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二、殷璜
短暂的控场，独孤璜并不留恋，立刻离开麦克风，经验老道的男主持没忍住，多看她一眼，直觉她和他听说的不同。不过眼下并不是深究这些的时候。重新掌控全场，“周六有大咖”在他的组织下，有条不紊的继续直播，年轻的姑娘们凑在一起，无论干什么都养眼，打趣逗乐更是惹人怜爱，期间欢声笑语不断。
但，无论是现场的还是网络另一端的观众，似乎都在期待着着什么，总不能尽兴。
第n次看到公开的弹幕墙上飞过“10号什么时候表演”后，男主持默了一瞬，第一次做出违背自己意愿的决定。
他拿着麦克风走向最角落的人。
“？？？？”
独孤璜还在走神，却见眼前递来个麦克风。
“殷璜，”男主持人夸张的做了个忍无可忍的表情，不吐不快般，恨恨笑道：“你躲这么远干什么？海口已经夸下了，就别想藏在角落里！你给我过来，站到我身边来！”
“哥你身边不该是我吗？”女主持人难得在线，立刻帮男主持找台阶，争宠般夸张道：“我才是你的搭档啊！”
“今天不要你！”男主持人开了个玩笑，说话间连推带架的把独孤璜让到中间位置，做出逼供样子，故作凶残道：“说，你的愿望！还有你最高兴的事！别人可都说完了！就你这傻瓜藏在角落里！”
超凶。
独孤璜却笑了，莫名就是感受到来自这个中年人的关怀，她弯了弯嘴角，道：“谢谢楠哥。”
楚楠，主持界的一朵奇葩，非科班出身却长红不衰的综艺一哥，地位非同一般，可以说“周六有大咖”如今的地位，一半是他的功劳，他说会红的人，就没有不红的。
独孤璜躲在角落里的时候，就在脑海里翻找和这档节目相关的所有信息，自然也包括这位一哥。
当然，这也是他敢抛开导演，自行决定舞台中心的底气。
“知道就好！”她没有刻意隐瞒自己的感激，楚楠自然承情，霸道道：“别说你的愿望也是成团？不许说这个！”
“也不许说最高兴的是能参加这个选秀活动。”他又补了一句，蛮横不讲理，却颇为可爱。
“还真不是。”独孤璜接了麦克风，对着正面拍过来的镜头道：“我的愿望是找一个人。”
“什么人？”
“一个男人。”
“哦？”楚楠夸张的倒吸了一口凉气，立刻紧张道：“他是谁？做了什么？”
“殷齐。”独孤璜说出两个字，道：“因为齐叔姓殷，所以我叫殷璜。”
不是所有人都无视的艺名“玉璜”，而是殷璜，她要用这个名字。
“齐叔？”楚楠抓住重点，又道：“我很好奇，可惜现在不是谈话节目。不过我还是想问，找到他以后，你有什么打算？”
看上去有一点八卦，可这就是楚楠的风格，他八卦得平易近人，就像在和朋友聊天，并不会让人讨厌。
“如果他活着，我就谢谢他教我的一切，没有他就没有如今的我。”独孤璜认真道。虽然来到殷齐的家，可她无法确定这里还有没有殷齐，毕竟……他十八岁就已经到玄天大陆了。而她长到十五岁时，他已经在那里生活了二十多年。
“如果他死了——”
“你会怎样？”楚楠急切道：“会很难过吗？因为他是很重要的人。”他已经情绪到位，准备好随时掉落眼泪了。
“我会继承他的遗产。”独孤璜却一本正经道，一点看不出玩笑的痕迹。
她很认真。
在这里，在殷齐的家，她只认识他，只知道他。她要找他，无论能否找到。
原主是孤儿，没有父母无根飘零，还不如她。她至少还能找一个人，为了找一个人而努力。
“！”众人却大跌眼镜。
怎么这么特别？
为了继承遗产而寻找一个亲人？
好像有点无情啊！
楚楠也再次张口结舌，怎么不按常理出牌呢？他当即转移话题，在所有人反应过来她说了什么离经叛道的话之前，又问：“那最高兴的事呢？”
“最高兴的事……”似乎是因为想到高兴的事，独孤璜忽然笑了，长得过于妖艳的容颜上，竟然有点小女孩的天真可爱，谁都看得出她是真的很高兴。
“快说快说，让我们大家也高兴高兴！”
“最高兴的事，是我来月经了。”独孤璜难掩欢喜，她来月经了，可以娶夫立府，可以为国效力，可以生女传承了。
她骄傲道：“我终于成大人了！”
“？？？？？？？”
“！！！！！！！”
