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 30 章
姜映雪正在试图连夜逃离这颗星球, 偏偏沈冰年还给她发了信息过来。
她看到发信人的名字就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盯着那个信息的红点看了好一会儿,才硬着头皮点开。
沈扎特:【好了没?】
姜映雪:【你走!】
沈扎特:【有事跟你说……】
姜映雪:【你走!!!】
她默默决定,沈冰年要是再不走, 她就再给他改个备注, 叫沈烦人。
沈扎特:【……】
【教练说我们短舞蹈排在第二, 他现在问你情况,我怎么说?】
姜映雪看到消息, 惊喜又迷茫,她都出现这样的失误了, 居然还能排第二?
这时沈冰年又给她发了一条:【你怎么样, 明天还能比吗?】
“当然比啦!”姜映雪靠着一股冲动, 终于走出了卫生间。
结果她还没怎么样呢, 就见沈冰年下意识地把墨镜又推了回去, 一副不良少年的模样。
姜映雪一抬手就把他的墨镜摘了下来, 四只同样黑亮的大眼睛对视一秒,沈冰年主动挪开了视线, 他心里腹诽, 尴尬的人又不是他, 他怕什么……
自觉并不尴尬的某人清了清嗓子,目光无所安放地飞来飞去:“你这样, 明天还怎么比?”
“就正常比啊。今天摔了还能第二,明天不摔我们不就第一了吗?”
“谁跟你说第几名了,我是说, 你……”他顿了顿,声音低了下来,“你不是不舒服吗?”
“是有点难受, ”她重新在床上躺下来,自己把自己裹成了卷饼,只露出一双眼睛,“那我睡一觉不就好了吗?就这么回教练吧。”
这是睡一觉能好的?
其实刚才沈冰年也百度了,他觉得姜映雪这么难受,很可能是因为在冰场里待的时间太久。
冰面上的温度低,一站上去就能感觉到有寒气冒上来,他们运动起来会很快开始发热,不会再觉得冷,可问题是,她有时候喜欢一个人安静地待在冰面上的一块角落里发呆。
这也许是她自我调解情绪的方式,她平时很开朗,但沈冰年有时学校课业重,会去得晚一些,他不止一次发现姜映雪一个人蹲在冰面上,双手抱膝,面壁似的,就和她七岁那年,父母离婚时的表现差不多。
“你别逞强……”
“谁逞强了,你可以出去了,明天见!”
沈冰年非但没走,还坐下来:“那我等你睡着再走。”
“……”姜映雪从被子里钻出小脑袋,瞪了他一眼,沈冰年根本不为所动,还拿出纸笔,低头写起了东西。
“你这是不把我放在眼里!”她不要面子的吗?
“呵,我还没让你叫我爸爸呢。”沈冰年头都没抬,不紧不慢地说。
姜映雪:“?”
她不懂沈冰年的脑回路,又对他无可奈何,也不再管他,自己拉上被子打算继续睡。
可问题是,刚刚那么一刺激,她发现自己睡不着了……
之前尴尬局促占据了她的全部情绪,现在冷静下来,她觉得心里有点说不上来的复杂。虽然这不是她自己定义范围内的长大,但无可否认的是,她比之前又长大了一点。
这些关于成长的复杂情绪聚在一起,最终化为内心深处的孤独。
但是一转身,她就能看到一双长腿的某个人,她就觉得自己一点也不孤独,巴不得他出去,让她一个人呆着才好呢。
姜映雪深沉地思考了一会儿,最后拿出手机,准备靠电子设备转移注意力。
上次发现教练视频的那个网站上似乎有一小撮花滑爱好者,她便又上了这个小破网,准备找点花滑视频看。
没想到的是,她还没搜索花滑,也许是因为她之前搜过几个类似的关键词,今天的首页推荐就是一个花滑视频。
封面似乎有点眼熟,仔细一看介绍,居然是她自己!就是她今天比赛的视频!
视频介绍是这么写的:小可爱姜啪叽名副其实,重现经典“啪叽”场面!2015全国大奖赛姜映雪沈冰年。
姜映雪整个人都不好了,这个名字,自从到了花滑训练中心之后,只有沈冰年偶尔还这么叫她,而且她一向赛场运气好,这几年正式比赛时都没摔过,今天才摔第一次!
怎么就名副其实了!
她明明一点也不啪叽!
姜映雪转移注意力的目标超额完成,她完全想不起别的,伸出手在床头一阵扒拉,找到耳机戴上,重重地点开视频。
视频内容似乎是从刚刚比赛的网络直播里截的,还能听到解说员的声音,总共三分多钟,比他们整个节目的时间还长。
她举着手机,侧躺在被子里看,看到了自己跪地那一下。
这里能看出沈冰年已经足够小心,是她重心不稳才摔的。她不看视频也清楚是自己的问题,但是这么一看,她发现了华点。
她重新站起来之后,沈冰年居然看着她笑了一下!
