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大雪
检柯宁的呼吸一滞，她被一股猛烈的欣喜包裹住，人像是泡在了蜜罐里，心里泛着甜甜的滋味，她温声道：“你等我一会，马上下来。”
“记得穿外套。”
她轻笑一声：“知道了。”
一切仿佛都刚刚好，检柯宁下楼的时候，天空中开始飘雪花，大片大片的飘落，纷纷扬扬，洁白如柳絮，淡雅又浪漫，像从韩系电影里截出来的画面一样。
检柯宁提议去附近的滨海公园溜一圈，两人并肩在小道上散步。
检柯宁低头看着他们的影子紧紧靠在一起，她的皮靴踩在雪地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两人很自然的聊起天来，气氛轻松又欢愉，检柯宁故意的又问了一遍段南絮，他为什么突然来找她。
段南絮开玩笑说，一个人过年太可怜了，他来关照留守儿童。
检柯宁笑骂着让他滚，两人都笑的不行。
检柯宁的手揣在棉袄兜里，右手紧紧握着一块表，手指来回摩挲，手心浸出些汗水。原本是带有包装盒的，但是太大了塞不进兜里，她又不想被段南絮看到，只好把手表取出来了。
两人走了一路，检柯宁纠结了一路，终于鼓起勇气把那块表递给段南絮，“给你的，新年礼物，你也可以当做是照顾留守儿童的报酬。”
她脸上带着青涩的笑容，说话时眼睛不自然的往一旁瞟。
段南絮接过那块表，仔细端详了下，停了有一会，笑说：“我这是志愿活动，不要报酬。”
检柯宁几乎可以确定，在安静的时间里，他的大脑在飞速思考，找一个婉拒的理由。
检柯宁盯着他那双笑意深深的眼睛，眼底划过一丝失落，她把手藏到身后，不死心的说：“可是我都买完了啊，梁远和李姝潼他俩都有。”
“只有你不想要。”她小声嘟囔一句。
她的眉毛微微皱起，一下又一下的咬唇瓣，看起来还有点委屈。
段南絮看着她，喉间滑动一下，拒绝的话堵在喉咙里说不出来。
检柯宁从他的表情里看到了动摇，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间就有了勇气，她抢过他手里的那块表，干脆利落的替他戴在左手腕上。
她满意的笑了下：“我的眼光是真的好。” 挑东西好，挑男人更好。
段南絮看着她那副小尾巴要翘到天上去的模样，不免失笑一声，无奈道：“可是我没有给你准备礼物啊，这怎么办？”
“那你先欠着吧，等有机会攒个大的。”她侧着头，盈盈一笑。
“行啊。”
两人继续往前走，段南絮抬起左手，借着微弱的光亮，盯着那块表看了又看，无声地提起了嘴角，“下次别送东西了，心意到了就行。”
“不行，每年都要有。”
他眼里含着笑，漫不经心的说：“你送太多，我可还不起啊。”
“不用还。”她忽的停下脚步，站定，神情认真的看着他，“段南絮，别总想着还我，你别有负担。”别跟我算那么清楚。
段南絮从她坚定的眼神里，看到了她内心深处的想法，他旋即轻笑一声，抬手揉了下她的头，“傻样。”
检柯宁也淡然一笑。
无穷尽的白色从天际坠落，将世间万物点缀的更加神秘，一片雪花掉落在检柯宁的脸上，迅速融化留下晶莹的痕迹。
新年的钟声即将敲响，距离十二点还差一刻钟，一声巨响打破了夜的寂寥，紧接着闪耀的烟花在空中绽放，像是漫天流星坠落，成全人间烟火气。
二人坐在公园的长椅上，静静地看着美妙的夜空。
“想好新年愿望了么？该许愿了。”段南絮说。
检柯宁望向他，眼睛亮晶晶的，她点了点头，双手合十在胸前，闭上了眼睛，她借这场璀璨的烟火，许下心里最诚挚的愿望。
在心里默念完，她睁开眼睛，发现段南絮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她身上，她有些好奇他刚才有没有认真许愿。
段南絮问她：“许的什么愿望？”
“不能说，说出来就不灵了。”
“瞎扯，神仙忙的要死，才没空管凡人许愿的事。”他笑了下，眼尾勾出好看的弧度，“你得把愿望说出来，说给能帮你实现的人听，懂了吗？”
检柯宁还是第一次听见这种理论，她思忖两秒后，觉得还挺有道理的，认可的点了下头。
“所以，你要不要跟我说一下？”他笑的像个妖孽。
这是什么意思啊？他想帮她实现愿望吗？检柯宁茫然的看着他，心里有些高兴又有些难过，她苦笑了下：“说了你也实现不了。”
“万一呢？让我听听是什么了不起的愿望。”
“我想有个家。”她说。
她的声音纯净又清新，一字不落的钻进段南絮的心间，让他为之一震，这个答案有些出人意料，他明白她的意思，而且他好像真的不能替她实现。
他的心脏处传来微弱的钝感，或是因为心疼，或是因为遗憾。
他就那么无措的望着她，眼睛里漫上了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检柯宁感受到了他的情绪变化，她不想气氛变得沉寂，语气轻松的反问他：“你许了什么愿望？没准我能帮你实现呢。”
段南絮垂着头，淡淡的笑了下，语气狎昵的呢了句：“你还真能帮我实现。”
检柯宁的情绪一下被点燃，用一种期待的眼神看着他。
他暧昧的笑了笑，眼睛里流淌着星河，几分风流浪荡从眉眼间洒落，他带着醇厚的嗓音说道：“我希望你以后都及时回我消息，每一条，每一次，永不缺席。”
检柯宁眉心拧着，诧笑一声：“你嘴里就不能有两句正经话吗？”
“我靠，我说的多正经。”
“滚蛋。”检柯宁白了他一眼。
段南絮玩世不恭的笑着，看起来混不正经的，他说：“我不管，我就当你答应了。”
他那种恣意妄为的笑容，好像深刻在检柯宁的记忆深处，在许多年后，检柯宁每次回忆起这个人，在脑海里最先浮现的就是他那副颠倒众生的笑颜。
检柯宁拽着他的胳膊，摇晃两下，缠着他说：“你到底许什么愿望了！”
段南絮冲她灿烂一笑，站起身来，双手放在嘴巴两边作喇叭状，对着空气大喊：“我愿成为中国人民解放军的一员，扛枪奔走在第一线，守中国万里河山，护百姓国泰民安。我愿祖国繁荣昌盛，愿这盛世永远太平。”
这祈愿声洪亮高亢，响彻云霄。
少年自有凌云志，敢叫光芒万丈量，他心中有力量，眼底有星光，未来就在他的脚下，前途一片坦荡。
霜雪为他作披风，明月为他写诗行，少年熠熠生辉，永不褪色。
检柯宁目光紧紧盯着他的侧影，段南絮侧头看她，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