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第六十章
姜筱抱着月流霜走出九幽殿的时候，月流霜已经恢复了人身，被姜筱公主抱在怀里。
月流霜的手环绕着姜筱的脖子，头埋在了姜筱的肩颈之间。
她的头压到了姜筱的胸锁乳突肌，让姜筱把她抱得更紧了一点。
姜稚、张橙还有白水寨的一干村民，都在民居外等着。
风掌替带着村民们齐刷刷地跪在民居外，跪在姜筱脚下，一如姜筱第一次进入白水寨的时候。
“白水寨全村上下，向上神请罪。”
姜筱没有理他们，而是跟姜稚和张橙说道：“我有点累了。”
张橙也是弱得很。虽然姜筱安抚月流霜花费了一点时间，但这点时间恢复的精力只有张橙睁眼。
现在张橙也是整个人瘫在姜稚怀里，再起不能。
风掌替跪着挪到姜筱面前，头贴着地：“上神容禀，白水寨上下为上神设宴，给上神赔罪。”
姜筱连一个眼神都不会给他们。但眼下他们四个人……应该说五个人——郑明被追着跑了一圈白水寨之后，也终于筋疲力尽被逮回来了——现在都急切需要休息，而最好的休息场所，就是姜筱那间上神套房。
在姜筱砸碎了无字天书以后，整个白水寨的人工智能系统也随之死去，连电力系统也进入瘫痪。
九楼，没有电梯的九楼，五个已经站不稳的年轻人……
那就是地狱。
只好接受了风掌替给他们安排的抬轿服务。
这一次终于没有人阻止姜筱以外的人进入到上神套房里。他们五个人齐齐躺在了套房的地板上，没有人想要爬到那一张半米高的床上去。
白水寨的村民也不好意思留在套房里碍眼，齐齐退了出去。
只有风掌替临走之前还留了一句：“老朽随时在门外，等候上神的召唤。”说完就关了门。
姜筱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差不多都结束了。”
除了姜筱，只有姜稚还能喘两口气，但刚刚这一路走过来，他还背着张橙，也是被人抬上九楼都没有缓过劲来。
“姐，我们能出去吗？”
“肯定能。”
姜筱又一次在这个房间里看见夕阳。
第一次看见夕阳，没有月流霜在身边。
第二次看见夕阳，月流霜被风掌替秘密转移到了九幽殿，她不知道。
现在是第三次，不仅有她的月流霜，有自家亲弟弟，还有个未来弟媳。
姜筱看着张橙在姜稚怀里哼唧唧，她都快没眼看。
这傻弟弟，看来是要被张橙吃得死死的了。
“你们先休息一下吧，我出去和他们交涉一下。”姜筱把月流霜抱到床上，站起身来。
月流霜的声音轻轻地溜进了姜筱的耳朵里：“阿筱，我也去。”
姜筱只好回过身来，轻轻抚着月流霜的头：“没事，你就在这里好好休息。我出去一下就回来了。”
风掌替把姜筱请到了中央玻璃房。
无字天书碎了，打乱了人工智能的所有计划，现在屏幕上只能显示一大堆乱码。
姜筱坐着，风掌替跪着。
“跪够了吧，起来说吧，我耷拉着头很累的。”
风掌替连忙站起来，弓着腰：“风溪石代表白水寨全体居民向上神请罪，请上神不要怪罪我的村民。有什么罪责，我和大祭司一力承担。”
本来姜筱是不太想和他们计较的，但是听到风掌替的话顿时怒从心头起：
“你们一力承担？你们承担得起吗？你以为你们是小孩子玩泥巴吗？塌了就塌了？你们怎么承担？！”
风掌替的头越埋越低，他又一堆类似“把我命拿去”之类的话，但说不出口。
而且姜筱也没有骂完。
“我知道。你肯定想的是什么贱命一条，人死债消的破烂算计。我不知道你知道多少，我就问你，加入你让我葬身在这里，导致外面几万人失业，无家可归，家庭破损你一条命，赔得起？”
姜筱现在就是九霄集团的中流砥柱，连姜稚都在这里。
他们两个同时失踪，姜父姜母能不能支撑九霄集团都很难说，九霄一倒，集团下一系列业务都会受到影响。虽说她是那种随时要被挂路灯的资本家不错，但能影响几万人的生计倒也不假。
这一下连风掌替也打不出来，只能在要说不说之间吞吞吐吐。
“算了。”姜筱也懒得跟这个井底之蛙计较，“说说你们怎么回事吧。”
白水寨就那么一千人，对比起外面七十亿人，说是井底之蛙，坐井观天，一点也不为过。
