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月怜：明明还未登场的我

    微微咳了两声，神宫樱眯着眼睛面向青叶，进入正题。

    「那么青叶，接下来神宫有几个问题要询问你。你可以选择不回答，但是由此造成的后果你可要想清楚。」

    「都说了叫我叶青……好吧，随便你们吧。」

    青叶自暴自弃的说道，然后她正色道。

    「所以呢，我不回答的话，你们就打算严刑逼供？你们果然只剩下这种套路呢！」

    但是青叶的嘲讽却被神宫否决了。

    「你不回答的话，我们也不会对你做些什么。你是重要的实验品，为了这种事而损坏掉，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哼！」

    青叶冷哼了声，并没有说什么，但心底里却松了口气。

    「那么第一个问题，是谁协助你们逃出来的。」

    「……」

    「虽然你们是以超出人类规格来设计的，但是年龄上的限制制约了你们认知层次上的发展，这点无论从外部施加怎样的假想刺激都不能解决，也是我们头痛的大问题。那么，出生仅仅一年的你们，又是从哪里知道自由的呢，又是如何从那一如既往的环境中逃离的呢？」

    「……」

    「说到底，你们真的明白什么是自由？」

    「……」

    尽管依旧一言不发，但是青叶的表情却变得更加严肃认真起来。认知层次上的不足不代表她们理性逻辑上存在缺陷。

    但是，她的从容被神宫的下一句话给击溃了。

    「是月怜日留奈，她交给你们自由的吧？」

    那个让神宫樱等人头疼不已却又无可奈何的名字，那个给与了她们自由拯救了她们的天使的名字。

    青叶冷冷地注视着神宫樱，不发一言。如果不是脖子上的项圈还在，她早就扑上去狠狠地教训坐在轮椅上的神宫樱了，即便对方如此的虚弱，她也不会有丝毫的手软。

    然而现实是，她只能低声地咬牙切齿地发出不甘的吼声。

    「不准你这恶魔，直呼圣母大人的名字。」

    「嗯？你有说什么吗？声音太小我可听不见哦！」

    神宫樱故意嘲笑着说道，然后变得一脸受伤的模样。

    「不过还真是让我失望，我还以为我们已经成为朋友了呢。居然直接称呼我为恶魔，我好伤心啊。不过对你们来说，我的所作所为的确配得上这个称号呢。」

    神宫唉叹道，但是她的性格，实在是让人无法明白这究竟是她的本意，还是装出来给青叶看的。

    不管神宫的表情是真是假，在她心情低落的时候，在她身边的人就要承担起让她恢复起来的责任，毕竟神宫，是她们共同所侍奉的主人，是她们理想的承担者啊。

    而现在，离神宫樱最近的，就是星空野了。

    「这并不是大小姐的错。她们还太过年幼，没有经历过太多残酷的事实，所以才不懂得大小姐所作所为的伟大之处。当她们真正了解真实世界的时候，一定会明白大小姐是抱着怎样的觉悟和意志来创造这伟大的历史。」

    「……不需要她们多了解，只要之后别给我添麻烦就足够了。」

    神宫樱叹息了声，不过有了星空野的鼓励，她的心情也恢复了不少。

    神宫樱，也是个极其容易得到满足的孩子。

    然后神宫又看向了坐在床上，一动不动却怒视着自己的青叶，在她的四肢上蓝色的灵气正缓慢地流动着，警告着这位不安分的少女，让她不敢轻举妄动。

    「好吧，看上去你不想交代什么，但看你的表情我也大概明白就是这样了，虽然就我这边掌握的情报来看也是她做得呢。」

    一想到自己的那位好友，神宫樱颇为头疼不已。明明以前大家还是可以交心的好姬友，但是现在就连神宫都有些看不懂自己的这位巫女朋友了，唯一还能确认的就是对方依旧忠诚于自己，只是在某些事情上总是给自己惹麻烦，比如说现在。

    「月怜日留奈啊，为什么要这样呢。想要做什么的话明明可以和我们提的啊，我们可是朋友呢，现在这样偷偷摸摸的就只是在给大家添麻烦呀。」

    「不许你这恶魔这样污蔑圣母大人！圣母大人的高尚品格不是你们低劣的家伙能够评价的！」

    「居然，我和月怜日留奈的评价差别这么大吗？」

    被青叶这么说，神宫感到意外地受伤，正因为在神宫的心中对方是个小孩子，自己才感觉更加的难受。童言无忌啊。

    但神宫极容易心情低落，也很容易恢复过来，好奇心很快就战胜了失落。

    「不过圣母唉，月怜日留奈居然被她们称呼为圣母唉？哇哦，这么夸张的称呼。明明就是神道教的巫女，却被称为基督教的圣母？明明就不是一个体系的！」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就以她们所看到的现象来看，我们的确是无恶不作的恶魔呢。那作为衬托，哪怕只是给予她们一点光明和希望，月怜被她们尊称为圣母，不都很容易被理解吗？」

