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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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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怔愣了两秒,陈听又有些感谢路淮津突然出现。

    她快速收拾心情,笑笑,假装没听到张彦和的话,不尴不尬地说:“居然还有人躲里面抽烟。”

    张彦和回神,“是,是啊……”

    “学长也要上洗手间吗?”

    张彦和见她转移话题,大概也懂她是什么意思。

    一场告白就这么轻易地被撞破。他不甘心就这么无疾而终,但刚刚那番话已经耗尽了他近乎所有的勇气。

    顿了顿,张彦和垂眼,神色微黯,应声道:“是的……”

    两人心照不宣,各自进了洗手间,又一前一后回去,在场的人都没有发现任何端倪。

    只是,张彦和再回来之后挪了位置,没再坐陈听旁边。

    陈听松了口气,但面前那杯牛奶,她没再喝一口。

    光聊天总是会有聊不下去的时候,没过一会儿,一个学弟提议玩游戏。

    陈听基本没怎么玩过这些酒吧喝酒游戏,学弟就不一样了,语速极快地讲着规则,一看就是常常光临酒吧的熟稔程度。

    陈听听得晕晕乎乎,问何若语,“规则我没听懂,怎么玩啊?”

    何若语笑说,“哎呀没事,你也不发牌,这纯属运气,每张牌有它的属性,等会抽到什么就认命,他会跟你讲规则。”

    陈听第一轮就抽到张梅花a,学弟咧嘴,“这是厕所牌,恭喜学姐,拥有了一次上厕所的资格。”

    “合着我们都不能上厕所了?”露露学姐愣了。

    学弟解释:“游戏期间没有此项资格哈,只不过没事,你要是抽到大小王,能安排别人做任何事,可以把陈听姐的厕所牌抢过去。”

    “大小王权利那么大?”

    “是啊。”学弟话音刚落,刚好翻出一个小王,递给旁边外号二阳的一个学弟。

    二阳一晚上基本没怎么说话,微信消息倒是没断过,被打趣几次是不是离不开女朋友,才稍微收敛。

    拿到这张牌,他抬眼,视线正好对上陈听。

    陈听心说糟糕,上厕所的资格要被抢走了。

    没成想,他却没打那张牌的主意,反而说,“陈听学姐,去a23桌拍一下桌子再回来。”

    他们的桌号是b30,估计要绕着廊道走到对面,露露怕不安全,说:“不行,什么鬼主意,万一里面一堆酒鬼,不让小听回怎么办。”

    何若语也奇怪地问:“为什么要去那桌?”

    二阳笑了笑说,“不是,是我朋友刚好在那里喝酒,不会有什么危险,只用去那拍下桌子就行。”

    学弟无语,“这算什么惩罚,没意思,还不如让听姐过去说句我是猪。”

    陈听闻言,心说这是越发离谱了,巴不得二阳赶紧改变想法,她最烦做这种丢脸的事。

    没成想,二阳却坚持道,“拍桌子就行,去吧学姐,我让我朋友看见你之后给我发消息,你别想赖过去哦。”

    何若语当即想起身,“那我陪她去吧,总得有人检查她有没有照做吧?”

    二阳忙道:“不行……有人壮胆就没意思了,学姐自己去吧。”

    “行吧。”陈听眼看赖不过,秉持着早弄完早结束的想法起身,硬着头皮往a23走,饶了一圈才发现a23就在靠近酒吧门口的位置。

    这是间半开放的包间,半拉门帘,门边站着个挺眼熟的人,陈听一时没想起来到底是谁,但既然是二阳的朋友,约莫就是校友了。

    她象征性点头打招呼,够着头往里看,灯光近乎没有,依稀见沙发上坐了两人。

    她垂着眼,小声说着“不好意思”,进去。

    两人见她来,起身与她错身出门,陈听看见其中一人是赵铭轩乐队的鼓手,他甚至毫无尴尬之色,笑着叫了她一声嫂子。

    她微拧眉,觉得奇怪,完成任务的动作倒是没停,弯腰,伸出左手去碰桌子。

    指尖碰到大理石台面的瞬间,右手手腕被人一下攥住。

    陈听一惊,这才发现身后还有一人,转头看去。

    “宝……”赵铭轩站在门侧暗处,眼底皆是醉意,看着她。

    他一双桃花眼,半眯着,仿佛蕴藏着满满深情与思念。

    “你拉黑我……你不要我了。”

