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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第28章最终选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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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肉色头发的归你,那个黑色的归我!”

    “谁管你啊!这两个都是我的!!”

    哀嚎之下,剩下的鬼物对同类的灰烬视若无睹。

    这是我杀的第几只鬼?

    汗水顺着发迹划过他紧蹙的眉角,银灰色的横瞳目不转睛地盯着面前涎水低落的两只食人鬼。锖兔一面护住跌落在地的人,一面抵住来自鬼的重击和恶语。

    那几个可恶而贪婪的面孔深深地烙印在他的瞳孔之中,往他原本就熊熊燃烧的怒火更添了一把薪柴。带疤的狐狸面具下,不知何时而起的青筋攀布了他的脖颈和脸。

    直到面对鬼时他才知道自己心中的仇恨没有半分湮灭,反而随着斩鬼愈演愈烈,但水之呼吸所带来的镇定让他同时冷静地思考。

    他冲了出去,蜿蜒崎岖的水流在顺着刀光涌出,泛白的浪花在眨眼间于两只鬼的身体中转了好几个来回。

    水之呼吸·三之型——流流舞动!

    “呼——”

    锖兔在几步之后站定,重重地呼出气来,肺部扩张纳入的氧气微微缓解了他几天内连轴战斗从而绷紧的大脑神经。稍作调整之后,他在鬼消逝哀嚎的背景声中朝着还坐在地上的人伸出一只布满硬茧的手。

    “你没事吧?”

    “啊、啊谢谢!”

    跌倒之中地上的黑发少年明显不如粉发少年镇静,看到三只食人鬼全部被消灭之后就大大地松了一口气,打颤的腿也渐渐恢复了原样。他扯起一个虚弱勉强但真心实意的笑容向锖兔道谢,抬手准备握住他的手。

    然后,仿佛夜间嘈杂的虫嚷都寂静了一瞬。

    两人相交接的手在霎那间僵在了半空,锖兔能从他颤抖紧缩的瞳孔中看见自己猛然绷紧的身体,以及不远处庞大而怪异的影子。

    一对诡异而猩红的眼神经质地笑着,注视着这两张或戒备警惕、或惊惧惶恐的脸。

    尤其是那个肉色头发的少年。

    尖细短促的笑声回荡在无声的密林。

    “嘻嘻嘻,小狐狸”

    月光婆娑。

    属于树的荫蔽将身着白色羽织的雪鸟好好地纳入其中,使外界的眼隔着一层不知觉的纱,叫人窥不见其中的秘密。空气中只余虫草交织的沙沙声,远处的“打闹”还影响不了此处的静谧。

    忽地,嘈杂的音调被耳朵灵敏地捕捉到。

    一个水蓝色的人影和一个庞大猩红的鬼影在不远处狭路相逢,直直地朝着这边来了。

    水流和手臂扫过的半空,气劲的余波使落叶枝杆纷纷落下。而雪鸟所处的这颗古木却宛如漩涡中的一杆定海针,浓密的叶在晚间的微风中小憩,自成一处小世界,两方的战斗波及不了它与暂居在它其中的人半分。

    下方对峙着的少年和鬼还没发现第三方的存在。肉色头发带着白狐狸面具的少年使出旋转的水圈,柔软的流水霎时锋利得如同刀刃割下了鬼的一条手臂。可惜后力不足,下一秒只能借力退出鬼手的攻击范围。

    “嘻嘻嘻”

    浑身上下缠满了手臂的鬼毫不在意地嬉笑着,滴血的手臂缓缓长出了新的肉芽。他脑袋周围盘踞的手夸张地比划着数字。

    “十,十一,十二你是第十二个!”

    锖兔大口呼吸着空气,今晚接二连三的袭击让他有些体力不支。但听到手鬼不怀好意地声调,一种越发忐忑但急切的预感迫使他发声提问。

    “第十二个什么?”

    手鬼掩饰般捂住了自己的下半张脸,怪异的眼角窃喜地弯起,就像是小孩子在炫耀自己的成功,又像是精神病人神经质地发狂。

    “你是第十二个被我吃掉的鳞泷的弟子啊!——哈哈哈!!”

    锖兔原本绷紧的表情空白了一瞬。

    手鬼仿佛看不见少年瞬息间的破绽和停顿,继续得意洋洋地向自己的猎物“慷慨”地分享“伟大”的“壮举”和“作品”。

    “那个消灾的狐狸面具就是一个记号,我认得鳞泷的雕刻手法哦?就是因为带着它所以之前的那几个小鬼才会被我吃掉的。真是一个‘好’老师呢,鳞泷。”

    他呼呼地笑着,完全忽视了少年猛然阴沉下去的脸色。

    “他们都在我的肚子里,就好像鳞泷被我吃掉一样。不过还是有东西留下了的——”

    说着,手鬼从拥挤缠绕着的手臂中抽出一串有些陈旧的狐狸面具,它们或多或少破碎地挂在鬼物的手臂上,黑洞洞的眼眶恰似它们那些同样被肢解得破碎淋漓的主人。

    “杀死你们的罪魁祸首在这里哦~”

    面前的少年似乎被吓着了一样颤抖,白色的雾气环绕在他的口鼻。面具下的瞳孔激烈得收缩着,暴起的青筋下一秒就要迸发出烫人的血液。

    “啊啊啊啊——!!”

