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妖鼓
深秋的夜里微微的凉,北方小镇上的一间屋子里,桌案前还有一人埋头在桌前苦干着什么。
名叫金钟秀的青年手握细杆毛笔,两指握法,看着仿古的宣纸边上的现代照片,上面是一个普通寻常老人的脸,脸上褶子较多,神态淡然。
金钟秀看两眼就画两笔,努力的让自己的手尽量不要抖,一笔一划,凝神聚气,但是难免有一些地方有点毛躁。
金钟秀的身后放着两张单人床,一张是最近新买来给金钟秀睡的,一张上正躺着一个老头,五十多岁,头发已经花白,浓厚的八字眉垂下,双目闭上,嘴唇微微泛白,整张脸让人感到对于五十多岁的他而言有些过于苍老。
转眼临近十一点半,金钟秀快要完成这一幅画像了,老头突然喃喃了几声,慢慢睁开眼的同时,挠了挠自己的脖子,坐起身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啊~唉”
笔尖一颤,眉毛画歪了,金钟秀眉头一紧,气不打一处来,转头没好气地说:“老头儿你故意的吧,我就差这几笔了,你这打个哈欠跟丧尸变异似的,你存心搞我呢你。”他恶狠狠看着老头。
老头揉揉眼,斜睨了他一眼,跟个没事人一样说:“我打个小哈欠你就画歪了啊,我们这一行儿的,最忌讳的,就是手抖,看你现在这本事,你还差得远呢,小孩儿。”说完从床上下来,又伸个懒腰捶着腰往桌前走去。
金钟秀也是好脾气,转回身习惯性地等着老头来看画。
几步走过来,老头单手扯过画卷到自己身前处,俯视着画卷,满是皱纹的食指有节奏的在桌上敲击,期间一言不发,让金钟秀不禁咽了口口水。
没多久,“嗒嗒嗒”老头用手指敲出几个位置,金钟秀连忙凑上前皱眉查看,老头并没有说话,双手背到身后。
思索良久,他想了半天说辞,最后也就酝酿出一句话来。
“这里和这里我知道是确实画歪了,其他的我真的看不出来了。”金钟秀指着有点歪的嘴和右眼的眼尾。
老头点点头:“好好的虎眼给你画成一只鸳鸯眼,一个性格刚烈有胸襟的人给你整成了个多情色的人,猛虎变绵绵羊。”
“”金钟秀有点尴尬。
“嘴不仅画歪了,还把人中画这么长,寿命倒是给人家拉的挺长,你倒不如去下面给人家改改生死簿,至于其他的”老头瘪了瘪嘴,犀利的眼神甩过去。
“颧骨左右不端,眼神无光,眉骨塌陷,毫无灵气。”
“”金钟秀没有话讲。
老头看看人像,再看看金钟秀,“别画了,早点睡,明天继续,虽然有很多瑕疵,起码现在画的像个人了。”看似是在安慰,说罢又跟个没事人一样躺回了床上。
金钟秀看着老头背对着他的身影,又看了眼画,叹了口气。
老头听着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随着一声“啪嗒”,台灯关闭后,屋子里彻底暗了下来,只有窗边的月光明灭或可睹,老头的床紧靠窗边,他睁开眼,眼神难得的清明,嘴里无声地念叨。
天车离宿,妖鼓阵阵。
远在江南水乡的一间茶楼的后院里,此处有竹影婆娑,月照小池,偶有风吹草动,一群人围坐在一石桌边,寂静无声。
围坐石桌的人都面面相觑,等着一直抬头望天的星官开口。
星官是一位看着很年轻的少年,身着玄黑大褂,背靠在木质的椅子上,翘着二郎腿,左手捏着刻有符文的珠串前后拨动,头抬着一直看向天空,目光时有偏转,仔细观察着什么。
有人实在等不及问了句:“到底如何?”
星官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依旧没有低下头抬头望天,单单吐了一个字:“难。”
其余人都紧张了起来,难道是神器失踪之后天象有大异动!
所谓神器,自然是每个神明的重要器物,甚至与之性命相连,功能各异,可以杀人,也可以救人,而那些真正可以毁天灭地的神器自然是极少的,偏偏这次失窃的神器就是这一种。
所有人都知道神器失窃是件大事,但是神器丢失一般神器之主都能够追踪其气息和位置,神器本是众神得到神格成神之后的延伸产物,和神祇或者神灵本命相连。
奇怪的是,这次非但没有在神器失窃之后感应其方向,甚至求助了这位年轻的星官观天了整整两个时辰,直到现在得到了一个字,难!
没等众人继续讲话,年轻的星官终于低下头来,揉揉眼睛,观星象如此之久,难免感到眼睛酸涩。
星官边揉边缓缓开口:“自从功德笔丢失后,我刚刚这些时间里看见轸星偏移,隐隐有要脱离朱雀之尾的趋势,且逐渐暗淡,但是”
其他人凑上前,“但是?”
星官略有迟疑,“斗宿闪烁,北方上移,算是恩有点转危为安的意思,我不确定这是否一定和失去功德笔的联系有关,但此现象一定是和我们中间百官的某一脉强盛和衰弱有关,并且,刚刚观测到的星象没有再变化,应该是不会再有变动了。”众人听到此处纷纷开始沉思。
二十八星宿,根系受到四象神灵的管辖,也就是朱雀玄武青龙白虎部下的眷属神官,神官有不同的职务,各司其职,如现在的星官,各种各类加起来又有百种之多,星宿无法准确定位到底是哪一个人或者是那一种职务的神官发生了改变,只能通过星象变化看出变化之人的大致生辰八字和性格如何,位于东南西北何方。
这么看来星官的作用不大,其实不然,一般遇到有大事要发生的征兆,星象不会单单只变化一两处,像是山洪山火,通过四象定其方位,再看具体多个星宿偏移,暗淡或是变得更加明亮,测其吉凶,可以准确定位灾难地点,让星官用来找神器,确实是有点强人多难了。
有个一直坐在边上听着不说话的人,白发却是二三十多岁的样子,脑后扎着银丝小辫,满身正装,面孔极为清冷,淡淡说道:“那么功德笔的去向可能并不是一件坏事,现在我感应不到它,都静观其变吧。”
星官点点头,说道:“这也是实在没办法了,铭官无法,连白虎上将昨天来了都说无计可施,那只好如此了。”
所有人齐齐点头,有人哎了一声,“不是斗星变亮了吗,找面官和命官的人啊,让他们帮忙找一下和斗星同命之人,或许还有希望。”
另一人沉吟了一下说:“不太好办啊,且不说司命大人现在在西方世界办事,短时间内联系不上,其余命官没有让帮我们查阅的权限,只能录入不能查阅,又说面官主官大人三十多年前入了轮回门去轮回了,没有自我觉醒神识之前根本就是个凡人,我们想找也找不到,且主官的传承者一直都是凡人,一直是录入处的人通过面官的传承之物上的铭文找到他们的位置进行收录的,五年一次。”
“我听说面官已经超过七年没有联系到了,说是铭文失效了。”星官在一旁补充道。
场面顿时陷入了沉默。
良久,白发男人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装,“干着急也没有办法,散了回去休息吧。”说完转身离开了。
一人没好气地说:“这人自己丢了东西倒是不急,我们搁这皇上不急太监急呢。”
“哎,你够了,领事毕竟还有这么多事要处理,现在我们也只能等着看会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那人翻了个白眼:“随他去吧,反正也不是我的功德笔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