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奉旨练字
可惜事与愿违，应小月还没来得及回去休息，就收到了李公公的请求。
听报信的小宫女一说，才知道原来是皇帝要赏章贵仪几匹云锦，但李公公要去叫太医走不开，于是只好差小宫女过来，让应小月去取。
两人同是随侍一等，都有开皇帝私库取东西的权力。
可他为何不自己来取，然后派人去叫太医呢？
应小月一时想不通，但也不好多问。
念着和李公公共同熬夜这么多天的革命情谊，她只好放下来之不易的假期去办事了。
从库房中拿出绚丽多彩的云锦，料子流光溢彩，不愧“织采为文，其价如金”之说，跟她手上的绸面完全不能比。应小月来不及细细欣赏，把云锦放到专有的盒子里，带着两个小宫女，匆匆出门。
天公不作美，早上还是晴空万里，出门便细雨霏霏。
应小月被当头淋了个透湿，一边护着云锦盒子，一边知会小宫女去拿伞。
凭着要把东西成功送到的信念，应小月一行人手忙脚乱，终究还是把云锦完好无损的送到了关雎宫。
关雎宫有好几个殿，这章贵仪住得最大的清辉殿。
站在清辉殿门口，把东西仔细的交付给了李公公，待他进门，应小月默默打着雨伞欣赏起了美景。
门前有几排翠竹，经过半响的雨水，青翠的竹面如完美的绿玉，面上的灰尘被雨水冲刷的干干净净，带着竹子独有的清香。
应小月一身绿色宫装，混在其中，宛如一体。雨水落在伞面，再流下来，如同一圈晶莹的珠帘，围绕着她，让她舍不得离去。
这一犹豫的片刻，里面的人就出来了。
同样是一把油纸伞，旁边的李公公淋湿了半边，牢牢地帮赢黎挡住侧边的风雨。
“皇上，臣妾不是故意的，臣妾只是”一个身着缕金挑线纱裙的女子追了出来，她未打伞，精致的侧颜上挂着水珠美目如琉璃，肤如凝脂，微风吹起她的裙摆仿佛要乘风归去。
这应该是章贵仪，果然名不虚传，好一个仙子般的人儿。
“回去吧。”赢黎轻柔的替她擦拭掉脸上的泪珠，纸伞遮盖住了他的面孔，看不清他的神情：“好好休息。”
他抬了抬手，旁边的小太监立刻把手中的伞递给女子。
章贵仪细白的手接过伞柄，细细摩擦，似乎有些忐忑：“皇上，要不要再待片刻，臣妾新练了一幅字。”
“不了，朕还有事。你好好练字，朕改天再来看。”
听闻此言，章贵仪面露微笑，如花盛开，含情脉脉的望着赢黎。由着追来的侍女替自己打伞擦脸，目光也舍不得挪开，最后还是被劝了进去。
赢黎倒是干脆，转身独自撑开一把伞，走下台阶。他今日穿的藏青色朝服纹着张牙舞爪的龙纹，脸面被伞面遮了一半，只露出精致俊朗的下巴和淡色的嘴唇，随着越来越近，逐渐露出沉静深邃的黑眸。
应小月呆了片刻，立刻反应过来：“参见皇上。”却因动作的变化，突然松了手。
伞蓦然坠地。
“起来吧，把伞打好。”赢黎点了点头，伸手扶正她的伞。见她头发上都是雨水，贴在如白玉般的面庞，身上的裙子也湿了大半：“不是放你休息了么？”
依旧是低沉磁性的嗓音，墨玉般冷清。
应小月却在其中听出了一丝关心，感觉雨水中有一丝暗香，顺着青竹的香味闯入了她的伞下。
蓦然之间感觉到了一丝羞涩。
握紧伞柄，不知如何回答，只好看向了李公公。
你自己解释吧。
李公公会意，上前一步：“回皇上的话，章贵仪大喜之事，奴婢不放心其他人去叫太医，于是只好麻烦小月帮忙把云锦从库房取出。”
大喜之事？难道是怀孕了？
应小月连忙跪下：“恭喜皇上贺喜皇上。”
赢黎看到她讨好的姿态，有些好笑的替她扶正了再次歪掉的伞：“你又知道了？”
“章贵仪大喜，一定是怀上了小皇子，小月恭喜皇上马上就要得”应小月抬头，突然看到李公公不停的朝自己使着眼色，顿时不知该不该说下去。
