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井天密室

    “真是抱歉，我让你想起了你这段痛苦的回忆。如果我不出现在这里，或许你早就可以忘记这一切。”我惭愧地说道。

    “业障从来都是自己造，半点不由人。现在把这一切说出来，也是给自己一次解脱，我也可以完全释然、淡然了。”蟾蜍说道。

    “但是你的命运也确实太多波折，太过坎坷，前世受那么大的灾难，今生还要困于这蟾蜍之躯。悠悠苍天，何用其极？”

    它长长地咕叫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洞里冷冷清清，唯有细细流水声。此刻井口仍无阳光透射进来，亦无月光，我想外面也许正是个多云浓雾的深夜吧。我坐上了青石床不远处的一张木质的椅子。椅子应该有几百年了，而几百年来仍然坚固牢靠，竟毫无蛛丝、灰尘。我靠着椅子，却不小心掰到一个按钮，洞中立刻响起哐啷哐啷的链条声，椅子后面的石头缓缓向两边打开，椅子沿着轨道快速向后退去，我吓了一跳，慌张喊了起来：“玉蟾先生，玉蟾先生。”并迅速跳下椅子，趔趄得差点就摔了个狗啃泥。

    “那是我的书房，很久没有打开了。来，我带你去看看吧。”它说道。

    我想伸出手去托住它，又想起刚才受冻的情形，便把手缩了回来。借着青石床的绿光，我看见墙上挂着一把蒲扇，于是便把蒲扇取了下来。蒲扇绣得十分精致，一个牧童拿着一把笛子，骑着一头青牛，远处树木郁郁葱葱，山坳里有几处茅庐，意境深远，神韵备至，美妙至极。我拿着蒲扇，小心翼翼地说道：“玉蟾先生，你的寒气太重，我的手实在受不了，只能委屈你上这蒲扇来吧。”

    它咕得一声，跳上了蒲扇。

    我回身看着那洞开的石门，深邃的书房里竟然亮起了黄色的光亮。我向着光，沿着轨道慢慢地摸索进去。突然听闻得一声狗吠，我立即向后退却，被脚下石头一绊，差点又摔一跤。

    “别怕，那只是个木狗，我做的玩意而已。里面还有鸟、有虎、有猫，你触发机关它们即会发声。”蟾蜍说道。

    我走近一瞧，果然是只木质的狗，狂吠不止，听起来凶恶异常。

    “你按下它的耳朵，它就不会发声了。”蟾蜍说道。

    我依它所说，按了狗耳一下，那狗果真就不叫了。

    那把椅子停在了一张石桌前。石桌上亮着一颗极大的夜明珠，墙上还嵌着一颗，而墙上壁龛里除了堆满竹简书籍外，还有木虎木鸟。

    墙上的一幅画很是精美，画着一个风度翩翩的公子，洒脱飘逸、浑身散发着书香墨气的同时，又有一股超凡脱俗、清雅绝尘的气质。画上有蝇头小诗一首，我靠近前才模模糊糊看清，仔细认读大概写的是：“苦儿托身缘仙渡，髫龀离家道心笃。钦羡吕祖纯阳体，不因俗世风流误。静心且把泥丸转，莫管冬夏与寒暑。”

    “那就是原来的我。”蟾蜍不紧不慢地说道，“不看这幅画，我都几乎忘记自己原来的模样了。不过万般皆是空，何况这肉身呢？”

    我把它放在了石桌上。

    石桌除了夜明珠外，笔墨纸砚俱全，还有一个铜鉴，可见它的主人原来一定是一个爱美之人。

    它跳到了铜鉴前，看着自己现在的模样，说道：“怪不得你叫我白玉蟾了。原来这个蟾蜍的躯壳可是与一般的蛤蟆无二，奇丑无比的。几百年来借着青石床的余寒，我勤修苦研以冀超脱，竟活脱脱把个丑蛤蟆变成了‘白玉蟾’。不过，我此世的俗名可不叫‘白玉蟾’，而是叫荆灵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