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回忆（二）第一次见面之奇妙的缘分
季漠从监护室出来，一眼就看到了小小的静洁正仰着头甜甜的看着自己。
“妈妈”
季漠蹲下来，抱着她小小的身子，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也温柔的呼应着静洁：“宝贝，怎么过来了呢？”
静洁并没有回答季漠的问题，只是一边甜甜的笑着一边搂着季漠的脖子不撒手。一旁的李焕然开口说道：“静洁吃过早餐非要过来找你，她说她好想你。没办法，只能带她过来了。怎么样，你忙完了吗？”
季漠站起身来，无奈的摇摇头。“暂时还不能走。”说着，朝监护室里面望了望。李焕然随着她的视线也看了过去。监护室里面的文杰背对着他们，恰巧挡住了王慧慧的脸。
“情况不好吗？”同为医生的李焕然出于本能的问了一下。
“嗯，不太好。”
“可是，你是急救室的医生，监护这边需要你的支援吗？”
“呃其实，是因为里面的那个孩子。”
“嗯？那个孩子吗？”李焕然的眼神再次落在文杰的身上。
“是。他的父亲就在昨天已经抢救无效去世了。他的妈妈情况也不是很好，而且随时会有生命危险。而他的其他家人也没有在身边，所以我昨天就留了下来。”
“原来是这样。但是你也要顾及自己的身体。”
“嗯，放心吧。”
俩人正在说着，里面的文杰突然转过身来，惊恐的看着门口。季漠也发现了文杰的异常。“焕然，你先带静洁到办公室里等我吧。”
李焕然见状也并没有过多的追问，知道情况不好了。这时，监护室的医生也一路跑了过来。
“李主任，病人情况怎么样？”季漠焦急的询问着。
李主任停下手里的动作，拉着季漠走到了一边，“季医生，我们已经尽力了。该用的方法我们已经都用了，但是现在病人已经醒了，让孩子和她说说话吧。”
听了李主任的话，季漠知道他们真的已经尽力了，她自己也是一个医生，当然知道无能为力的感觉是怎样的。摇了摇头，回到了文杰的身边。此时的文杰已经哭的不成样子，昨天还很坚强的男孩儿已经荡然无存。一边抽泣一边回应着妈妈的叮嘱
“文杰文杰你要学着坚强，妈妈不能再陪你了。”
“妈妈，妈妈，不要，不要离开我”
“你的爸爸，他”
“妈妈，爸爸他已经死了，再也没有人打我们了，你快好起来吧，我们以后不会再被打了。”
听到这，季漠终于知道他们母子俩身上的伤是从何而来了。她心痛的看着文杰，轻拍着他的后背。不知道用什么语言来安慰这个男孩儿。就在季漠想的出神的时候，一只手被一个人抓了起来，是王慧慧的手。
“医生，求你，求你照顾我的孩子”
季漠知道，这是王慧慧的遗言。不忍心看到王慧慧如此痛苦的表情，季漠一边点头一边说道：“你放心，文杰已经长大了，而且他是一个坚强的孩子，我会好好照顾他的。你也要赶快好起来。”
王慧慧露出了无奈的笑摇了摇头“我想我真的要食言了，不能再继续陪着我的文杰了。医生，我能知道您叫什么名字吗？”
“我叫季漠，是这里抢救室的医生。”
“季漠姐姐，请允许我这么叫你。我见到你，我就知道你是一个善良的人，我把文杰交给你我放心。”
听到王慧慧这么说，季漠是惊讶的。毕竟她们也是第一次见面，她不明白王慧慧为何会如此信任她。“你，你不要这么悲观，你会好起来的。况且文杰还有其他的家人，我不可能成为他的监护人。”
王慧慧再次摇头，“季漠姐姐，文杰除了我之外再无其他监护人了，求你，答应我。”
还站在一旁的文杰，一边哭一边说着：“妈，不会的。你不要把我送给别人，我不要别人，我只要你在我的身边。”
“傻孩子，不要哭了。妈妈永远在你的身边，妈妈爱你。如果有来生，妈妈一定要带你去一趟你想去的游乐园。但是，妈妈恐怕做不到了，对不起文杰，妈妈对不起你。”
“妈妈，你不要说了，你不要再说了”
“文杰，在妈妈的衣柜里有一件妈妈最喜欢的蓝色大衣。里面的口袋里有一个信封，我走了之后你把它找来，看了之后你就全都明白了。文杰，妈妈对不起你，妈妈爱你”