要跟这种三季人讲大道理，那是怎么都讲不明白的。
风掌替也只能陪着笑。
“我们这个村子，是几千年前，由素女上神，也就是您，建立的。”
但马上被姜筱打断：“不是我。不管你怎么认为，讲的时候你就分开。”
“好好好。
“那是五帝时期，素女上神在离开皇帝回归天庭之前，建立了白水寨。作为上神给我们的馈赠，上神给我们留下了女娲之肠，无字天书，还有九幽殿。这些上神您都已经见过了。
“白水寨承接素女上神的神旨，要破解无字天书的内容，只可惜，数千年来，我们白水寨日夜殚精竭虑，费尽心神，就是不能破解天书分毫。
“我们每到70岁就会被送入女娲之肠，回到18岁再重新出来，我们每一个人都保有这几千年来的记忆，不停轮回，想要靠着这种不死的力量解出天书的奥秘。”
姜筱：“但你们没有成功。你们天资不够，单靠勤奋，太难了。”
风掌替突然就落下泪来：“上神洞若观火。我们确实是用尽所有的办法，对无字天书依然是束手无策。而且……
“而且……我们已经累了。几千年。一个人的寿命只有一百年，我们的一次轮回只有52年，白水寨的每一个村几乎都已经轮回了一万字了，我们已经累了……累了啊！”
到这里，姜筱才忽然懂了：“你们，做这么多有的没的，其实最后就是想让我来破坏无字天书，解救你们？”
风掌替摸了一下眼泪：“在无字天书的最后一段，相信上神也已经看到了。素女上神给予我们神谕，说千年之后，她会再次降临世间，到时候让我们见机行事，就是我们白水寨解脱的关键。”
这一段姜筱没有看到，但是姜筱不说。
“上神进入村子的那一刻，我们就收到了中枢智能的预警，但并不是针对上神。而且提示月小姐身上蕴含着巨大的能量。而且经过人工智能的计算，只要……月小姐……”
姜筱接着风掌替的话，但是牙齿咬得“吱吱”作响：“只要抽干了月流霜的能量，你们就可以破解无字天书的奥秘了。”
可以想见，在这个时候，白水寨已经疯魔了，为了破解无字天书，解脱自己，什么都做得出来。
“是……是我们利欲熏心，是我们昏了头脑……但我们……真的……”风掌替为了狡辩已经开始胡言乱语了起来。
姜筱继续问道：“然后呢？是谁给你们出的主意，让我来破坏无字天书？你们就不怕死吗？”
“是智能中枢给的预案。它提示我们，捕捉月小姐的计划一旦失败，很可能会引来您的怒火，让我们小心行事，不要招来覆灭之祸。但我们在看到上神的时候就知道了啊，我们怎么能战胜上神？”
“所以你们就一不做二不休，干脆给我提示，给我放水，引我去破坏无字天书。好，现在你们做到的了。很好。”
风掌替承受不住姜筱身上的威压，特别是姜筱拥有了灵气以后，身上的威压几乎凝成了实体，那股直逼心灵的霸气让风掌替再一次弯下了他的膝盖。
“现在这样就挺好的……白水寨上下感念上神的解救之恩，下半辈子愿意为上神当牛做马，万死不辞。白水寨人不怕死，现在我们都是怕的死不了。”
“好。我知道了。之后会对你们作出安排的，有你们当牛做马的时候。”
四周突然剧烈地摇晃了起来，差点把姜筱震下了椅子。
“这是？”
“无字天书已毁，白水寨失去了存在的意义，空间结界已经开始崩塌了。”
这也是姜筱意料中事，反正她是一定要带着人出去的，现在反倒让她不需要思考出去的方法，更好。
“还能支持多久？”姜筱问道。
风掌替在泪眼中推算了一把：“不超过两天。”
姜筱下最后通牒：“好，那明天就一起出去吧，今天就这样，我累了。”
姜筱回到套房，张橙和姜稚已经改到楼下腻歪去了，郑明也回到了原本自己的房间。
只有月流霜还在床上等她。
“阿筱，你回来了呀？”
“嗯。我回来了，你休息好了吗？”姜筱沿着床沿坐下，靠着床靠，半躺在月流霜的身边。
月流霜“蹭呀蹭”地蹭过来，把头枕在姜筱的大腿上，说道：“阿筱，你在九幽殿说的话，我可是都听见了，你能跟我再说一遍吗？”
姜筱装傻：“啊？我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