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交流会（下）

    一轮接一轮，所有棋局结束之后，才歇了片刻，屏风后的人便又说：“画艺交流。”

    “古人言，玉雪窍玲珑，纷披绿映红。”

    此句应小月恰好听过，出自名画的题词。

    其中虽半句未提莲，却描述了莲藕花叶点缀在水上的画面。绝不能被原本的画作影响，需得改变思考方向……

    应小月心中一动，缓缓下笔。

    这边备好的丹青颜料色彩丰富，虽因为几乎都用矿物制成，大多有毒，闻得久了不免头晕目眩，这在室外作画倒是恰好。

    寥寥几笔，水波凛凛，换种颜色勾勒，纯美高洁的荷花浮于水上

    就这样画了半个时辰，她手未停顿，和一旁时不时踟蹰踱步的人形成对比，也吸引了其他人的视线。

    这回瑛王妃本就因为棋局一事耿耿于怀，此刻见应小月画得行云流水，不由得好奇往桌案上得画看去。

    只见画已完成大半。

    池塘中，浓墨的叶片，灵动的花瓣，随着微风摇曳，仿佛画卷上也散发着花香，把人引入画中

    画技高明，布局灵动，好画。

    她敛下心神似有所悟，沉心静气。

    心知比不过，但也不能差的太远

    回瑛王妃再次提笔，在画卷上又添精彩。

    时间如水流淌，女客们皆争分夺秒，案旁的侍女们也被这气氛感染，洗笔磨墨更加迅速。

    待到一个时辰后，所有人终于全部完成画作，等墨和颜料风干，便又交由侍女送到了现场审核处。

    只剩下【乐器】了，这便仿佛是考试的最后一门，紧张之余，不免又有一丝期盼。

    明明已是疲惫万分，但女客们都精神勃发，只休息片刻便要求进入下一轮。

    这门考核，男女将同时挪到于海阁。

    于海阁，名出自《诗经·小雅·沔水》中的‘朝宗于海’。

    此地很大，以珠帘分隔两边，男客女客各坐一边。

    主审理和现场审核需都到场，坐在屏风后进行鉴赏。

    侍女脚步轻盈，慢慢引着这群娇客一一入场

    进门便发现，乐器置于左右桌案两边，应是需演奏时，由侍从递给她们。

    待到女客全体入座，应小月微微整理裙摆，借着动作侧目一看。

    这中间的珠帘的确朦朦胧胧的遮挡住了部分视线，但依旧可看到另一边若隐若现的人影。

    随着微风吹过，珠帘摇晃，缝隙之中，打量的目光犹如实质。

    摇了摇头，应小月集中精神，今日连串着几场考试一般，早已疲累，只等这最后一项结束，便好回宫歇息。

    按座位编好数字，放在一竹筒里，由主审理抽签决定演奏顺序。

    最先抽到的是男客那边，选用的是洞箫。

    由于是无命题，大家全部自由发挥。

    他便吹奏了自己经常演奏的，最得心应手的曲子。

    旋律清新明快，又悠扬华美，可惜熟能生巧，太过顺畅急促，少了一丝悠闲意境。

    随后几名，有男子也有女子，各种乐器声音，轮流回响在阁中。

    能在此演奏的必都是练习过不少时间，每一个演奏皆可圈可点。

    听得在场的懂音律之人皆如痴如醉。

    好一场音乐盛宴。

    古琴不愧为大夏的乐器之首，选用之人极多。

    细数下来，竟然十之有六。

    终于抽到应小月之时，已是第十七个人，恰好处于中段。

    她气定神闲，不慌不忙，行至颇有风范，让一旁暗自打量的人目露赞许。

    侍女为她把琴挪到案上。

    抬手，抚琴。

    水云汹涌急促，一扫平缓，蓦然牵动人心。

    使得本闲适饮茶的沉思者，都默默放下了手中的茶盏。

    好一个先声夺人。

    仿佛知晓大家的澎湃，曲音峰回路转，突然低沉，仿佛温柔却宽广的河流，层层递升的浑厚的旋律。

    随即又是奔放的热情。

    按音、泛音、散音，接连而上，巧妙组合，让人不由自主绷紧了心弦，紧张兴奋。

    随后缓缓降落，依旧雄浑，但不再高昂，绘成一幅天高地阔、气象万千的图画。

    如此一波三折，让人心忽上忽下。

    待到琴音渐渐消失，余音袅袅。

    “好！”

    屏风后突然响起连连掌声，似乎是主审理在说话。

    “回肠荡气，高山流水，曲意辽阔。”

    他顿了顿，声音颤抖：“前无古人，此曲只应天上有啊……老夫今日有幸，有幸啊！”

    评价极高，此言一旦传出，应小月必当再次轰动京城。

    周围的女客皆侧目打量，刚刚一曲，她们还未回过神，现下回味，更是佩服。

    接下来，所有原本表演古琴之人接连放弃，如此这般，竟是半个时辰便结束了这交流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