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顺水推舟
接着，蔡经纶如数家珍，“这玩意可不那么好弄，首先是弄一些冰水覆盖到瓜内冻好，然后将冰镇到零度左右的健力宝顺着结晶的边缘倒入，瓜才不至于喝几口健力宝就酥软。随着热气沁透，这内层的冰壳开始融化，瓜的甜美才透出来。”
这里就涉及到高级忽悠学的第二重境界，通过显而易见的共同话题，拉近感情和距离。
蔡经纶当然知道，对付胖子从吃的入手最为快捷有效，于是接着东拉西扯，“这做法类似椰岛的椰子冻，不过他们将饮品弄成了果冻，显得更有热带风情了。当然，你要去椰岛，有家果啤椰子冻也是极有特色。”
“好的，一定一定！”莫胖子吸溜着饮品，口中含糊不清地回应着。
蔡经纶自身的热气已经被饮品降了大半，屋内的空调将剩余的热气也全都吹散，这才心平气和地凑近西服胖子，“老莫，你做这行多久了？”
“质量监督么？”莫胖子的思绪再次被打断，对着果饮狠狠吸了一口，然后算了算，“三年喽，得罪了个人，从办公室里派出来了。”
“我就说嘛，以你老莫的能耐，怎么只当个质量监督员。也不知道，你是得罪了什么人，这么厉害？”
“哎，不提也罢。”莫迁年显得很失落，没有讲故事的欲望。
蔡经纶脑瓜子一转，这事儿貌似可以来个顺水推舟。
试探着挨个问了一遍，然后一直观望着莫胖子的神色，“小领导？大领导？组织？机构？”
“二代？”问到这个的时候，显然莫胖子的神色一僵，蔡经纶顺势打铁，“富二代？权二代？”
权二代！看来是得罪了直管或者更厉害的人物，光是他二代儿子就能决定这胖子的命运。
“老莫，我这人一向很念旧情。说实话，我这次是来帮你的。”蔡经纶话风一转，将自己代入高地，准备来一波阴谋论。这就用上了忽悠学的第三重境界，替身感化、代入猜想、联系目的、直至靶心。
“你想着这几年也算兢兢业业的，怎么就没法上调呢？”蔡经纶故作神秘地询问。
“这基层工作，谁都来看一下，没问题也就没问题了，有问题那就是锅，哪有什么盼头？”莫胖子就像一头蔫巴的野狗，顺势趴在饮品店的吧台上休憩。
“你这话说的牵强了，咱各个单位都有人才发展路径图的，你作为一个海龟博士，荣膺各类国际大奖，在单位里属于人力资源重点照看的人才，就算被打压一阵子，后续也是要盘活路子的，否则后续来的人一看前辈这样子，不把人力资源的路子全堵死了么？谁还愿意在这样前景的单位里头干？”
见到蔡经纶貌似知道很多秘辛，加上还是自己的校友，莫胖子不由多信了几分，将头抬了起来，显然希望再听一听高论。
“归根结底，还是那位爷太小气，心眼针尖那么点儿，有个小本本一直记着呢？”蔡经纶打了个马虎眼，并实时查看莫胖子的神态。
果不其然，莫胖子吐了一口气，貌似认命一样摊手，“那就没办法了，那位爷比前些年更霸道了，底子也更厚实了，我还以为他离了文水，到了朝北市该忘了我这边了。”
“玲珑，查询符合条件的人员。不用消耗厄运业火吧？”
“叮，宿主已获取相关基础查询信息，此项查询本地网络即可分析获取，不必推衍获得信息。”玲珑清冷的声音响起，在夏日里带来了别具一格的美妙感受，“仓晓协，1988年9月，仓劲松之子，杰出创新创业青年，创办有精工机械、小协能源、协玩电子、乐协玩具等多家地方性企业。”
“其父亲名为仓劲松，1964年2月，历任清河、文水重要政工职务，现任朝北市政工部门二号。”
“哦，文官出身，看样子还是个厉害的笔杆子。”蔡经纶知道一些政府体系，知道走这条路子的多是写材料的好手，说话的字里行间也全都是弯弯道道，与其沟通交流需要多留心观察，可能不经意的细节都会坏事。
