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孩子
吃着膳房送过来的晚膳,两人叙了会话。
本也已不是第一次,但是这次的特殊目的让应小月有些尴尬,说话也神不守舍起来。
见她心不在焉的模样,赢黎反而会心一笑:“既然皎皎累了,那就安歇吧。”
夜幕低垂,日光已完全消失在天边,安静得皇宫黑压压得一片,长乐宫这边却灯火通明。
院子里,几个大宫女安然伫立,李公公带着小太监守在门口,只有丹雁陪着站在那边,以防主子的召唤。
李公公打量着院中几个人,个个精神抖擞,穿的也是簇新的衣衫,脸上白白净净,不像受到薄待的模样。
看来这月婕妤对宫人的确不错,难怪还有人走着关系也想进这长乐宫。
此刻应小月不知外面有人正在羡慕自己的宫人,为了不浪费药效,她斗志昂扬,充分的利用的脑海中的知识,使出了浑身解数。
不知过了多久,宫人们听着像是结束了,本想送水进去,结果被赶了出来。
又过了快半个时辰,里面的声响依旧不断,李公公和丹雁尴尬的对视了一眼。
丹雁先开了口:“公公您见多识广,已经好些时辰了,要送水进去么?”
听着里面的动静,见多识广也没见过这样的,李公公摇了摇头:“等着皇上唤我们吧。”
好家伙,今日这太后不是据说赐的是助孕药么?这怎么像是吃了
好不容易第三次等着里面歇了会动静,两人舒出一口气,正准备出声询问。
突然听到里面传来了微弱的人声,似乎是主子们在悄声讲话。
“皎皎,朕保证这药已经发挥作用了。”
“皇上,您英明神武,再坚持一次吧,妾只是怕浪费了太后娘娘得赐药。”
说完,不知是谁撞到了哪里,咚得一声响。
又听到月婕妤讨好得声音:“要不妾给你跳个舞助助兴?”
然后是皇上的大吼:“李德柱,还要听多久,水呢?”
“诶!”李公公连滚带爬的跑了进去。
第二日,应小月浑身的骨头架子都仿佛散掉一般,不过对方也没好到哪里去,早上在门口差点摔了个大马趴,还好李公公眼疾手快扶住了这才没出丑。
她后面全程装睡,不敢睁开眼睛,直到御驾的声音消失不见这才唤着宫女们给自己伺候洗漱。
这一夜,皇帝花了一个月的时间去治愈。
他又开始在朝前忙碌,每日都有人去承乾殿书房和赢黎商量些什么,正殿的烛火到亥时才熄灭。
阖宫上下都知道了赢黎在忙碌,倒也没有那不长眼的去打扰他。
况且这五月过去,进入六月,禁足的几位也已经到了时间解禁,各位妃嫔立刻收到了三日后恢复请安的通知。
又要恢复每日早起开会的日子,应小月愈发珍惜当下。这一个月过得像放暑假一般,除了头几天每日去太后处侍疾,后面太后病好了也忙碌起来,让自己不必再去,之后的日子便是吃饱喝足,每日四处逛逛,十分惬意。
快乐的时光总是转瞬即逝,这天天还没亮,应小月便被丹雁轻轻唤醒。
“娘娘,今日到了给皇后娘娘请安的日子了。”
应小月翻了个身,模模糊糊呢喃了两句,这才慢慢睁开眼睛:“什么时辰了。”
“已经卯时两刻了。”
“那就起吧。”揉了揉额角,应小月被宫人们扶着起身。
坐在凳子上,接下来甘露就把早已备好的水拿了过来,应小月任由她拿着毛刷用口齿乌髭给自己刷了牙齿,又用帕子细细的擦了脸,就被扶到了妆镜前坐着。
“娘娘这些时候休息好了,脸色也好了许多。”丹雁站在身后,一边梳着头发,一边笑着说道。
“是的。”应小月也满意的看着镜中的自己,皮肤细腻,白里透红,气色极好。她满意的欣赏了片刻:“时候不早了,咱们快些吧。”
“是。”
丹雁麻利的梳了个回心髻,装饰上和今日衣裙相符合的钗环。