    「原来如此。」

    神宫樱点点头，同意了星空野的猜想。

    「也就是说，并非是月怜日留奈本身是圣母，而是我们的所作所为反衬得她好似圣母的样子。我就说嘛，我所认识的月怜日留奈可不是那种胡乱播撒善意的人。」

    「圣母大人本身就是圣母。不准你们随意诋毁……」

    青叶的话还没说完，神宫樱突然向前靠近了豪华的床铺，白皙小巧的右手抚摸着青叶那被精心设计出来的脸庞。

    青叶吓了一大跳，就像是个炸毛的猫咪一样浑身颤栗起来，身体不自觉地向后退去。

    「你你你，你想要干什么啊！？」

    「为什么要害怕呢？我只是抚摸了下而已，可又没对你做什么哟！人家可是人畜无害的妹妹型角色呢！哎嘿！！」

    神宫樱眨着眼睛故作无辜地说道，语气中满满的都是委屈和遗憾。如果是个不了解神宫的人，一定会被她现在柔弱的样子所欺骗，然后想要精心呵护这位病弱娇小的妹妹型角色。

    但是现场的两个人都不为所动。星空野知道神宫的本性，此刻正抚面一脸不忍直视的样子，堂堂神宫财团的大小姐居然卖萌！这传出去估计神宫财团的威信都会大幅度降低。

    还是让自己将这幅情景就保存在自己的脑海中，绝对不外传比较好。嗯，就这样。

    星空野说服了自己，然后心安理得地注视着神宫卖萌的画面，将其记录在自己的脑海中。

    没错，星空野也是个神宫厨。

    虽然星空野很吃神宫这一套，倒不如说只要神宫这么拜托自己，星空野做起事来会更加卖力，但是在场的另一位可不这么想。

    接受正常教育的她，看到同性的神宫如此卖萌，她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甚至感觉到了一阵恶心。

    「你这恶魔，做出这种事情来也不感到害羞吗？居然，居然做出这种恶心的动作来！」

    神宫再一次感觉到心里受伤了，她连忙向着一旁的星空野寻求安慰。

    「星空野……」

    「没有的事，大小姐。只要是大小姐，无论做出什么样的举动，都是非常可爱的！」

    凭心而论，星空野的这句话是发自内心的，对于神宫厨的她来说，的确只要是大小姐的行为，都是非常可爱的。

    只是神宫还是感觉到有些失落，比起可爱，她还是更希望听到别人称赞她有威严。这时候要是哥哥在这里就好了，哥哥那么笨拙，很能让我感觉到自己的威严感呢，嘻嘻！

    汴一还不知道自己在莫名其妙的时候刷了神宫的好感度呢。

    稍微在内心里自我安慰了下，神宫重振精神充满深意地望向一脸戒备中的青叶。

    「呐！仔细想想，貌似说我是你的创造者也不为过吧。虽然我没有直接参与研究所的活动中去，但无论是初期的计划还是资金的筹备都是我来做的呢，这样一算，貌似也八九不离十了。如果说我是你的创造者的话，从伦理学上来说我应该算是你的母亲？要叫我一声妈妈吗？」

    「咿！」

    看着神宫跃跃欲试的表情，青叶全身哆嗦了下，就好像被吓到了一样，又向后退了一段距离，试图远离正在变得更加奇怪的恶魔。

    就连一向支持大小姐的神宫厨星空野都无语了。

    「大小姐呦，要是母性泛滥的话，去领养个孤儿如何。神宫财团下也有很多个孤儿院。实在不行的话，拿我当女儿也是可以的哦！」

    等下，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变态的神宫厨，星空野同样跃跃欲试地提议道。

    「我可没办法把和我外貌一样的人当作是女儿，星空野，即便你能够自由切换外貌也一样。」

    神宫同样无语道，然后她眯着眼睛看向了青叶，然而目光却未落在青叶的身上，而是看向了某个更加遥远的还不存在于世的东西。

    「我只是觉得有些好玩，可不存在那种会照顾小孩的善心。即便收养了小孩精心抚养照看着，若是她阻碍了我们的计划，我也一定会毫不留情地将其舍弃掉。与其到时候感到伤心痛苦和悔恨，不如现在就和她们保持距离比较好。」