他平时喜欢嘲笑她啪叽就算了,比赛摔了他也要幸灾乐祸???
姜映雪不可思议极了,简直想立刻起身质问这人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自己这么惨他就这么开心?
这时视频已经进入下一个技术动作,离结束不远,她干脆看完再说。
这一段只能看到沈冰年的表情,他还是微笑着的,不过这是编舞老师的要求,也没对着她笑,这个笑就不计较了。
但上一个是一定要计较的!
姜映雪正准备掀被子,就见视频还没结束,居然又慢镜头回放了一遍自己从托举下来、双膝跪地的场景,回放了足足三遍……
她总算知道这个视频为什么比他们实际比赛时间长一分钟了……这绝对是来黑她的吧!
姜映雪怎么说也是一个有自尊心的少女了,看到这里,连质问沈冰年笑话她的事都顾不上,发现下面还有评论,气愤地去翻。
一楼: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对一楼的回复有二十多条,她点进去一看,一堆仿若复制粘贴般整整齐齐的哈哈哈,简直可以治愈强迫症。
姜映雪:……我不应该在这里,我应该在火星。仙女乖巧jpg
原来不止沈冰年一个人笑话她,全世界都在哈哈哈。
她看到二楼,终于不是在笑,他说的是:年哥也太好了吧,那种下意识的关心安抚,雪妹有这样的搭档真幸运,我看了他那么多场比赛,第一次见他脱离比赛情绪,担忧都快溢出屏幕了!
回复1:没错,雪妹摔倒后给她的那个笑好暖,爱了!
回复2:我磕了呜呜呜。
回复3:最戳我的是,他们下场之后没去等分区,年哥直接追着雪妹走了!相比之下他好像一点都不在乎成绩。
回复4:希望这对永远不要拆,锁死!他们名字合在一起就是冰雪,这就是缘分!年哥要永远这样对雪妹笑啊!
姜映雪看着这些评论,觉得有点茫然。
沈冰年那不是故意笑话她的吗,怎么到了这些人眼里,就成了暖,成了可以磕的点了?这届磕糖人士是不是有点业余啊……
她自我怀疑地重新看了一遍视频,甚至停下来仔细揣摩了一下,可能、也许,确实有点暖?不是嘲讽?那,就不质问了?
姜映雪再次翻起了评论,又发现许多和二楼差不多意思的,这回再看,不知怎么,脸就有点发烫。
应该是被子捂得太热了吧,她悄悄掀开一点,侧身去看坐在窗边低头写着什么的少年。
其实,沈冰年真的很好看,是连六岁的她都能被美色诱惑的长相,现在身上多了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的气质,这样安安静静不说话的时候,格外有魅力。
还有他的声音,之前以为他是累哑了,后来他一直是这个声音,比原来更低沉,却正好是她喜欢的,就像她喜欢的大提琴那般低沉的音色。
她明明都掀开被子透气了,可脸非但没有降温,反而更加滚烫起来。
这时,沈冰年忽然抬起漂亮的桃花眼,和她对视了一下,她猝不及防,心跳都漏了一拍,生嫩的小脸红红的,懵得可爱。
沈冰年正在作曲。
他在写今天冰面上的紫色小花,写她迎风摇曳慢慢长大的姿态,写她独自在冰面上成长的坚强。
她确实称得上是一朵在冰上长大的小花,冰和他一样,见证了一个小女孩长成小少女的全部过程。他把心里的感受写下来,写着写着,胸口仿佛被什么情感充斥。
他不是很懂,只觉得这种情感很充盈,很温暖,落笔的速度越来越快,写下最后一个音符,久久无法回过神,很难说他这会儿是沉浸在音乐的世界里,还是那种情感中。
他正在调整自己的呼吸,忽然察觉一道纯真而好奇的注视,缓了缓,抬起头来,丹颊粉腮的小姑娘睁着湿漉漉的大眼睛望着他。
沈冰年差点连呼吸都忘记了,欣赏惯了音乐抽象美感的他,竟觉得这样具象的画面也能丝毫不逊于音乐。
这样的美只能短暂地留存于时空中,却在他的记忆里永恒了。
他放下谱本,问:“怎么了?”声带和他的情感一样发紧。
姜映雪都忘记她本来想说什么了,可能她一开始就没想说话,沈冰年一问,她没怎么过脑子地说出刚才想到的事:“我可能这辈子都摆脱不了‘啪叽’这个外号了。对,我还要去其他平台搜一下。”
她说着,掩耳盗铃地重新卷上被子,没去真的搜,只是想着,天啊,沈冰年是什么时候偷偷变这么帅的?
他这是犯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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