早有香如准备好了茶水和早食等在一旁,服侍着吃了几块米糕,喝了点茶水,应小月这才出了门。
等到达鸾凤宫的时候,已经卯正了,这时候嫔妃们三三两两的站在一起,已到了大半。一大群花枝招展的妙龄女子站在一处,此时风和日丽,果真是美不胜收。
见应小月一行人到,拥挤的人群瞬间让出了一个位置,低位嫔妃们纷纷行礼。
“参见月婕妤。”
有妃嫔偷偷抬头打量,只见她穿着桃粉色挑丝双窠云雁装,头上戴的也是时兴的钗环,此时眉眼带笑,美目盼兮,柔婉美丽,见之忘俗。
“妹妹们请起吧。”
应小月和纯婕妤魏婉仪站在一处,三人谈笑了些许时刻,才看着章修仪和冷贵仪姗姗来迟。
这两人闲庭信步,不疾不徐。
一位身穿月牙凤尾罗裙,远远走来,仪态万千,远山眉黛长,细柳腰肢袅。另一位则穿着霞彩千色梅花娇纱裙,裙摆如花绽开,俊眉秀眼,馥郁芳香。
两人明明是前后脚赶到,偏偏中间隔了很远,冷哼一声,互相不看对方,明显还未和好。
“参见章修仪,参见冷贵仪。”
“起吧。”
互相见完礼,除了告病的裴婕妤,人也到齐了。
依旧是被文茵引到了正殿,各妃嫔行礼后按位置入座。
应小月不耐烦和他们周旋,面对各种搭话,只是微笑,然后端起茶盏,喝起了茶水。
冷贵仪也一扫往日爽朗的模样,只是淡定的坐着,反而是章修仪长袖善舞起来,时不时关怀一下低位的妃嫔,获得几句感激的话语。
皇后坐在上首处,珠帘朦朦胧胧的挡上了一层,见着嫔妃们聊了起来,她这才开口:“于贵仪的伤如何了。”
于贵仪今日穿的流彩飞花蹙金梅花裙,十分艳丽,她本就美艳的长相,平日里喜欢穿些淡色压一压,自从被害摔倒后反而不再穿着素净,为人也强硬起来。
她此刻听到皇后的问话,柔柔的站起身,态度恭谨,行了一礼:“托娘娘的福,妾已经大好了。”
“那就好,以后还是要多多保重身体才是。”
“谢娘娘关心。”
章修仪也插话说着:“当初看妹妹伤势过重,姐姐很是担心,好几日都没睡好觉。还好吉人自有天相,妹妹总算是好了。”
“劳姐姐费心了。”于贵仪施施然的坐下,当然不会相信章修仪是真心的担心自己,当初醒过来时,连对方的人影都没有看到。
这两日倒是送了些补品过来,心知对方只是在使计谋拉拢自己,随意应付着,也不接话。
见于贵仪淡淡的,并不热络,章修仪也不再搭话,转而看向了应小月:“月婕妤如今愈发是高傲了,出了这鸾凤宫,竟是连面都难见到。”
“如今酷暑,妹妹怕热,也就鲜少出去走动了。”应小月回了话,也不继续下去,再次喝起了茶水。
碰了两次壁,这章修仪终于不再自讨没趣。
这次请安就这样平淡的过去了,皇后也没有讲什么,似乎只是约大家喝茶见面了一回。
夜晚,皇帝前去探望了生病的裴婕妤,本以为裴婕妤又要就此复宠了。结果,隔日,他又前往雨霖宫安抚了冷贵仪。
帝王心,海底针。
如此这般,后宫的风向再次乱了起来。
半月后,太后再次掀起风波,某日召唤众人,把宫权移交给了皇后。
随后,皇后暂时没有分权,却单独召唤了于贵仪和周贵仪,把章修仪和冷贵仪排除在外,裴婕妤也久病不出。
见着纯婕妤和魏婉仪本就在上次后宫清洗中也有损失,如今消息闭塞,加上被风声鹤唳的气氛所影响,也担忧起来。
见两人每日心烦意乱,应小月宽慰无用,索性拉着她们抱上孩子给太后请安。
几人齐聚慈宁宫,看着孩子逗得太后眉开眼笑,允许二人每日陪着,她们这才安心。
这日,慈宁宫中。
殿内香味弥漫,一角摆放的熏炉为凤凰形象,昂首引颈,口衔圆球,振翅挺胸,上方燃烧着袅绕的熏香,仿佛从凤凰嘴中吐出一般。
