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此间应是别无物
五月的暖风已过，淡去了春暖花开的明媚，进入初夏时节。
在忐忑不安等待消息数日之后，陈楚凡与律师团首席代表蔡光明律师收到了督检组由磊检察官的回复，表示相关案件正在调查与复核中。
蔡律师告诉陈楚凡，这意味着此案即将步入重审程序。刑事立案之后，地方公检法会在督检组委员的监督下进行审判。
儿童节那天，是孩子们最幸福快乐的的一天，可对于那些特殊群体来说却是几许担忧几许愁。
许怀义跟以茜带着念微搭乘最早的高铁前往省城，因为要配合检方进行取证。
原本陈楚凡打算到中州接妹妹的，以茜觉得还不如他们把念微送过去，现如今念微的状况已经好转不少。
“微微，给姐姐们个机会，也给童童立个榜样！”以茜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本来念微抗拒拄拐杖，但是她的右臂得到一定程度的恢复后，便能够以身体左侧为支撑，右臂稍微用力，拄着单侧拐杖拖着右腿缓慢行走。路人若是不仔细留意，可能根本看不出念微的残疾，还以为是骨折的临时用拐。
经过以茜等人的劝慰，念微决定尝试使用拐杖，给哥哥一个惊喜，慰劳哥哥为她和路路所付出的努力。
泽希想着自己留下，把手头的方案整理好上报，并且在工作室值班。以茜反而考虑到泽希好久都没有放松了，希望她跟着一同去。于是许怀义就替以茜劝服泽希，以童童为名——儿童节，带着童童一起休个假，让童童去体验一下从出生到现在都不曾过的节日。
他们计划着待念微做完笔录之后去省城国际公园，里面有植物园、动物园还有游乐场。
九点钟，许怀义一行人把念微准时送到刑警大队，陈楚凡要陪护妹妹进行笔录。
看到念微拄着木拐，陈楚凡又是高兴又是心酸，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哥，我是不是越来越坚强了？”
陈楚凡赶紧搂住妹妹，“微微，哥，哥真的是太感动了！”
他本想扶着念微，一旁的警务人员也想帮忙，但是念微婉拒了。
他们看着她，她一个人，一点一点地拖着右腿往询问室走。
这一幕，让泽希跟以茜倍感欣慰。
她们两个带着童童在接待室内等待楚凡兄妹。
许怀义中途等得有些焦急，索性出了接待室，到警局附近的小超市跟店家唠嗑。
收银员是个年轻小伙，跟许怀义聊得投缘，两人便多说了些话。其实对许怀义来说，大场面倒是在南方见惯了，但是这里毕竟不是他的地盘，为了提前熟悉环境，他就问店员关于国际公园的事情。
店员也是爽快热情人，尤其是闲暇间，有顾客跟他聊天，他更是知无不尽地介绍着自己带女朋友去过的景点，跟许怀义扒拉哪里好玩，以及游玩时的趣事。
“国际公园是去年才修建完成的，在旧植物园的基础上扩建了两个园区。”店员一边介绍一边激动地提议：“我建议这几个点你们必去。”说着，他拿出手机地图，将几个地标性游玩场所指给许怀义看。
许怀义听了之后很是激动，他寻思着虽然以茜从小在这边长大，不过她读大学之后肯定很少在家乡的景区游逛了。这个公园是去年扩建的，以茜跟念微她们肯定都没有去过建成后的游乐园，泽希就不用说了，她是中州的，来省城顶多就是带童童看病或者临时出差。
警局询问室里，念微想到曾遭受的一切，纠结涌上心头。
“路路满头的血、不停地流下来，我的状况也很糟糕”
“你能再回忆下关于肇事车辆的信息吗？”
“那么，你曾经受到过他们中哪个人的骚扰？”警官拿出数张打印出来的相片叫念微指认。
“这个，还有这个”念微咬着唇，尽管有些逃避，但还是硬撑着指证。
“车祸案发前，他们曾与死者发生人身冲突，你是否记得具体情形？”
整个笔录过程中，念微几次乱了方寸，手足无措，悲伤如泉涌，痛苦不堪。
待程序结束后，已是临近正午。
陈楚凡跟大家解释因为期间妹妹有到休息室里调整了一段时间，所以耽搁了。
“欸！这有什么。只要念微好好的，比什么都强！”许怀义拍了拍陈楚凡的肩膀，“走，我请你们吃大餐去！”
以茜悄悄观察着念微，见念微神情似有波动但没有流露出太过明显的疲倦，心中稍安。她想，万幸，做笔录没有给念微的伤痛带来强烈刺激。转身之时，她没有瞧见，念微的左手用力强扯着自己的衣角。
“这里是我和以茜的家乡，哪里用得着你请？”陈楚凡用拳头轻轻顶了顶许怀义，算作回应。“到开物大厦去吧，我叫他们准备了专席。”
“开物大厦？”许怀义脱口问了句，转念又想到陈家是搞地产的，可能是他们家的产业。“好啊，看看你们能做出什么花样来！”