    面前的鬼是比之前的鬼物还要‘恶’的存在,少年脑海中冷静与愤怒的平衡在此刻完全颠覆,情绪就像平静的活火山在一瞬间沸腾。

    玩弄他的同门,侮辱他的老师,这样的家伙他绝不饶恕!

    握着日轮刀的手便是钢铁制造的爪腕,奔流的血液使他的爆发力再进一个高度,宛如咆哮着的怒岚波涛,浪花激烈地飞驰在刀芒的周身。

    水之呼吸·八之型——泷壶!

    由上而下的强力斩击,犹如瀑布倒灌,贯穿了身前的土地,同样斩断了手鬼的几条手臂。

    但是还不够,能够在藤袭山存活下来的食人鬼不但拥有力量还需要智慧。狡猾的手鬼趁着锖兔攻击的空档突然出击,眼看就要把少年的身体半腰拦截,就被察觉到的锖兔一个反手刀给抽了回去。

    不行,要冷静下来!

    锖兔从怒火中回过神来,多余的情绪有了收纳口便被一股脑地倒了进去。他紧紧地盯着手鬼的动作,顾不上抹去额角低落的汗珠。这时候就该庆幸好在之前就让那个黑发少年跑掉了,不至于现在一边保护人一边战斗应接不暇。

    再这么下去我的体力会消耗殆尽的,必须找准时机砍下他的脖子才行,锖兔想着。他的银瞳紧盯着面前嬉笑的鬼,一种隐秘的危机感在两者之间蔓延。

    少年与鬼战斗着,不知天明将至。

    而这些对于歇息在树上的雪鸟来说并无太大关系。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像在这块地里扎根了一样一直在这块区域打转,但只要不打扰到自己,作为闲暇时的观察对象还是不错的选择。

    这只手鬼与自己遇上的怪物相比要弱,但手更多,比起只会那么一两句话的怪物更具备思考能力,会有预谋地激怒对手,反而难以解决。

    但对于那个带着狐狸面具的人来说应该没有太大问题。他体内凝练的水蓝色气息不比自己的两个好友——时透兄弟差多少,或者说因为年龄和修行时间的影响或许比他们还要强上那么一点。只要他静下心来,冷静思考就会发现手鬼手臂的运动规律以及其中那么一点的破绽。

    看来他已经恢复过来了。雪鸟从枝叶间的空隙低头瞄,紫眸如澄澈的琉璃般将底下的刀光剑影全然映射。

    不过,即使这样行为恶劣的鬼,其背后也会有人等待吗?

    与雪鸟相对着的不远处的树上,身形透明的小少年满脸焦急担忧、痛苦而期待的复杂神情。

    是弟弟或者哥哥,总不能是儿子吧?雪鸟回想着手鬼如小孩子一样炫耀的姿态漫无边际地猜想。

    “咔擦!”一声声响召回了雪鸟不知飘到那里去的思绪。

    带着伤疤狐狸面具的肉发少年身形狼狈,他的动作在长时间的体力消耗和伤害打击下仍旧迅猛矫捷。

    双腿一个箭步跃起,于层层阻碍中找到那么一线的破绽。在手鬼多次的运动之中,有那么一个间隔极短的时间段,是他脖子除去最基本的防护之外没有被外面的其他手保护着的时候。

    而锖兔理所当然地朝着这个破绽攻击了下去。

    在夜幕即将撤去的退场,这一刀的落下理应为藤袭山七天七夜的猎杀划下一个干净利落的句号。

    但是锖兔并没有注意到手鬼在那一秒慌张之后的兴奋。若是没有几个后手,手鬼也不会在这藤袭山上吃了四十几个人长成现在这副样子了。

    于是猝不及防地,锖兔的全力一击在日轮刀断裂的那一刻终止,而少年的人生也仿佛同这预兆般戛然而止。

    起码锖兔本人和手鬼都是这么认为的。

    失去了可以一击致命的日轮刀,他要如何与鬼战斗呢?