“你俩倒是团结，可惜是个傻的。”赢黎也看到了李德柱的挤眉弄眼，率先离开。
应小月连忙打着纸伞跟上，看着李公公也默默的跟在后面，她偷偷比划着口型。
“这是怎么了？”
李公公没好气的看了她一眼，悄声说：“太医说，章贵仪日有所思，导致出现了孕期特征，实际上没有。”
“那你为何让我拿云锦。”
“皇上安抚她，怕她忧思过重。”
两人小声的在后面嘀嘀咕咕，前面的赢黎也听的清清楚楚。
这两傻子。
罢了罢了，自己选的人。
当初机灵的也不是没有，也就这人看着顺眼，也忠厚老实。
李公公先趟一枪。
想了想又补充了一点，虽然长相只是尚可，但应小月的厨艺和茶艺都还不错，做东西有些巧思。
如果应小月此刻知道了皇帝的心声，肯定要大喊一声冤屈，明明自己颜值也很努力提升了，现在谁见不夸一声大美女，后宫都有娘娘比不上了。
可惜应小月听不到了，还在沾沾自喜自己得到了第一手消息。
随着赢黎来到了承乾殿正殿，应小月的假期也泡了汤，只好兢兢业业的准备起了午膳。
知道皇帝心情不好，应小月特别的做了他喜欢的糖醋里脊和奶黄包，看着外面的雨滴，心中一动，又加了个祛湿的清炒山药，配合着御膳房准备好的大荤大肉，一齐呈了上来。
吃饱喝足的赢黎果然心情好了很多，他静静的坐在窗前，欣赏着窗外的雨景。
望园中,四顾无人,惟见花光柳影,细雨霏霏。
手上拿着应小月泡的热茶，一时间觉得人生乐事不过于此。
“皇上，这是奴婢新研制的茶点杏仁豆腐。”光洁的盘面上，小小的豆腐散发着绵绵香味，引人垂涎：“豆腐清热润燥，很适合陛下食用。”
赢黎夹起一个放入口中，闭上眼睛感受着那芳香绵密的口感。
“赏。”
“谢皇上。”应小月熟练的跪下谢恩。
清热润燥？
不知突然想到了什么，赢黎突然发问：“听说你还会些医术？”
应小月平静答：“奴婢喜欢看书，看了几本医书，只是粗通一二。”
“你识字？”赢黎突然来了兴趣：“我看你家三代务农，你一女子也会送你念书？”
“奴婢家贫，不是家里人送奴婢去的，奴婢是偷偷去的。”
“偷偷？”
应小月回忆起幼时的时光，微微一笑：“当时奴婢想要去镇上做个账房之类的活计，可这些都必须要识字才可，于是奴婢每天偷偷跑到学堂的窗前，跟着学习，学完了就在地上练字，还好先生好心，愿意指教一二。”
赢黎又夹起了一块豆腐，透过洁白的豆腐望向应小月的脸庞，一时间说不清是哪个更白。心中想到，你那先生也不一定是因为好心，也许是见色起意。
虽说应小月在宫中确实排不上号，但在民间肯定是众人追捧的。赢黎满意的吃下豆腐，有种奇异的自豪感油然而生。
不过这赢黎确实冤枉了那位心善的先生，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小时候的应小月会是个干巴巴的黝黑小村姑，那先生怎么说也是个读书人，怎会喜欢上一个貌丑女童。
“那你会写字么？”
愣了一下，应小月点点头：“练习过。”想到早已是书法大师初级的技能，字虽说未具风骨，但足以媲美那些练习多年的举子。她怕皇帝让她现在马上就写，难以解释，补充了一句：“纸很金贵，奴婢大多是在地上练习，有时会有些废纸能练字，所以”
想到当初为了这些废纸废墨遭受了多少白眼和委屈，她双眼晶莹。
听应小月几句话概括往日的艰辛，赢黎心中产生了一丝欣赏，他站起身：“那朕就赐你文房四宝，你下值后好好练习，这才无愧于你当初所受的那些罪。”
“谢皇上。”
“李德柱。”赢黎怕应小月不好意思领纸：“每月从朕的份例里拨出一部分纸给她练字。”
“是。”
就这样，应小月奉旨练字的事情敲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