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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如果这爱河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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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曾以为,善良与软弱,是悲悯的底色。

    经历童童的事情之后,泽希才明白,惟有强大才有力争之余地。

    她明白念微对路路的感情,更懂得这一死一伤的惨剧对两个家庭的毁灭之殇。

    还活着的人,最痛苦,要承受着人祸带来的极尽折磨。

    “如果,他们——”念微咬着唇瓣,非常惶恐地看向泽希,“如果他们要对哥哥也下手怎么办?我已经失去了所爱,我不能再失去哥哥”

    “为什么你会觉得楚凡有危险?”泽希试探性地发问,想从念微那里找到问题的关键。

    “他们,他们威胁我”念微犹豫着,很困难地开口。

    “什么?”泽希非常吃惊,但考虑到念微肯定已然受到不小的惊吓,她不得不强作镇定:“微微,别怕,告诉姐姐到底怎么了?”

    念微神情惊恐,又有些呆滞,“如果我们再进行举报,他们下一个要对付的目标是哥哥”

    听念微仔细讲了游乐园里发生的事情之后,泽希思忖了一会儿,想好了应对之策。

    她扶着念微的肩膀,柔声地安抚着念微的情绪,等念微彻底平静下来,便耐心地开导:“微微,他们就是利用你的愧疚心跟受害的实情来刺激你,诱发惊惧症跟应激反应,从而阻碍你指认真凶甚至阻挠陈家的提诉。”

    “你要相信,楚凡走到今天,决不会再是那种懦弱的人,而我与以茜也不再是少不经事的女孩,我们都有能力保护你!”

    泽希紧紧握住念微的手,让她有最大的安全感。

    念微得到泽希笃定的答案,愿意选择相信。她缓缓滑下床头,让呼吸变得均匀。她想:这一次,披荆斩棘,也要将沉冤得到昭雪。

    泽希在念微身边陪了好久,待念微重新入眠,她才轻轻将手抽回。

    室内的冷空维持在常温,泽希走时,替念微掖好了床被。

    她走到隔壁间门前,隐隐约约听到里面几人还在议事,于是她敲了敲门。

    “泽希,你来了?念微跟童童那边如何?”陈楚凡开的门,看见是泽希,便很是温柔且关切地询问。

    “没关系。他们都睡熟了。楚凡,咱们长话短说吧,我知道微微怎么回事了。”

    在泽希复述念微遭到威胁一事之后,陈楚凡沉默了很久,想到妹妹□□和精神上所受的折磨,他痛心疾首。“为了达到目的,他们的手段何其歹毒!”

    “抱歉,楚凡,是我考虑不周,没想到一个不留神,念微就被他们”以茜面露愧色,急忙上前道歉。

    许怀义心疼地看着以茜,更是愧疚,他打断以茜的话,说道:“主要是我的问题,我应该一直守在念微跟童童身边。”

    陈楚凡摇摇头,“你们已经尽最大努力帮我了,这份情谊我陈楚凡永生不忘!”

    “惟有上面将车祸案的真凶逮捕了,他们可能才不敢在明面上如此猖狂。”他下定决心,不惜一切代价,也要保护好念微,并且为她寻回公道。

    听到楚凡这样说,泽希在心中喟叹:在他们眼里,小老百姓永远只有白白被残害的命,却没有伸冤获取公正的可能。

    许怀义尝试分析道:“他们能够得到消息,有可能是检方的调查惊动了他们,也可能是交警大队或者刑警大队里有人通知了他们。”

    以茜认同两人的说法:“我会再请哥哥出面找朋友帮忙催一下这个案子的进展。目前最主要的是,我们得商量商量念微的安全问题。”

    “带她回中州吧,名苑大厦安保力量挺强,怀义一直跟着我们,只要我们彼此不落单,事事小心,应该能够保护好微微。”泽希提议的同时,着重强调:“两个孩子的治疗不能中断,如今康复效果已经非常明显,坚持下去,肯定会更好!”

    “嗯,你们安心回去,我会请保全跟私家侦探在暗中保护你们。”陈楚凡给这层保障加了个安全锁。“明天早上,我带念微回家探望父亲一下,傍晚吃了饭,我就派车送你们回中州。”

    商议完行程及后续治疗计划,以茜回到念微的房间里陪住,以便随时看护念微。

    泽希将童童抱进隔壁房间放到床上,在小侄子身边坐了会儿。

    她轻轻地抚了抚童童的侧脸,满是疼爱地看着他。

    暖黄色的灯光照在泽希的身上,让她有种昏昏欲睡的感觉,她起身,预备冲澡休息。

    浴室里弥漫着香雾,细滑的水流丝丝落下,她闭着眼睛想要彻底放松自己,任凭思绪飘摇。

    温热的沐浴缓解了泽希的疲累,擦干身体,换好睡裙,她便斜倚到床铺上,打算再刷刷手机就躺下睡觉。

    微信震动声响起,她点开来看,是陈楚凡发的消息:“睡了吗?”

    泽希犹豫了片刻,如实回答:“没呢。

    “那你开个门。”

    “”

    没想到陈楚凡就在门口,泽希趴到猫眼里看了下,赶忙从包里拿了件薄外套,罩到睡裙外面。

    进门时,陈楚凡身着亮灰色的睡衣,显然也是冲了凉。

    他看到泽希及肩微扣的发梢被打湿的模样,平直的唇线缓缓有了弧度。

    泽希挽起几缕头发别到耳后,虽然有些凌乱但散发着知性的美感。

    陈楚凡的目光顺着她的手腕而转动,待她停下,他眉目里温柔的笑容弯出了浅浅的卧蚕。“还没来得及道谢,泽希,谢谢你对念微如此上心!”