    神宫叹息了一声，落寞地说道。

    「不深入，就不会受伤。因为神宫樱我啊，很是脆弱无能呢！」

    「不要感到寂寞，神宫大小姐。」

    在神宫忧叹落寞之时，她所熟悉的身体贴近了她，温暖着她寂寞的心。闭上双眼的星空野伸出双手，从背后抱住了神宫那显得格外娇小的身躯。

    「永远不要感到孤单一人。我，还有她们，会一直陪伴在大小姐的身边。纵然前方是无底深渊，我们也会陪着大小姐一同迈入。」

    神宫，神宫樱，她是神宫财团的大小姐，是这颗星球七大财团之一未来的主人，是位于这个世界顶端的人物。但同时，她也只是个16岁的普通女孩子而已，甚至比一般的少女还要更加虚弱。

    她的内心很坚强，却也很脆弱。

    而她身边的这些生死之交的同伴，正是在这些脆弱的地方，给与这位病弱的少女无限的支持。

    但是现场的另一个人，被神宫的卖萌行为弄得十分害怕的青叶，正用着十分复杂的眼神看着散发出奇异氛围的两人。

    作为从研究所中诞生的少女，青叶实际上并没有所谓的父母这种概念。所以当神宫提出让她叫一声妈妈的时候，她在感到恶心不寒而栗的同时，心底里也涌现出了一种奇妙的感觉。

    如果我真的有妈妈的话，如果我的妈妈要我喊她的话，那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呢。

    是像现在的神宫大小姐和星空野之间的氛围一样吗？不过总感觉那两个人之间更像是自己和研究所中同伴相处时的那种氛围，也就是，友情？

    友情？亲情？到底又是什么呢。好想知道，好想亲身体验一番啊！

    出生还不到三年的人工少女，渴求着自己无法从资料中得到的东西，渴望着获得和普通少女一样的情感。

    被星空野治愈了一番后，神宫也恢复了往日的理智和从容，不再变得那么多愁善感了。

    最近的事情有些太多了，即便是坚强如神宫也变得有些神经质而需要宣泄一番了。

    在她对面的青叶对于神宫的变化感触最深，如果说刚才的神宫还是那种会卖萌的可爱妹妹型角色，那么现在的神宫就是严酷的利益至上的神宫财团继承人。

    「那么接下来就是第二个问题，青叶。你愿意回来吗，回到你出生的地方，回到我们的身边？你其他的同伴可都在等着你回去呢！」

    「不管我愿意与否，哼，我有选择的余地吗？」

    「那是自然，你是一定要被带回去的。现在的你还很不成熟，需要接受更加系统化的教育。」

    「……顺便洗脑？你觉得已经知道自由是何种味道的我，还会回到那个鸟笼中继续过着被监视管控的生活吗？而我的那些仍然被你们欺骗着的同伴，我也会将她们一个个救出来。以圣母大人的名义，教导她们究竟什么才是自由！」

    「是吗，那我还真是期待你日后的表现呢。革命者？思想家？解放者？都是不错的道路，值得我们去研究。不过我还是有些失望，本以为仅次于000号样本直江缇的你也一样会是个乖巧的孩子呢。为什么要抗拒呢，鸟笼中的生活又有什么不好？只要不做出我们所禁止的事情，你们想要什么样的生活都可以哦！」

    「什么样的生活都可以？哼！那还不是实验室里的小白鼠，区别只不过是被圈养着还是被放养着的罢了。」

    青叶毫不畏惧地说道，她此刻不是一个人，历史上的那些伟大的自由斗士们与她同在。

    「为了优越的生活而失去自由，这是只有奴隶才会做的事情。如果你真的认可我们是新人类的话，就应该明白我们是绝对不会向强权势力低头。」

    「……有点羡慕！月怜日留奈对你们的影响太大了！这是我的失策，但也是我应该感到庆幸的地方。如果你这么轻易的就向我低头，我反而会觉得你是个低劣的设计。做得很好，青叶！」

