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双胞胎
那天产屋敷耀哉和柱们讨论出了什么结果，我们已经不能得知了。
不过，在这之后经常有人向警察署举报残害妇女的□□，政府又加大力度打击非法教派，以至于给童磨的极乐教造成了一些或大或小的麻烦。
但是这些和已经回家准备过新年的雪鸟并没有太大的关系。
再过几天就是大晦日（除夕），雏鹤、槙於、须磨三人这几天忙里忙外，就是为了打扫宇髄宅以及准备大晦日和新年需要的物品。
原本不需要雪鸟这个还缠着绷带的病人动手，但他不允许自己白白享受别人的劳动成果，于是
“有什么是我能帮上忙的吗？”
“哎呀，不用了，你不是刚刚和上弦二战斗过伤还没好吗？”
雪鸟：盯——
“好吧，好吧，让我想想。嗯家里已经打扫得差不多了，门松和豆子也是啊！要不你帮我们去市里把剩下的河豚带回来吧，算算日子，它也差不多该准备好了。”
他成功地从三位女主人那里领到任务——去预定好的店铺里把大晦日和过年要用的余下的必需品带回家。
这原本是一个非常轻松的活，只需要到指定的店里将凭据给店主看，然后付了尾款便可，一切都在凭据上明明白白地标注好了，只要按照步骤来绝不会出现太大的毛病。
然而，第一步就出现了阻碍。
正当雪鸟拿着凭据准备出门的时候，以雏鹤为首的三人叫住了他。她们看着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寡淡气息的雪鸟，眼神可惜得就像看见一颗斑斓纯净的宝石嵌在了灰扑扑的岩石上。
“雪鸟，麻烦你过来一下。”
这样说着的雏鹤，脸上是一如既往的温柔笑容。可不知为何，给了雪鸟一种奇怪的感觉。加上她身边表情略显兴奋激动的槙於和须磨，让雪鸟对她口中的“过来一下”隐隐有了些不好的预感。
三个女人连拉带拽把默默绷紧了身体并且不能剧烈反抗的雪鸟给拖进了和室。
门“唰——”得一下关上了。
“嘛，真是太漂亮了。”
“你们看这个配色，这个发饰。我当初看见这块布的时候就知道一定会非常适合他的！”
“跟女孩节的人偶一样！”
被三个表情或多或少都含着些激动的女人围在中间的是矮了一截的小女孩。
因为年幼而显得雌雄莫辨的小脸，只要披上华服，戴好发簪，就比那些洋馆橱窗中展示的金发娃娃好看了不知道多少倍。就算是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那也只是让“她”多出了一份属于东方的幽雅之美。
不过只要稍稍注意那张还没完全长开却也尽显瑰丽的脸，你就会发现那份面无表情中多了几丝麻木和刻板。
小女孩：
没错，这个小女孩正是雪鸟。
除去一开始对三位女性那摆弄洋娃娃般态度的不适，雪鸟对自己身穿女装这件事并无太大反应。虽然有被母亲教导过男女有别，但衣服对雪鸟来说只是包裹身体的布料罢了。
尤其是出生吉原的雪鸟比一般的老百姓还拥有正常且华丽的审美。
于是他低头打量这套被雏鹤三人套在他身上的“过年新衣服”，大体款式就像城镇间流行的女学生服，上半身是长长的振袖，下半身是比传统女式和服方便一点的行灯袴。
典雅如桔梗花样的堇色拼着同茶叶尖尖上那么一点的若草。洁白的，团簇成一小拢，说不清是花还是雪的东西，繁中带序的从细长的枝条上一朵一朵长出来。
长长的振袖缠上柳条般的花枝，行动之间有花、雪、叶在翩跹。
仿佛把来年的春景接一小片穿在了身上。
雪鸟看着这意外恰到好处的紫色和黄绿，在心里认同了三人的审美。
嗯，很好看。他暗自想到。
不过，他看了看现在还在他身上调整一些细节的三人，有些疑惑不解。
难道女性都有打扮小孩子的喜好吗？就连尚且年幼、性别为女的石榴都扑扇着小翅膀围着他打转，一副非常喜欢的样子直蹭着他的脸。
更不用说记忆中每逢茶屋那几个和他差不多大的孩子得到新衣服，妈妈都会看看她们的衣服再对着他望而兴叹。如果不是吉原的条件环境，她绝对会每天不重样地给他打扮。