泽希倒是没留意到他们两个的互动，主要是抱着童童跟在以茜与念微身后。
陈楚凡往她那边瞧了两眼，他好想跟她说句话的，但是她
他叹了口气，朝车位走去。
考虑到人多，所以今天出门的时候，陈楚凡就换了辆urus。
平日里不太关注车型，泽希跟着上去的时候，还以为这是陈楚凡专门租的suv。
亮蓝色的车身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许怀义拉开副驾坐上去脱口便道：“兄弟，可以呦，性能不错。”
“嗯？”听到许怀义这么吆喝，泽希感到惊讶，难道这车是陈楚凡的？嗯嗯嗯，等一下，他有几辆车？她压住心头的疑问，生怕显得自己见识短，话说出来太尴尬。虽然小时候跟着父亲应酬、出差还有旅游，土豪见的很多，土豪车也不少，然而她真的不关心那些。
最搞笑的是，每次看见竖着的车标，她都有种想把它掰下来的冲动
不过如果这辆车也是陈楚凡的，那他家可真挺有钱的。
陈楚凡没好意思回应许怀义，担心自己说多了有炫富之嫌。
他低下头，发了条已经编辑好的微信给泽希：吾念。
车发动的时候，泽希感到自己的肩包震动了一小下，她一手搂着童童，一手掏出手机来看。
吾念？
愣神须臾，她没有反应过来这句话的含义，还以为陈楚凡这是缩写：我的念微。
她想，他这是在问她念微的近况吗？
如果陈楚凡知道泽希下意识是这么想这两个字的，他大概会深吸一口气表示怀疑泽希的古文理解能力。
于是，泽希就很认真地一笔一划把念微的近况罗列出来发给陈楚凡。
陈楚凡在一个红绿灯路口停下，点开微信，看到泽希发来的长长一段话，全部都是关于念微的描述，懵了好半天。
“嘿，哥们，绿了！”许怀义好意提醒。
“什么绿了？”
“”许怀义心想：开车走神成这样，让人着急！“你要是有事，换我来开？”
“哦哦，不用。”陈楚凡转瞬就意识到许怀义说的是灯绿了。他实在不敢解释说乍一听感觉像是头顶绿了。
开到开物大厦时，陈楚凡的助理曾启蒙立在门口迎接。
曾启蒙体型微胖，在商厦里的酒店布置好宴饮，又下来等候，额头已经微微渗汗了。
“小陈——”
陈楚凡挥手示意，“帮我停个车，我先带他们上楼。”
“哦哦，好的。”曾启蒙把那个“总”字咽了下去，看到车里下来的人，有的他熟悉有的他不熟悉。男的他不在意，女的他比较在意。关注boss恋情是他们日常偷偷八卦的一种娱乐方式，只不过他们的小陈总没有意识到而已。
何小姐他是熟悉的，但是何小姐旁边那位，曾启蒙想来想去都没什么印象。见她抱了孩子，思忖着估计是何小姐那边的已婚主妇好朋友。
啧啧，这么年轻都当妈了。曾启蒙一边将车开到车库一边这样想着。车刚停好，他就要离开，突然看到另一抹熟悉的身影。
来人穿着一身浅粉印花丝纺裙，丹唇未启笑先迎。
“路小姐，您来了！”曾启蒙微微鞠躬，趁着打招呼的间隙，脑袋里快速思考一个问题：今儿好像没听小陈总说跟路小姐有约啊？
小路来时并没有跟陈楚凡打电话，她只是想陪他吃顿午饭而已。
这些天，她尽心竭力地配合陈楚凡替路路跟念微的车祸案取证。先是找到了路路的生前好友证实赵斗顺曾几次试图找路路麻烦。不过证人目前在国外读书，同意如有必要可在庭审时作证。再是设法代替养父母出面，成为路路受害案的委托人。为了减少阻力，小路没有将全部实情告知父母，只是将激情作案的情形加以描述，告知他们警方如今步入了刑事追责阶段，此案真凶另有其人。
至于她的未婚夫钱先生，小路想得很清楚，本来就是交易，没有什么真爱，她心里都是明白的，只是被迫自欺欺人罢了。她告知对方关于弟弟被害真相的部分内容、表明鸣冤之意时他的漫不经心。两人为此事发生了一些争执，目前正在冷战中。
倘若钱氏对此有所介怀，她做其他打算反倒顺理成章了。
每次来找陈楚凡，小路都要以询问案件进度为由。她觉得自己已经表现得足够明显，奈何陈楚凡缺根筋，似乎总是理解不到她的真正意图。
她想，大约是她与钱家的婚约还在，而他陈楚凡是个正人君子，定不愿涉入这等情感纠葛。更何况车祸案若是详查，恐牵涉颇多，他没有心思放在感情上也符合他一贯作风。
“我来陪楚凡吃饭。”小路干脆先斩后奏，不提前预约，也不会有人拦着。陈楚凡在工作区与餐饮区就是一上一下的功夫，想来他不会拒绝自己。
听到路小姐这般说，曾启蒙私以为小陈总这是请了好几位客人聚餐，包括与boss“暧昧不清”的前任。“路小姐，那您随我来。”
“何小姐她们已经跟着boss上去了，今儿在天台布置了私厨。”曾启蒙在前方带路，没留意到他身后的路小姐变了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