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你能不能别这样
第84章
一声惊天惨叫响彻在空荡的楼道。
那锋利的碎片直插男人青筋暴起的手背，贺于声是真的朝废了他手的方向去。
南倾看着眼前那血腥的一幕，一张毫无波澜的脸上，也涌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躺在地上的男人都没来得及挣扎多久，便两眼一黑，昏了过去。
南倾看着这一幕，有些慌乱，却见他似是习以为常一般，拿出手机，给自己的助理唐源打了一个电话。
南倾恍惚之际，也没听清楚他到底说了什么，等她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时，贺于声已经挂断了电话。
“外头等会有人来处理，进去吧。”他捡起地上的那个袋子，此时，他的眼里全然看不到地上的一片狼藉和那个 躺在地上浑身是血，奄奄一息的男人。
“饿不饿，等会给你做碗面吃，嗯？”
吃面？
南倾鼻尖被那阵浓烈的血腥味充斥，胃里骤然泛起一阵恶心，是真的吃不下了。
南倾张了张唇，刚想说点什么，却见贺于声揽着她的腰身，走进了屋里。
他提着南倾从超市买来的东西，放进了厨房，而后他又去到浴室的洗手池，一点一点地洗干净自己手上的血迹。
就像是……在清理犯罪现场一样。
南倾想起外边的那一切，心神不安。
贺于声将她那细微的神色全都收入眼底。
“怎么，怕了？”
“你……能不能别这样？”
别这样？
呵， 他没有将那碎片割到那杂种的大动脉已经是他的仁慈了。
“那我该怎样，嗯？”
“这个世界上，不是只有拳头跟暴力可以解决问题，你也不应该只用拳头跟暴力解决问题。”
他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你不喜欢，那我下一次注意点。”
南倾并非圣母，只是看着他手上染着那些血的时候，觉得眼睛有一瞬的刺痛。
她几次欲言又止，最终转身，默不作声的走进了厨房。
贺于声看着在厨房里有条不紊忙碌的身影，眉眼忽而间冷了下来。
很快，南倾端了一碗面条出来。
是清汤面，煎了一个漂亮的鸡蛋摆在上边，还有几根绿油油的蔬菜。
“我先回屋里睡了。”
贺于声坐在餐桌边吃着面条，淡淡的嗯了一声。
她的手艺不算大好，面条淡的像是没放盐一样，不过贺于声还是很快就把那碗面条吃完了。
等他回到卧室的时候，南倾安静的侧躺在床上，像是睡着了。
贺于声不动声色地在她身边躺了下来，一双手从后环住了她的腰肢，将她圈入怀中，炙热滚烫的气息将她包裹，让她不安的动了动身子。
南倾不得不睁开眼睛，心里觉得有些闷，她轻声问了句：“外头的事，处理好了吗？”
“嗯。”
“那就好。”
“你刚才一直不睡就是在想这事？”
南倾也不否认。
毕竟门口躺了个快被他打死的人，她心里怎么能安宁？
“你是不是想说点什么？”
贺于声伸手把床边的那盏台灯给打开了，暖色的灯光昏暗又有些模糊，映衬着女孩没什么血色的脸。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刚才真把他打死了，你就是……杀人犯了。”
杀人犯？
他轻笑一声，没回答。
“本来这事我们是占理的，他的犯罪程度也没到非得弄死他的地步。”
“我看他是死不足惜，死有余辜。”
南倾：“……”
她默默地深吸一口气，而后语重心长地开口：“我觉得你三观歪了，需要掰正一下。”
贺于声觉得好笑：“你是第一个试图掰正我三观的人。怎么，贺太太，是要教导我守法守纪，当一个好公民？”
听着贺于声带着戏谑的反问，南倾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这番脱口而出的话，似乎……有些越界了。
他决定要成为什么样的人，从始至终，也不是她能干涉的。
可南倾也知道，并不是谁一生下来，都会朝着暴力，不见天日的阴暗走去。
可是曾经的贺奕扬，林老板，包括现在的这个男人……
南倾跟他在一起短短一段时间，就看见他打架三次了！
而且每次他都是往死里下手的那种。
“为什么会这样？你的拳头……是不能受你自己控制的吗？”
南倾没想到自己最终还是问了这个问题。
当然，贺于声也没想到。
因为她这轻飘飘的一声提及，那过往的回忆似是一张铺天盖地的网，朝他笼了下来。
他闭了闭眼，呼吸的力道仿佛加重了几分。
“你要是不愿意听我说这些话，我就不说了……睡觉吧。”
沉寂悄无声息的蔓延，就像是一根肆意生长的藤蔓，缠住脖颈，勒得人喘不过气来。
安静几秒后，一阵断断续续的声音传来。
他的声音疲倦而低哑，说起了一段深藏在心底，这么多年来，并不愿意揭开的过往。
“五岁那年，我跟我外婆到江北区生活，去那的第一天，一个男人冲到屋子里，让我们交一万的保护费，我外婆给不起，他们……就打断了我外婆的一条腿”
南倾听到他的声音，缓缓地侧过了视线。
她看见靠坐着床边的男人，神色黯淡了下来。
那是南倾从未在贺于声身上看见过的神色。
“ 一个小孩，一个老人，在那般恃强凌弱的地方，自然是受尽了欺负。”
当然，不止是在那种地方，贺于声的童年都是在被欺辱的过程中度过。
哪怕是在接受平等教育的学校亦是如此。
他曾在入学的第一天，被一群高年级的学生堵在破旧的小巷殴打，逼得外婆当街跪下，给他们磕头求情，头都磕烂了，求他们不要再欺负他。
可是，他们依旧肆意妄为的践踏他的身体和尊严，欺辱的更狠。
在贺于声的记忆中，外婆是个和蔼可亲的老人，这一生，没干过恶事。
然而因为他，她的后半生像是遭了恶毒的报应一样。
外婆去世的那一天，她死死地抓住贺于声的手，不舍地看着他，并无任何的怪罪，只说了一句：‘阿声，你要好好活着，外婆爱你，外婆会在天堂保佑你。’
他想，他能拥有如今的权力和财富，一定是外婆在天有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