嘀
随着心脏检测器的声音响起，王慧慧的手也垂了下来，脑袋朝文杰的方向耷拉了下来，王慧慧走了
文杰的哭声由高到低，渐渐没了声音。季漠心疼的拥着文杰小小的身子。他才只有八岁，还只是一个孩子，却让他经历人间的悲苦。
王慧慧被推出了重症监护室，被暂时安置在医院的太平间。
“阿姨”文杰抽泣着叫着季漠。
季漠蹲下身子，摸着文杰的小脸，“文杰，你已经是一个男子汉了，不要忘记刚刚妈妈对你说的话，你要学会坚强。”
“阿姨，拜托你，不要把我妈妈和他放在一起！”
季漠皱眉“他？”难道文杰说的是他的爸爸吗？
“妈妈不想和他在一起，我也不想让妈妈再伤心了，让妈妈安心的离开吧！”
听到文杰的话，季漠的心里更加不是滋味。这个可怜的孩子，同时失去了自己的爸爸和妈妈。他需要一颗怎样强大的心才能承受这一切呢？
季漠把文杰带到了自己的办公室。李焕然和静洁此时还在那里等季漠下班。推开办公室的门，静洁第一个扑了上来，抱着季漠的腿就不撒手了，还不忘撒娇道：“妈妈，你可以下班了吗？静洁都等得不耐烦了。”
季漠蹲下来，抱起静洁，“静洁要乖乖的，妈妈还需要处理一点事情。要不你先和爸爸回家好吗？”说着，望向李焕然。
李焕然走了过来，接过季漠怀里的女儿。同时也看到了站在季漠身后的男孩儿。“他是？”
“哦，是刚刚监护室里面的男孩儿，他叫马文杰。他的，刚刚走了。”说到走了的时候，季漠故意压低声音。
同为医生的李焕然自然明白季漠说的是什么意思，也就没有多问。轻拍着静洁的后背，“静洁乖，妈妈还有工作，你和爸爸先回家吧！回家我们一起搭乐高可以吗？”
静洁有些不情愿的看了看季漠，又转头看了看李焕然，无奈的点了点头。
李焕然微笑着把静洁放在地上，他转身去拿静洁的小书包。此时的静洁正在盯着眼前的大哥哥看。
“大哥哥，你好呀，我叫李静洁。你叫什么名字？”
听到女儿主动向文杰问好，季漠并没有阻止。文杰也正在看着眼前的静洁。半晌挤出三个字“马文杰”。
年纪小小的李静洁感觉眼前的大哥哥态度好冷淡，撇了撇小嘴也没有再多说一句话，跟着李焕然就走了。
父女俩走到电梯口，正在等待电梯。咚的一声电梯门打开，里面陆续走出来七八个人。从李焕然身边经过的时候，他好像看到了一个令他有些眼熟的人。他顿住脚步，回过头。那个人的背影好熟悉，好像是他老家的一个亲戚。
好奇心再次把李焕然拉回了季漠的办公室。他抱着静洁，再次回到了季漠的办公室，但是并没有走进去。因为里面已经站满了人，他只能站在门口侧耳听着里面的动静。他看着这阵仗，心里大概猜到这一群人来到季漠办公室的目的了。毕竟连续死了两个人，还是夫妻。死者的家属有情绪也是情理之中。
怀里的静洁看着李焕然严肃的神情，就知道爸爸是有事情了，所以特别的安静。
“你就是给我儿子急救的医生吗？”一个老汉激动的问着。
季漠看着眼前的这些人，心里并没有胆怯。平静的说了一个字“是”。
“哼，你倒是很冷静，敢情死的不是你儿子！”
“这位老伯，您的儿子在这次车祸中造成颅内出血，送到医院的时候已经危在旦夕。我们也是尽全力抢救他。最后我们还做了一系列的心肺复苏，但终究于事无补。对于您儿子的去世，我们也很惋惜。”
突然，一个老妇站了出来，啪的一下打在了季漠的脸上。“你这个杀千刀的医生，把我儿子还给我，是你，是你杀了我儿子。”说着，就坐在了地上嗷嗷大哭起来。
由于声音很大，路过的几个护士都听到了里面的动静。同时也看到了站在季漠办公室门口的李焕然。同事们自然知道他们的关系，所以也就没有多问。
李焕然站在办公室门口，把刚刚的一切都看在了眼里。对于那个老妇甩在季漠脸上的耳光，他的心抽痛。顺势把静洁交到了一个护士的手里，轻抚着静洁的小脸：“静洁乖，先和护士阿姨待一会儿，爸爸帮妈妈处理一点事情，去去就来。”
“嗯，爸爸去吧，静洁会听话的。记得帮妈妈报仇！”一边说着一边举起了自己的小拳头。