这孩子莫不是有什么大病？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看着莫名骄傲的人。
从直播开始到现在，这女孩一共只有三次说话机会，三次都冷场收尾，搞的经验最老道的综艺一哥要面临职业生涯最重大的挑战，连续三次！
谁能受得了？！
楚楠瞠目结舌，半晌才结巴道：“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能折腾吗？导演，不许因为一而再再而三的冷场就扣我工资啊，分明是年轻人太难搞了！”
原来是搞噱头！在场观众了然，再次哄堂大笑。
“殷齐，不管你在哪儿，看到我们的节目就赶紧把财产交给殷璜，让她填补我因为她而被扣掉的工资！”楚楠对着摄像头，笑着威胁道，放完狠话他立刻歉了一声，示意找人以外的内容都只是玩笑，绝口不提让这女孩儿高兴的月经话题。
孩子不知羞耻，他是大人，怎能和她一般不懂事。他一本正经道：“这位殷齐先生，殷璜的齐叔，看到我们的节目一定要跟我们联系，也希望大家帮忙扩散一下，帮助殷璜找到她的亲人。”
“谢谢楠哥，谢谢大家。”独孤璜趁机道谢，并再次介绍自己：“我是幺零号选手——”
“殷璜！”全场一起喊出她的名字。
独孤璜笑，是的，她是殷璜。
从今以后，独孤璜和上官玉璜一样，只存在于她的灵魂深处。
她是殷璜。
到底是团队上直播，楚楠掌控着节奏，经验老道的人敏锐的抓住这个团的流量王，虽然心里在奇怪对方为什么做出放弃这个选手的决定，不过在这个女孩星光熄灭前，他还是要物尽其用，不放走殷璜。余下的时间里，每每感到观众兴致索然，他就带殷璜找殷齐出场，随意的将气氛调动在掌握中，长达两小时的直播节目，大小高潮如浪潮迭起，而每一次高峰都有殷璜。在这样紧张有秩的欢乐节奏中，“周六有大咖”的直播渐入尾声，转眼到了楚楠总结的时间。
这是所有人挤破头要上他的节目的目的，也是所有守着“周六有大咖”的人的期待：听楚楠挨个向众人介绍经过这场直播活动后，他认识的每一个选手。
因为几十年了，一哥从来没有看走眼过。
简单的一人一句重新介绍完别人后，楚楠再次将麦克风放在殷璜手中，叹着气对她道：“我该怎么说你呢？”
“说你想的。”殷璜摊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胆子倒大。楚楠啧啧一气，对现场观众们控诉道：“瞧瞧她这样子，倒像我是客人，这里是她的主场。”
不像一哥，倒像个被欺负的孩子。
“哈哈哈哈哈哈！”
全场轰然，转而所有人都开始大喊“楠哥”，楚楠抬手，全场安静了。
这，就是综艺一哥的号召力。
“直播到了这个时候，大家应该知道，其实并没有殷璜所说的一首歌的单独表演时间，”楚楠忽然收起玩笑脸，虽然他也在利用这一点来维持直播的顺利进行，但，没有就是没有。
事实就是事实。
他正色对殷璜道：“你可以解释一下吗？”
大有一番成败在此，她的回答决定着他怎么对所有人介绍她的意思。
殷璜怔了一瞬，做出选择。她摸出自己的手机调出短消息，给楚楠看，也给镜头看，坦然道：“我并没有说谎。”
大屏幕清楚的显示了那条消息，所有人都能看到，那个备注是“明姐”的人，在一大早就给她发了这条不清不楚，却让人充满期待的短消息。
“我为此做了准备。”殷璜依旧面带微笑，她似乎很会笑，就像任何场景情境都能被她笑着对待一样。
“你的准备让你不顾仪表妆容，就这样素面朝天的出现在镜头前？”
“这些都不能妨碍大家记住殷璜。”
原来如此！楚楠忽然被震住了，没想到她竟然计划了那么多，而这之前，他一直以为一切掌控在自己手中！眼前的事实却是“no”，打从一开始，她就掌控了这一切！
他看着面前自信得有点可怕的人，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的听说真的是这个女孩儿吗？
资料显示这女孩十八岁，可他看得出来，这个脸上绒毛都没退的女孩绝对谎报年龄了，否则她怎么能不知羞耻的在舞台上说，最高兴的事是来月经了？