    「如果你真的明白的话，就应该将我的同伴全都放出来，让她们融入到社会中去。不然的话，你把我带回去，我会教导她们什么是自由。到那时，就有你们头痛的了。」

    青叶趁机说道。她知道对方，这个娇小的恶魔是不可能完全答应她的这个请求的，但哪怕对方只是让步一点点也足够了。

    「那还真是糟糕啊！」

    神宫摊摊手感叹道，但她的表情上却一点也不让人感觉到她在苦恼。

    「自由和约束是相对的。青叶，身为新时代人类领头羊的你必须要明白这个道理才行。要想得到什么东西就必须要失去某种东西才行，在你们一意孤行地追逐自由的时候也一定会失去自由。

    神宫说过，神宫不在乎你们顶撞我，即便是像现在这样选择逃跑，让我们大费周章地抓你们回来，神宫也可以原谅你们。只要你们真正地能够成长起来，到最后能取代神宫的位置，神宫就会感到十分的欣慰。但是，如果作为重要样本的你，因为自由这种可笑的理由而选择抵抗神宫的话，就不要怪神宫将你们全部废弃掉了。人类需要的不是自由，而是进化。即便你觉得自己无所谓，也要为和自己同批次的其他实验品着想。你们的命运可是绑定在一起的。」

    「……你，真是个卑劣的恶魔！」

    「如果没有此等的觉悟，神宫又怎么会将大量的精力投放在你们身上。这才是大人啊，小屁孩！」

    神宫嘲讽地说道，现在她的脸上完全看不到平常天真卖萌的表情，而是一个残酷的上位者，控制无数人生死的裁决者。

    不过神宫毕竟还只是财团的继承人，她的所作所为还是需要克制一下的。

    「大小姐，你失态了！」

    「哦，抱歉！」

    神宫坦然接受了星空野的劝谏，将自己被释放出来的，一直压抑已久的性格又收敛了回去。

    「另外再给你个提醒，青叶。亲情和友情可是最便宜又有效的控制人的手段。你们是逃不走的，无论是你还是直江缇。」

    「……」

    青叶咬着嘴唇，想要反驳却说不出话来。

    「虽然我知道你的心情现在不太好，但是第三个问题我还是必须要问出来。」

    神宫淡漠地注视着青叶。

    「和你一起逃出来的另一位实验体现在在哪？不要说你不知道，你们之间存在着某种感应，在同一个城市中的话，你是可以感觉到对方在什么方向的。」

    「……」

    「内心在挣扎吗？那就让我做一个恶人更深一点吧。本来神宫是打算这周五就回去的，当然现在因为一些特殊原因要延迟到下周一。神宫有足够多的时间去等待你的答复。将你们回收，这是我们必定要完成的事情。如果，如果你不告诉神宫的话，我就只能从本土调来其他的实验体。你应该明白到时候会发生什么吧。」

    「……红叶，红叶她，在学校里，在风祭！」

    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了一番后，青叶最后还是选择了坦白，以避免自己仍在对方手中的同胞们受到伤害。

    不过在说出好友的位置后，她浑身无力地瘫软在床上，出卖朋友让她自责万分，但要是不这么做的话……

    「这就是所谓的自由，人生总有这样两难的抉择。你以后将会是个领袖，终将会明白的。」

    看着好像失去了人生希望一样的青叶，神宫劝慰了一句，但也没有说更多。

    如果连这样的挫折都没办法克服的话，还不如死掉算了，作为新人类。

    「看你现在的状态，再问你问题也不会有什么好答案。今天你需要回答的问题就这三个，之后好好休息思考下，什么才是你真正应该做的。」

    顿了顿，神宫食指敲击着轮椅扶手继续说道。

    「另外，这周六神宫会去风祭一趟。如果你不想红叶出什么事情，最好跟我们一块过去，让她自愿回来，不然可能产生的后果你可要好好思量清楚。对我来说，她虽然重要但也不是不可替代的。」

    「……我，知道了！」

    「你明白就好！」

    神宫难得微笑了一下，然后转过头表情严肃地对着星空野说道。

    「星空野，这几天撤掉对青叶的监禁，只保留一定程度的监视即可。」

    「大小姐……」

    「不用担心，青叶是不会逃走的。」

    神宫毫不担心地说道，而被她提到的青叶此刻正抱着双膝凝视着她，只是双眼中已经没有了之前的愤怒和杀意。

    「这段时间好好想想，究竟什么才是你所应该做的，青叶。星空野，我们走吧，还有很多事情等着我们处理呢。」

    「了解，大小姐！」

    得到命令的星空野推着神宫的轮椅离开了房间，豪华的卧室中只剩下黑发少女孤独一人，凝视着虚无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