野惯了，玩出了新的花样。
“尔等同时昆仑精气所化，性子却是差异甚大。素女，你须得向你姐姐学习多思少做。玄女你也得向素女学习，勿要把事情都放在心里，该说的时候便要说出来。”
素女和玄女齐齐回了一声“知道了”，然后被西王母又关了三天禁闭。
关禁闭的日子里玄女都很听话的没有出门，也没有必要，她的房间里除了满满的书籍以外，还有小兔子。
小兔子似乎很喜欢玄女被西王母关禁闭。听宫人说，平日里小兔子大多是安安静静地呆着，只有玄女回来时，才会热烈地陪着玄女玩耍一会儿。
但就在玄女关禁闭的日子，小兔子总是和玄女共同作息，等着玄女一起起床，又陪着玄女一起入睡。
“小兔子，你说素女她是不是厌了我呢？”玄女闭着眼，把小兔子拢在自己怀里。
小兔子没有回答。她也不会回答，她只会呼噜。
“算了……我做好我自己也就行了，管不了那么多的。”
玄女想要睁眼看看小兔子，但被一阵银色的亮光炫了一下。、
窗外的月光洋洋洒洒地铺进来，叠在小兔子的身上异常炫目。小兔子身上的长毛恰似满地霜花流淌。
“唔……如果你能听懂，就给你个名字，叫流霜吧！”
今天的玄女做的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给小兔子取了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