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怒火
三年前那次缅甸营救行动，段南絮挡子弹救下的政府官员就是季明恺，他一直记挂着这份救命之恩。
后来，季明恺调职北京，经常找段南絮一起吃饭，把他当成值得提携的后辈来看。
段南絮在军区也是红人，季明恺没办法直接开口要人，但现在段南絮的身体状况已经不适合继续服役了，季明恺就动了让他跟着自己的心思。
季明恺经常叫段南絮参加饭局，一方面是带他认识人给他铺路，另一方面是段南絮确实适合这样的场合，酒量好会来事还能打，有他在身边跟着特别放心。
段南絮并不抗拒这事，只要季明恺叫他，他一般都会去。
国贸酒店二楼，饭吃到一半，忽的谈起了正事，段南絮觉得不方便听，借口抽烟从包间里出来了。
他站在楼梯口，窗户的风正好吹进来，一身酒气散了些，身上的燥热也逐渐褪去。
段南絮摸裤兜掏烟，拿起一根刚要点上，就看见对面包间里出来一个人。
检柯宁的胃里好似翻江倒海，她想把里面的东西都吐干净，再去摆弄这几个老狐狸。
她脚步虚浮的朝厕所走去，段南絮的目光紧紧跟随着她，神色晦暗不明。
检柯宁走进第一个隔间，手指伸进嘴里催吐，一阵阵干呕声传到段南絮的耳朵里，他的眉心紧皱，手指死死攥住，还未点燃的烟条被他蹂躏成了碎屑。
胃酸从喉咙滑过，刺激的嗓子难受，检柯宁眼眶通红，生理性的泪水逼出一片。
差不多吐干净后，她撑着墙壁走到洗手台前，她打开水龙头，捧起凉水漱口洗脸，冰凉的水扑在脸上，又替她找回了些许理智。
她双手撑着洗手台，缓缓抬起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碎发浸湿贴着皮肤，面色苍白脆弱，眼下还带着一行泪痕，弄得实在太狼狈了。
检柯宁冷笑一声，从口袋里拿出解酒药，往嘴里塞了好几粒，随后又补了个艳丽的口红。
她深深的吸了口气，然后挺着腰杆重新回去。
段南絮本来想劝她少喝点，但是检柯宁压根没看见他，一个眼神都没瞟过来，他便没找到开口的机会。
包间的门没关严，留了一条缝隙，段南絮走过去，靠在门边上看。
“各位不是没喝尽兴吗？那就接着喝。”检柯宁在面前摆了一排杯子，新开了一瓶白酒，将几个杯子倒满，她的唇角勾出一个没有温度的笑容，“干喝多没意思，咱们来玩点花样。”
检柯宁的手心摊开，从一排酒的上方划过，眼神冷而清，气场全开，她笑道：“我面前的这些酒，各位一人一杯轮流喝，不管谁喝我都陪一杯。”
“喝到大家满意为止。”
检柯宁知道自己这样做，很可能身体撑不住，但这些人太难对付，她没有办法。
她在赌，他们刚才已经喝了不少酒，也许撑不过两轮就能结束游戏，总比一直纠缠不休要强。
都说输人不输阵，检柯宁面上强装镇定，心里却紧张的直打鼓。
段南絮在外面听的一清二楚，看到检柯宁这么没分寸的糟践身体，他心里拱起一股沸腾的怒火，将他身上的神经末梢都要点着了。
他气势汹汹的推门进去，木门重重的摔在墙壁上，发出“嘭”的一声响，将屋里的人都吓了一跳。
检柯宁闻声回头，眼中划过诧异的神色，询问的话还被说出口，就被段南絮那张冷若冰霜的脸镇住了。
段南絮走到她面前，将她手里握着的酒杯，用力的摁在桌子上。
他的身体贴近，比她高出半个头，带来一股无形的压力，他极力克制着脾气道：“你胃不好，还敢这么喝？”
“是想胃出血再进一次医院吗？”
检柯宁怔了怔，脑子有点发懵，缓缓说出一句话：“你怎么会在这？”
随后又小声呢喃：“还有……你怎么会知道我胃出血进医院啊？”
段南絮是碰巧知道这件事的。
那时候他刚做完取弹手术，在中心医院静养，某天晚上在走廊遛弯的时候，碰见了刚送来的急诊。
他认出来了陪同的家属是韩诉川，所以跟护士多打听了一下，才知道检柯宁因为胃出血进了医院。
那时候他的伤口刚缝合完，医生嘱咐他要静养，可他还是忍不住去看检柯宁。
检柯宁休克刚醒来时，脸色白的像一张纸，连呼吸都是微弱的，仿佛一点生命体征都没有。
段南絮站在她的病房门口，透过小块的玻璃窗口，远远地看着她，心口疼的不能自已。
他觉得被子弹一枪打穿胸口时，都没有这么疼过。
白天的时候，他不敢明目张胆的出现，只能等夜深人静的时候悄悄去，每次都在门口坐一整宿。
检柯宁住院住了三天，他就连着去了三天。
第二天夜里，他实在克制不住想见她的欲望，几番挣扎犹豫后，他打开了病房的门，偷偷溜了进去。
他蹲在她的病床前，轻轻抚摸她的脸颊，替她掖好被子。
他想牵她的手，但又怕动作太大把人吵醒，最终还是什么都没做。
这些事情，检柯宁永远都不会知道。
段南絮蹙了下眉，语气不悦，只回答了第一个问题：“有个饭局在这。”
检柯宁有点站不住，下意识的抓紧了段南絮的衣角。
段南絮叹了口气，低下头，贴在她耳边轻声说：“不喝了好不好。”
他眼神温柔的看着她，耐心的哄道：“我先带你回家行吗？”
检柯宁抬起头，眼底泛着泪光，莫名委屈起来，声音哽咽道：“不行，得喝完的。”
段南絮听的心口一涩，喉咙滚了滚。
喝酒的兴致被人打搅，黄谦仁心中不悦，推了段南絮一下，黑着脸大声质问：“你是哪位？我们正谈生意呢，你突然闯进来算怎么回事？”
段南絮的身体连晃都没晃，他深吸了一口气，舌尖舔过后槽牙，目光凶狠的盯着眼前的人，冷声发问：“谈生意，是吗？”
“你谈的哪门子生意，不喝酒谈不了是吗！”段南絮从胸腔低吼出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