    不过在树上观战的雪鸟可不这么想。

    树冠笼罩之下,夜幕还未扯去她沾血的裙摆;树冠之上,如同清晨滴露的鸟鸣点缀着微薄的晨光,白昼已经撒开她的头纱。

    呖呖如莺语,下山的时候到了。

    雪鸟拍了拍起皱的衣服,从树上一跃而下,原地只留下叶子轻微的颤动。

    然后落在了战场中心。

    双方的行动一下子被按下了暂停键。

    肉发少年的面具早就被击飞了,露出被连续的突变折腾得不知如何是好的表情。半空中的身体凭借着肌肉记忆翻了个跟斗下落,激起了地上的枯叶和尘土;手鬼则惊疑不定地看向好似和锖兔一伙的带着黑狐狸面具的少年,在心中惊讶警惕着自己为什么之前没有发现他存在的痕迹,原本要抓着锖兔脑袋的手也掉了个头收回了身边。

    而万众瞩目的中心呢?他若无其事直起了身体,抬脚准备下山了。

    也许是雪鸟将自己身上的气息收敛得太好了,手鬼对于这只突如其来的黑狐狸虽然保持了警惕也认出了雪鸟并非鳞泷的弟子,可他依旧不想放过眼前的“美味”。

    “呼呼,又一只小狐狸”

    锖兔闻言从怔愣中回过神来,他猛一扭头,冲雪鸟大喊:“小心——!!”

    一挥手勉强用剩下半截日轮刀抵挡住了手鬼伸向他的攻击。

    另一边的雪鸟头都没转地躲过了手鬼试探的那只手。他有些奇怪地“看”着感知视角中肉发少年节节败退的艰难姿态,不明白自己刚刚还笃定的得胜者为何弱势了起来。

    仔细一想这样的趋势是从他手中的日轮刀断裂开始的,可是——

    “你的刀不是还在手上吗。”

    带着黑色狐狸面具的少年终于不再保持一开始那副无动于衷的样子,他屈尊降贵地转过侧脸,开口说了这么一句话。

    锖兔就这么看着神秘的少年丢下这么一句话,如同他的出场方式一样干净利落地走了,丝毫不拖泥带水地将他和食人鬼抛在身后。他也不怪对方明明留有余力却不来帮他度过危及性命的难关,只是在抵挡手鬼攻击的间隙忍不住去想他所说的那句话。

    我的刀还在手中吗?

    没被面具所挡的银瞳越来越亮,锖兔一扫之前隐隐低落的气势,握紧了手中仅剩的日轮刀。

    他好像明白了什么。

    雪鸟对于和自己无关的事向来缺少关注度,刚刚对锖兔的那句话是他仅存的那么一点好奇心,在抛出疑问之后他也不要答案,就把这些扔在脑后。

    至于为什么不帮助锖兔一起杀鬼?

    在雪鸟的概念里手鬼是锖兔的猎物,猎手和猎物的关系是对等的。是被吃掉还是被斩杀全凭双方的实力,加上这本身就是一场试炼,所以他并不认为自己有帮助锖兔的必要。

    不多时,一个拄着木棍的身影步履蹒跚地勉强追上了雪鸟的步伐。

    “前面的那位,请等一下。”

    嗯?雪鸟的脚步顿了下,他转头看向追上来的少年。

    即便他因为战斗身上到处都是泥土和血液的污迹,脸色也因伤口和体力消耗而苍白疲惫,可那对银色的横瞳仍然熠熠生辉,有种不知名的东西充斥着他燃烧的瞳孔中心。

    少年开口。

    “刚才的那句话真是非常感谢。我的名字是锖兔,请问你是?”

    被这样炯炯有神的眼睛注视着的雪鸟有些莫名地眨了眨眼。

    “我是七花雪鸟。”

    “那么七花君,刚刚你说的那句话给了我非常大的启示。如果不是它我就拿不起刀,现在大概被那只鬼给吃掉了。所以我想对你说一声谢谢。”

    “表达感谢需要说两次吗?”

    雪鸟有些奇怪,他没有从别的人类那里听说过这种说法。

    “那不一定,”锖兔觉得有些说不上来的眼熟,短短十几分钟他就从雪鸟的身上感受到了和他的好友富冈义勇类似的某种特质。于是他尽量详细地说出自己的想法,“我认为作为男子汉,应该向帮助我的人表达真诚的感谢,让他明白我的谢意,而不单单只是一句空泛的‘谢谢’。”

    原来是这样吗?雪鸟思索着把锖兔的话放进了脑海里。这对于他的人类行为观察来说又是一个新的知识点。

    下次说不定会在哪里用上,他这么想着,重新转过身去上路了。

    锖兔对于这种一声不吭就自己行动的人感觉良好,也没什么被忽略后产生的不满。

    长时间的战斗以及伤口带来的后遗症让他没有余力再多做些什么,单单只是辨识脚下的山路就夺走了他全部的注意力。见雪鸟没有其他问题后,也就重新迈开步子,一瘸一拐地跟上了雪鸟的身影。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没有人说话,气氛却并不尴尬。白昼彻底撒开了她的裙摆,温凉的晨光透过树枝的缝隙被带上了清浅的翠色,林间的山风悄悄摇曳,光束也随之影影绰绰、时隐时现。

    一曲由山林合奏的光之律动将残酷的折痕与血迹掩盖,宁静的气氛环绕在日光之下,同样也徘徊于赶路的二人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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