李焕然捏了捏静洁的小肉脸，轻推办公室的门大步走了进去。
此时的季漠被突如其来的巴掌打的有些懵，但也很快回过神来。看到办公室里乱成一锅粥，也并没有显得有多么慌乱。对于这种事情，她已经见怪不怪了。
李焕然跨着大步已经来到了季漠的身边，稍稍看了看她的脸颊，确定没有大碍，缓缓开口说道“此次车祸事件交警已经给出结论，造成死者伤亡的并不是季漠季医生。反而是季医生在连夜拼命的抢救伤者。现在死者的尸体还在医院的太平间，如果你们对于此次的事件存在异议，可以申请进行尸检。”
听到李焕然这么说，那些人越发的不服气，口吻也不再和善的说到“尸检个屁，不要以为我们是乡下人就好欺负好骗。你们这些黑心的医生，就知道收红包，拿着钱不干人事的东西。”
“如果你们再这样无理取闹，我就要报警了。这里是医院，不是你们家或者是菜市场。”李焕然此时也气愤的说道。
季漠见状拉了一下李焕然的胳膊，冲他摇了摇头。再次面向所有人，“我是医院急救室的主任，所以出现任何问题都是我必须来承担的。但是，此次事件，我做的问心无愧。你们作为死者家属，当然有权利申请进行尸检，我也欢迎你们去申请。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还我清白，还医院公道。在你们做任何决定之前，现在最重要的难道不是把死者的尸体领走吗？难道你们忍心看他躺在冰冷的太平间吗？”
季漠的一番话，似乎点醒了他们。死者的母亲也不再哭了，站了起来，和死者的父亲耳语了几句。“我们先把我儿子的尸体领走，但是你们也不要得意，我们不会善罢甘休的。”说罢，一行人陆续朝办公室门口走。
就在这时，站在角落的文杰往前站了一步，“站住。”
陆续走着的一群人停下了脚步，死者的母亲一眼就认出了说话的人，“你这个扫把星，就是你害死我儿子的，要不是你，还有你妈妈那个贱女人，我儿子就不可能死。”只见她一边愤愤的骂着，一边朝着文杰的方向走了过去，她的一只手再次扬了起来，就在她的手即将落下的一瞬间，季漠快了她一步，伸手挡住了她即将打下来的一巴掌。
死者的母亲被季漠拦下来，心有不甘的说道：“你只是这里的医生，我打我孙子，关你什么事！”
她的这句话，倒是让季漠无话可说。可是站在一旁的文杰却回怼到“从始至终，你们都不把我和我妈当成一家人，而我，也不曾有过奶奶疼爱孙子的感受。”
“哼，和你那个妈还真是一个样。当初就不应该让我儿子娶你的妈妈，最后还生出你这个孽种。你说的不错，你根本就不是我们马家的人，当然不会得到我们的爱。”
季漠听到这里，也大概知道他们的关系到底是怎样了。“不管孩子是不是你们马家的，但他毕竟还只是一个孩子，你们不应该把大人犯的错怪到孩子的头上。”
“现在的医生是不是太闲了，这么喜欢管别人家的家事。”人群里的一个女人扯着嗓子喊到。
就在这个女人说完之后，站在他们身后的李焕然注意到了说话的女人。“李秀莲？”
女人听到李焕然叫出自己的名字，一阵惊讶。用诧异的眼神看着他。“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哼，原来真的是你。看来这么多年，你的性子还真是一点没变。”说着，李焕然缓缓走近李秀莲，站定。“你仔细看看，我是谁！”
李秀莲不自觉的打量起站在眼前的李焕然，瞬间瞳孔收缩，颤抖的说道“你，你是李焕然。我的远房表弟？真的是你吗？”
“唉，看来你的记性还是不错的。我是李焕然。”
“天哪，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你，我姨和姨夫咋样？他们和你进城好些年了，一直没有消息。”
“现在不是我们认亲的时间”李焕然用不屑的口吻说着。
季漠怎么也没有想到，这里居然会有李焕然的远房亲戚，这也是太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