雪鸟想到母亲当初的话，小小地打了个寒颤抖了几下。
虽然他不介意穿女装这件事，但让他天天穿女装还是算了吧。比起女装过长的大袖子、包得厚厚的胸口和腰、系了不知道多少层的腰带等等，他觉得还是男装比较方便一点。
“好了！”
槙於将精致的梅花蝴蝶结发簪插在雪鸟脑后的小丸子上，再理了理他剩下的一半披发，看着那丝滑的渐变发尾像花一样在手中散开又落下。她用一种充满成就感的语气宣布道。
“呜呜，真是太可爱了！”
须磨一把抱住雪鸟往自己怀里圈，动作之大把他肩膀上的石榴惊得直接飞起。
雪鸟原本没多少肉的脸，都要被她蹭出婴儿肥来了。波涛的凶器挤压着他的身体，让他原本好转的脸色越发生无可恋。（虽然依旧是面无表情）
“好了，好了。”雏鹤好笑地拍了拍须磨，“把他放下吧。再不走天就要暗了。”
须磨这才依依不舍的放开雪鸟。
雪鸟整理了一下衣物，戴上狐狸面具，穿上垫了鞋垫的小皮靴，等石榴那一小团粉色重新在肩膀上停好之后，拿着凭据和钱就走。
那有些落荒而逃的身影让家中的三位女性暗自好笑。
“我出门了。”
“一路小心。/一路小心！/一路小心。”
虽然没有后世的各种打折促销活动，但大正的集市确实也发展出了让现代人意想不到的繁荣。
即便不是拥有百货商场的大城市，城镇上的集市也热热闹闹得充满了新年的气氛。商人呦呵着自己的货物，人们在讨价还价，几个大人心累地扯回自家一个不注意就跑走的熊孩子。
热闹又欢喜，充满了人间的烟火气。
雪鸟面具下的眼睛透露着一丝丝好奇，无论是在吉原还是在萤花村里的秋日祭上，他都没有真正体验过这种气氛。
他抬手摸了摸同样对人类集市充满好奇，小脑袋一探一探的石榴，看了眼手里的凭据。
“那就去拿河豚吧。”
“啾！”
即便把雪鸟的容貌遮住，但戴着狐狸面具、身穿精致和服的小女孩还是很惹人注目的。不过现在是新年临近，人们总是对美好的事物，尤其是可爱的小孩子予以一份宽容之心。
笑呵呵的老板将处理好的河豚递给雪鸟，看他穿着行动不便的长振袖还额外把鱼包了起来。
“要小心拿好哦，小小姐。”
“谢谢。”
大抵人类就是这样的视觉动物吧。
微笑的狐狸面具和女性化的穿着，这都让他看起来像一个可爱有礼的富家小姐。即便是没有变化的冷淡声调，在旁人听起来也只是多了一份中性化的清贵和英气。
雪鸟接过老板手上悬挂着的纸袋，另一只手扶了扶对着东西探头探脑，差点小爪子踩空的石榴。
向老板点头告别后，雪鸟走出店铺的大门，心里回忆着三位师娘所说的话。
河豚拿了，好像没有别的东西了，接下来就回去
“喂，这和之前说好的不一样吧？！”
“怎么能这么说呢？”
“哥哥”
一种默默的感觉驱使着本来漠不关心的雪鸟转头向声源看去。
是一对双胞胎。
面容一致的两个孩子，性情却各不相同。
弟弟睁着一对薄荷绿的眼睛躲在哥哥身后，两只手紧紧地攥着他的衣服，脸色的表情犹豫多过脑火。
哥哥的脸色烧得原本和弟弟同为薄荷绿的眼睛都要变成红色的了，他咬牙切齿地瞪着面前的小商贩，双手同样紧紧地攥着，不过不是攥着衣服而是攥着拳头。
两人的衣服看上去有些陈旧，却洗得很干净甚至有些发白。定眼一看，是几层堆叠起来的薄衣。
或许里面有几件曾经也很厚，也曾在寒冷的冬日里带给某个人如春般的温暖，可惜现在它们被反复使用清洗已经变成薄薄的一片，有些边边角角还有针线缝合的痕迹。
可以看得出他们是很努力地让自己暖和起来，但再喜气洋洋的气氛也改变不了现在是深冬的事实，他们看上去有些略微单薄了。
雪鸟注意到双胞胎的手，上面遍布了细小的伤痕和硬茧。
不同于现在雪鸟手中多是练剑而产生的茧子，而是十二岁之前雪鸟手上相似而不同的——生活的所证。
肉眼可见这两个少年或者说男孩的家庭并不是那么的宽裕。
此刻他们（或者说他？）身边垒着半人高的木柴，和小商贩激烈地争吵对峙着，双方都没想过退一步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