本该不谙世事的年轻女孩儿，却有一双不同于年龄的沉稳眼眸，更是灵魂里的自信，是骨子里的骄傲。可据他所知，这女孩根本没有亲人，她只是个孤女，一个在孤儿院长大的野孩子，她哪儿来的自信？！
“你……”楚楠犹豫道：“你这么说，不怕被雪藏吗？你还在参加比赛，并没有真正出道。”
她根本算不上咖，她只是个还在参加选秀比赛的练习生。
“我更怕被当做信口雌黄的小黄。”殷璜抿了抿殷红的嘴唇，忽然低下头，这是这场直播中，她第一次低下高贵的头颅。没有人看到她的表情，可所有人都知道她在难过。
她没有说谎，虽然在亮出短信前，所有人都等着看她的笑话，做好随时喷死她的准备。
只是再抬起时，她又面带微笑了，她还是她，还是那个自信爆棚的殷璜。
“大家好，我是幺零号选手，殷璜。”殷璜道：“不是小黄，不会摔倒，不喜欢哭，也不喜欢收到丑陋的男性图片。”
她不知道原主是怎么忍受的，但是她不喜欢。不喜欢惺惺作态，不喜欢矫揉造作，不喜欢像个没用的小爷们儿一样撒娇，不是在叽叽歪歪就是要嘤嘤嘤。虽然长得像她那个祸水父后就注定停留在她身上的目光不可能少，可这与旁人无关。长成什么模样不是她能决定的，喜欢不喜欢却由她自己定。
她不喜欢别人对她指指点点，对她意淫还厚颜无耻的给她发照片，更不喜欢被连孩子都不会生的蠢男人当成楼里的倌儿羞辱。
与此同时，后台已经将早就准备好的她的黑料新闻放在大屏幕上，表演的时候摔倒，失利的时候没品哭求，以及一张张被偷拍的性感照片，甚至还有更衣照……
这些伤害对于一个才十几岁年轻女孩来说，刻骨铭心。
只是和一开始准备这些素材时的效果不同。他们准备这些时，是要将这个女孩一棒子打死，踢下起跑线，踹出娱乐圈。
现在却……
“即便被雪藏，你也要这么做？”楚楠问。
“是的。”
“找不到殷齐也——”
“所以我今天说了。”殷璜噗笑一声，她当然想过这些事情，性格使然，也是教育所成，她从不打无准备的仗。虽然她第一次领兵作战就莫名其妙的穿越了，可这不妨碍她一贯做人做事的习惯。
她坦荡道：“在收视率最高的节目，在谁都不能删除剪辑现场直播中，请所有看到的人帮我找到他。”
如果只有这一次机会，就算只有这一次机会，她也会牢牢抓住。
这就是她。
“你很大胆。”楚楠肯定道。
“因为我知道我是谁。”
“你是幺零号选手，殷璜。”楚楠扬起嘴角。
他也笑了。
殷璜看向楚楠，整个直播过程中，她头一次面对面的正视眼前这个男人，并真心实意的说：“谢谢楠哥。”
没有敷衍，也不是套近乎。
她是真的感受到了，他把她当作人在尊重，在她说自己是殷璜后，他就没有再称呼她是小黄了，而是一次次认认真真的唤她的名。
“有一个女孩儿，见到她之前，我听说过不少，见到她之后，我知道那些传言，都是流言。”楚楠转身面对镜头，对现场和网络另一端的观众们说：“很高兴认识她，并且，我期待看她继续成长。殷璜，既然今天，在‘周六有大咖’的舞台上，你让我说我所想，那么我，让你——做你想做。”
“？”
“舞台交给你。”楚楠摊手，示意他给她一首歌的时间。
即便这是计划外，即便打从一开始，这就是一个欺骗，是个谎言，是恶意的敷衍。
但在这一刻，他愿意给她一个舞台。
他愿意遵从本心，给她这个机会。
一首歌，三分半，综艺一哥楚楠赌上自己三十几年的华丽羽毛，也要做这件违例事。
而殷璜不负所望。事实证明这个感情用事的人，就是很有眼光。
因为那三分半，收视率破50。
因为那三分半，收视率垂直上升。
因为那三分半，网络直播平台瘫痪了半个小时。
因为那三分半，“周六有大咖”刷新了所有综艺的记录，成了新的记录保持者。
因为即便重播，那三分半的收视率也一骑绝尘，秒杀所有。
更因为那三分半，值得。
“我永远不会忘记，因为楠哥的信任，我才能够站在这个舞台上。”殷璜说：“台上，我不会辜负舞台，台下，我不会辜负殷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