    泽希正被陈楚凡凝视得出神,脸上红扑扑的,哪里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开场白,连忙摆手推辞谢意。“这是我分内的事情。”

    且不说念微本就无辜,泽希对她就像自家妹妹,如今有了陈楚凡这层关系,两人更是亲上加亲。“我会竭尽全力照顾好她,童童也是。”

    “嗯,我在这边确认完案件的进度,有了重大突破之后,立马回中州与你们会合。”陈楚凡坚定的话语是给泽希的承诺,也代表了他自己的心愿。

    “好。”泽希很机械地点点头,莞尔一笑,随即就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是该安慰他还是该祝他一切顺利?

    沉寂再次由陈楚凡打破了。

    他凝眸望着她,漆黑的瞳仁里仿若有光,将她映得闪烁。

    心弦也被拨动。

    “才在一起,明天就要分开了,我舍不得。”

    所以决定来找你。

    后半句话,陈楚凡没有说出口,只是眉眼间漾出了浓浓的笑意。

    发了一会儿怔,泽希吞吞吐吐就说了两个字:“我们”

    她好想说:其实直到此刻我依然觉得不真实,仿佛活在幻象里。

    “我想抱抱你,可以吗?”

    陈楚凡没有给泽希逃避的机会,虽是请求但却令人无法拒绝。他的嗓音略微低沉,带着一丝魅惑,如同袅袅的咖啡香。

    “嗯。”泽希含糊着回应,心道:陈楚凡,你简直绅士得不像样!

    他伸开手,将她揽入怀中。

    气若幽兰,游走在方寸之间。

    “你可以感受到我的心吗?”

    泽希左耳紧紧贴着陈楚凡的胸怀,感受得到那种心跳。“能吧。”

    “那你要记好了,这是我对你关于爱的赫兹。全世界的声音你都可以忘记,但是这个心跳你要永远记得,我也会让你一直感受得到。”

    闻言,泽希有一瞬想哭的冲动,那么如果有天,我听不见了,该怎么办?

    “好,我会一直记得,一直一直都记得。”她声线沙哑,颤抖着身子说出这句话。

    陈楚凡察觉有异,扶起泽希,看着她的眼睛:“怎么了?为什么我感觉你要哭了呢?”

    “没什么,就是太久太久都”

    在看不见光明的日子里久了,这一捧幸福,害怕它转身即逝呢!

    “我会尽我最大努力给你最强的安全感。”陈楚凡捧起泽希的脸颊,“你可以信我。”

    信我能够为我所爱之人带来一切的美好。

    “她们说,智者永不入爱河。”泽希知道那个“她们”是受过伤的女孩们,她停顿了一下,缓缓道出自己对陈楚凡的感悟:“如果这爱河是你,我坠。”

    我坠得心甘情愿。

    泽希踮起脚尖,主动亲吻了陈楚凡,她把自己的心意交托给他。

    这个吻如同蜻蜓点水,却令陈楚凡甘之如饴。

    时间好像停止了,呼吸也停滞了,整个世界都好像静止了。

    两人闭上眼睛,感受着彼此的爱意。情丝在指缝间缠绕,悄无声息地拨动着爱情宣言,不急不慢,却令人无法抗拒。

    他们彼此剖白、牵手、拥抱、接吻,将分寸把握得刚刚好。

    今夜到此,发乎于情止于礼。

    陈楚凡回到自己的房间,扣上房门。他望着自己空荡荡的卧房,落寞之感油然而生。

    尽管今天是正式在一起的第一天,可是他觉得他与泽希仿佛好久以前就是恋人了。

    心头的悸动与对她的渴望,是思慕的情绪,是恋念的感知。

    她的话语萦绕在他脑海里:如果这爱河是你,我坠。

    她的吻痕虽轻却似犹在。

    她是那样小心翼翼,以至于他本可以霸道,亦选择了呵护。

    泽希在陈楚凡离开之后,没有了困意。

    她蹑手蹑脚拉开窗帘,只留下窗纱微微掩映。

    透过那层白色的轻纺,她望向天地之间。

    天上只有一轮月亮,明晃晃耀着夜空,及至近处,是城市里的华灯与霓彩。

    星星未在其间,或许它们在与自己捉迷藏,又或许视野内有高楼大厦的遮掩。

    泽希想起她与前任分手的时候,也曾这样望过夜空。那时节,月凉如水。往事随烟,在星波里放逐。

    她不晓得自己用了多大的勇气,在人生至暗之时,毅然决然掉头离开。

    在最需要被守护的时候,感受到的是即将被抛弃,索性做了个变被动为主动的分手抉择。

    心痛如刀割,然而再痛,也痛不过家庭遭遇的悲剧。

    有时伤怀,念及从前,更多的是怀念那个时候完整、美好的自己。

    一心一意只顾着与他拼搏前途。

    她清楚地记得,与他商量好了,研究生毕业就订婚,随后继续读博,将来一起留在高校任教。

    那是她作为一个单纯的象牙塔里的学子最淳朴的想法与最简单的追求。

    从未想过,如花似玉、风华正茂的青春,被生生摧折,只不过一夕之间。

    她不知道究竟有没有苦尽甘来,因为有时候,凄苦是无穷尽的。

    她不知道究竟有没有迟来的公义,因为很多时候,迟来是再也不到。

    然而撑到今日,她尚活着,便想要知道一个答案:花儿被风雨凋零,能否重新绽放。

    这一路走来,几番濒临绝境,未曾经历过被拦腰斩断的人生,旁人怎会体会到这其中的残忍与磋磨?

    她自杀过,活了过来。

    她苦笑过,仰头问天:要有多悲惨才是尽头?

    她重新学会微笑,隐去伤痛,换来了童童的新生。

    不曾想,有生之年,还会再爱。

    陈楚凡,如果这爱河是你,我真的愿意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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