    陈听用力挣开他,“放开我。”

    她后退半步,大概知道怎么回事了。二阳刚刚心不在焉,约莫就是在给赵铭轩回消息。

    她的背几乎贴到侧边墙上,“我们已经分手了,别在我面前装可怜。”

    赵铭轩垂着眼,反应有些慢,过一秒才嗤笑一声,“装可怜?你说谁可怜?”

    陈听看着他撕开面具恼羞成怒的样子,拧着眉说:“赵铭轩,从和你在一起到分手,你高兴了就好好哄着我,说两句漂亮话,不高兴了就消失。多少次忽冷忽热,让我自我怀疑。”

    “刷微博同城看漂亮女生的事我都没当面戳穿过你,怎么,觉得自己冤?你不就是享受很多女生对你献殷勤的感觉吗。需要通过和女生聊天暧昧找自信,还不够肤浅不够可怜?”

    “陈听,你他妈在说什么!”赵铭轩似是彻底被激怒,近身攥住陈听的手臂,“你就这么看我,就这么看我?”

    浓重的酒气包裹着陈听,她只觉得恶心,用力试图挣开他,“你放开我,让我出去!!”

    僵持须臾。

    “想出去?行。”赵铭轩眼底泛红,指着桌上的酒杯,里面装着威士忌。

    照陈听的酒量,一口就能晕了。杯子里还剩个杯底,但也够她喝上两三口的。

    “你把酒喝了,我放你走。”

    陈听没理他,继续挣,直到手腕被他攥得越来越疼,“你是不是有病!”

    “是,我他妈就是有病,费尽心机打听你行踪,跑来这就为了找机会见你一面,结果,上来就被你劈头盖脸骂一顿。”

    说着,他带着某种执拗神情,偏头,俯身吻过来。

    恶心。

    他的声音恶心,脸也恶心,身上的酒气更恶心。

    陈听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挣开他,一巴掌往他脸上打过去。

    响亮的耳光声让他顿住动作,慢慢抬手,摸住脸颊被她打到的位置。

    在赵铭轩怔愣时,陈听拿起酒杯,仰脖尽数将酒喝了进去,再开口时,声音冷得不像话,“酒我喝了,可以让开了吗。”

    他没动弹,陈听撞开他,径直走出去。

    赵铭轩喝得有些醉,五感仿佛都比平时迟钝,左脸火辣辣的感觉很缓慢地爬上来,可以称之为难过的、被抛弃的感觉也是。

    很陌生,但异常清晰。

    他盯着那个酒杯,慢慢坐到沙发上,低声喃喃,“你就那么讨厌我?”

    门外三人什么都听见了,满是尴尬地进来,更多的是无措,鼓手问他,“轩总,会不会出事,嫂子喝了酒,没回去找二阳他们,好像直接跑出去了,也没见她拿手机。”

    赵铭轩没反应。

    过了两秒,他疯了一样冲出去,站在门口举目四望,车来车往,行人穿行,哪里还有陈听的影子。

    陈听走得很快,她没回包间,反而在看见门外街道时,一下就拐了出去。

    酒吧的味道让她窒息,她像在逃离什么,渐渐开始奔跑。

    或许是对附近的街道太过熟悉,她很快就绕到二中门口。

    夜风习习,凉爽,却不冷。

    保安大爷喝着茶,见是她,笑笑,“怎么晚上还来?也没带相机也没带人,不拍照了?”

    她也缓缓扯了下嘴角,“想进去走走,绝不跑去教学楼打扰小朋友,行吗?”