“这点难弄了，他们啊，互相之间都有那么点道道，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会被底下人放大无数倍，想来这莫迁年也就是遭了这罪。否则人家这么大的官，一个多企业杰出青年何必死咬着个单位职工不松手。”
“这事其实不难办，老莫。”蔡经纶淡定地说，“那位爷根本不屑做这些小动作，但这边的狗腿子啊，会比较热心，生怕后头那位爷惦记起来，所以呀，下手就没轻没重的。”
莫迁年似乎很奇怪蔡经纶的言语，因为他完全想不到蔡经纶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
“对，本就不多大的事，人家那是什么台面的人物，犯得着计较着你么？”
“求王哥教我。”忽悠到这，西装胖子算是真的拜服了。
“咳咳，也没啥，就是我也有些人脉，知道了一些事情。那个狗腿子啊，为免的夜长梦多，算是给你挖了个坑呢。”
莫迁年这时专注得紧，正襟危坐聚精会神地听着蔡经纶这个老六忽悠，“我也是听说的啊，你们这儿的人资实际上提了好多次《高层次人才培养和规划方案》，你这体验基层的由头用得差不多了，该回调动动了。结果你猜怎么着，那人怕得那位爷不痛快，一直不敢准了这事。这会儿又准备了个由头，想把你彻底掐了上进之路呢。”
“什么由头？”莫迁年紧张地询问，事关前程不得不关心啊。
蔡经纶点了点莫迁年腋下夹着的质量控制表，示意拿给自己，然后在几个设施设备上圈圈点点，然后说，“好好检查一番，有意外的惊喜哦。”
看着蔡经纶神秘莫测的样子，莫迁年显得有些局促，再看单子上那些设备图上赫然是一些点位，还标注了危险等级。
蔡经纶抽过胖子手中的笔，在大摆锤那一页点了点，补充了一句，“这哪儿随便出点问题，落在某人的脑袋上，就是一辈子的污迹，人力资源部门还有啥理由继续要你作为什么高层次人才、储备干部呢？这样不就一劳永逸了么？”
听了这些，莫迁年身子骨估计还是很虚，在这样凉快的空调屋里都是冷汗直流。
蔡经纶起身便走了出去，摆摆手淡定地说，“答谢就不必了，就当欠我个大人情。现在赶紧去查查那些点位，不然就来不及，得真出事了。”
莫胖子回味了一阵，仍旧觉得疑点重重，但也是焦急怕事，赶忙跑了出来，哪还看得到蔡经纶的身影。
然后，莫迁年火急火燎地赶赴大摆锤处，仔细回想起蔡经纶的话，再看危险节点，模拟推算了一下事故状况，惊出一身冷汗。
预定开机时间，正是另一个附近场子日总结时间，职工扎堆密集，少不得真要出点人命。
只是，蔡经纶不知道的是，在检修设备的莫迁年好像找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竟然会心地笑了。
话分两头，蔡经纶拐出了大门，心下不由暗暗得意。
时间线重置前，他跟部队里头那些大兵可没少唠闲嗑，教他染上了一些兵痞子的坏习惯，那瞎话张口就来，那些瓜娃子没点忽悠、画大饼啥的，还真没法指使。
除非他们真敬重谁，才会听话，好比班长说一不二，这些兔崽子们立马照做。
若是换了蔡经纶这种技术干部，别说指挥了，稍微说点重的话，人家都不会给你好脸色的。
因而，在底下摸爬滚打了一阵子，蔡经纶也变成了滚刀肉。
当然滚刀肉不可怕，可怕的是滚刀肉他有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