应小月细细一闻,发现是药香,含有茅香、细辛、零陵香、山柰、藿香、千金草等芳香药物,应是用来防御蚊虫的,对人体倒是没有什么伤害。
还有人传说,经常在屋里焚烧此香,可以远离传染病。看来上次太后的病症来得急,应是怕了。
此刻的正殿中间多出了一个床榻,床榻周围密密的围了一层护栏,应是为皇子皇女专门制作的。
几个太监宫女拿着拨浪鼓陪着刚刚学会走路的二皇女玩,太后和应小月等人坐在上位,乐呵呵的瞧着二皇女在榻上咿咿呀呀乱叫。
她时不时故意走到边缘,好似站不稳摇晃几下,引得宫女们惊呼,她又嘻嘻哈哈的回到塌的正中间,似乎在逗弄宫人。
这孩子,鬼精鬼精的。
二皇子被嬷嬷抱在怀中,正在酣睡,此刻突然被姐姐和宫人的叫声吵醒,也不哭闹,反而舞动着手脚嘻嘻哈哈起来。
“你这孩子养得好。”太后身穿绣刻丝瑞草云雁广袖双丝绫鸾衣,没带凤钗,看着平易近人的模样。见二皇子如今小手小脚虎虎生威的蹬着,力道不错,嬷嬷几乎要抱不住只好放在榻上,她乐的眉眼舒展:“出生的时候小猫儿似的,如今倒是长了不少肉,看着也健康,你用心了。”
想着当初,魏婉仪和贵妃同时生产是自己未预料到的事情,导致准备不足,差点一尸两命,还好月婕妤临时救场。
魏婉仪身穿菘蓝色盘丝绸缎长衣,看着温柔大方,她听太后和自己说话,连忙上前一步:“谢太后娘娘夸奖,托太后娘娘和皇上庇佑,二皇子的身体才能越来越好,妾不敢居功。”
“快坐吧。”太后摇了摇头,对着魏婉仪产生了些许愧疚:“不必谦虚,魏婉仪养子有功,该赏。”
说完婳眉便领命而去,太后虽没说具体赏什么,但大概根据经验估算了一下,婳眉吩咐小太监跑了一趟,不出一会,抱着一个匣子走了进来。
“这些首饰和银子你拿着吧。”太后扫了一眼:“你这头面也是素净,和月婕妤最初过来的时候一样,还是芳华年纪,得打扮。”
“谢太后赏赐。”魏婉仪亲自接过匣子,这才交给了身边之人。
“恭喜妹妹,贺喜妹妹。”
见到一旁的纯婕妤露出了些许羡慕的神情,太后一笑,觉得有些意思,又开口道:“纯婕妤这皇女也养得十分好,一同也赏。”
婳眉又跑了一趟,她知纯婕妤家中富裕,便只拿了些时兴的首饰。
果真纯婕妤兴高采烈的接过来:“谢太后娘娘赏赐。”
这边两个母亲高高兴兴,那边的孩子也爬到了一起,两个小脑袋挨在一处,说着大人们听不懂的语言。
慎儿比康康早出生几月,如今比他胖上一圈,圆圆滚滚的模样十分惹人心喜。
康康的身体比之前好上许多,脸上也养出了些许肉。
两人一起,都长相精致,像仙人座下的仙童一般。
见着这一对姐弟玩闹到了一处,太后突然想到了应小月:“你近日可有诊脉。”
应小月一愣,其实她早就给自己把脉,发现已然怀上。
恰好请安时发现冷贵仪滴水未沾总是护着腹部,察觉有些异样,偷偷接触摸脉发现果然也已有孕。
于是,想等着她先爆出来,自己藏在后面。
可此时太后问了
她低垂着头:“还未,本想着两日后刚好是阖宫一起诊平安脉的时候,就想着”
“哀家知你的担忧。”都是过来人,太后倒是懂得她的心思,微微一笑:“今日冷贵仪和裴婕妤都一定会传来好消息的,你也赶上一起吧,不必紧张。”
今日?
应小月猛然抬头,看着太后了然于胸的笑意,这才点了点头:“妾知晓了。”
“傻孩子。”摸了摸应小月的头,太后慈爱的笑了笑:“哀家如今就盼着含饴弄孙,这宫中宵小,自会派人盯着,你放心养胎便是。”
“是。”应小月也笑:“妾这就把心放到肚子里,一切就靠太后娘娘了。”
“你这丫头,打蛇上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