    大爷挤眉弄眼,“成,小卖部今天刚进货。”

    陈听素来有逛小卖部买些小孩喜欢的稀奇古怪小玩意儿的臭毛病,难为大爷记得。闻言点头,又摇头,摆了摆手往里走。

    大爷坐回去看着电视剧,屁股还没坐热,窗户又被人叩响。

    偏头一看,是个连西装都穿不周正的帅气小伙,神情带点燥。

    大爷面上警惕,“小伙子,什么事?”

    “能不能开门让我进一下?”

    大爷摇头,严肃道:“是找弟弟妹妹的?晚自习呢,学校不让人随便进。”

    路淮津指了指不远处那个背影,“她喝了酒,我得跟去看着。”

    大爷更是警惕,“说说,她叫什么名字?”

    “陈听。”

    “你真不是坏人啊?”

    路淮津无奈,从钱包里拿出身份证,递过去:“不是,这样,半小时我要没带她出来,您报警。”

    大爷接过看了眼,身份证上的照片大概是男人几年前拍的,头发比这时更短,表情不屑,但眉眼却是周正,确实不像什么坏人,于是递还给他,边笑边开门,“也是,你要真想犯罪,犯不着穿着西装跑学校作案。”

    路淮津进门,道谢,迈着长腿往里走。

    刚他正应酬,客人不胜酒力醉成一滩泥,他嘱咐司机把人安全送回家,这局也就散了。

    没成想刚走到门边,陪同的项目经理便忍不住,到处找地方吐,无头苍蝇一样乱撞。

    路淮津跟过去,路过个包间,在嘈杂的环境里,就那么恰巧,听见了她的声音。

    不似平日温软,反而带着怒意,像在与人争执。

    等他处理完项目经理再回来,再听见的,就是男人激她喝酒的声音。

    他犹豫稍许,知道多半是与前男友的纠葛,摸不清进去管这个闲事是不是妥当,也不知道该以什么身份去管。

    几句争执后,他听见耳光声,眉头一皱。

    没管门边围着的三个男生,他走到近前,正想进去,就听见她说,“酒我喝了,可以让开了吗。”

    下一秒,她冷着脸出来,径直往酒吧外冲。

    他怕出事,就那么跟了过来。

    没成想,她脚步看似虚浮,走得倒是又快又稳。

    进了学校,没有汽车,他也不打扰,就那么慢吞吞跟在她后面。

    这才意识到,她只是穿着简单的短裙t恤,一双长腿近乎完全露出来。

    他扫了几眼,第一次对这种问题感到好奇——

    这种天气,女生这么穿冷不冷。

    似乎是撑着一口气,陈听走着走着,在感觉到自己大概已经安全了的时候,慢下脚步,踩着自己的影子,慢慢感觉好像踩在云端。

    原来,是来到了操场。

    她像泄了气,一下坐到塑胶草皮上,半倚着足球架子。

    眼前是被夜色染得极深的绿,没到天旋地转的地步,但也晕得快要原地躺下了。

    就在这种刚放松下来的状态下,一道影子自上而下,晃过她眼前。

    她还没来得及惊吓,抬眼时,看到的就是男人偏头看着她,蹲下来的动作。

    陈听愣了一秒,“路淮津?”

    第一反应是怕走光,她忙捂住裙子,低头,看见裙子很好地遮挡住了该挡住的部位,放下心来。

    又鬼使神差喃喃,“是路淮津……”

    “是我,”他抬手,手掌在她面前轻晃,“没事吧你?”

    “没事,能有什么事。”陈听垂着脸,动作缓慢,一下一下揪着塑料草,没有拔起来的意思,仿佛纯粹觉得好玩。

    路淮津见状,手臂后撑,坐在离她一臂远的位置,就那么看她玩了一会儿。

    半晌,陈听玩累了,停下动作,偏头看了他一眼,叽里咕噜不知道在说什么,语气里似乎带了些许埋怨。

    “你说什么?”说着,他似乎带着无限的耐心,略微凑近了些,想听她说。

    陈听被他倏忽的靠近弄得懵神,又在他以为她不打算告诉自己时,掩嘴伏在他耳边,作出说悄悄话的架势,凑近了他小声说——

    “我说,你这个人,是真的好难钓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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