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奇言怪语
阳封城东边，一道幽蓝色的影子快速穿梭在山间，所过之处的妖兽尽数倒地身亡，可令人意外的是妖兽的躯体并没有出现什么损伤，甚至有些妖兽在倒地后还有脉搏在跳动。
不知过了多久，幽蓝色的影子终于在一处山崖停下，这里地处偏僻甚至妖兽都不会来到。
但虚影的动作还不止如此，只见其短暂地伫立在原地，似乎在感知什么东西，忽然，虚影身形掠动，明明没有面容的它此刻却是可以用狰狞与狂妄来形容。
到了！
虚影来到了悬崖半腰，这里有一个细小的洞口，虚影立刻钻了进去，消失了踪迹。
短暂地寂静之后，是一阵山林鸟兽惊慌失措的逃窜的声响。
“桀桀桀。”鬼哭狼嚎的声音在山间低吟。
幽影重新浮现，但与之前不同的是这一次它有了面容，若是蒋长青在此他必然能够认识此人。
化神魔修，千年未死。
“终于找到了。”一阵突兀的声音打断了魔修的笑声。
那魔修抬头望去，天边明月被云雾遮掩，一位身着白衣，手持剑刃的男子如谪仙一般立身于天地。
“区区元婴，你也敢拦本座去路？”魔修戏谑地开口，“看来是老夫消失千年，整个修仙界都忘了本座的名号。”
“袁殊，四凶宝甲。”
“你还想听更多吗。”白衣男子神色淡然，居高临下俯视着面前的袁殊，似乎面对的只是一只蝼蚁而不是曾经是化神后期的老魔，“姜家后人，姜万谷，奉命诛邪。”
剑气比言语更快到达袁殊面前，袁殊也不是什么蝼蚁，也是从容地接下了姜万谷这一击，但在这一击之后他也失去之前的狂妄。
“后生可畏。”袁殊咬牙吐出这四个字，然后带着魔气直接袭击半空之上的姜万谷。
金黄色的剑气宛若游龙将姜万谷包围，妄想侵蚀他的魔气在这凌冽的剑意之下尽数磨灭，姜万谷几乎没有再用其他的攻击手段，袁殊的魂体就被击退，气息更加的不稳。
要说之前的袁殊在重新得到之前留下的后手，面对元婴期的姜万谷他还有一些底气，但这姜万谷完全不讲常理。
明明只是凭借元婴中期的修为，却能够直接撼动他化神修士的魂体，虽然自己受了多年的压制，但在现在却还是有初入化神的力量，可就算这样，自己在姜万谷面前依旧毫无还手之力。
怪物！
袁殊的脑海里满是畏惧，惜命的行事作风，让他瞬间放下了与姜万谷争斗的打算，直接向着远方跑去。
但姜万谷怎么会放过他？
男子拔剑，剑势，剑气，剑意随之而出，遮挡皓月的云雾在一瞬间散开，整个天地间，月华满地。
此剑名为落月！
一剑而下，似乎整个月亮都被劈碎，散落成零碎的月华，形成一道空明的道路，从浩瀚的星空扑下，将所落之处遇到的一切湮灭。
白芍小界，年轻一代，元婴第一人，名不虚传。
袁殊根本无力躲过姜万谷的全力一击，直接当场身受重伤，但飞行的速度并没有减慢，甚至立刻就要逃脱姜万谷地追击。
很可笑的是，即使袁殊这么努力，他还是失败了，天道轮回，他命数已定。
一道更强大的气息随之而来，袁殊绝望了，因为这是一道化神修士的气息，而且是化神后期。
“万谷，差了一点呀。”
“还是老祖我为你把他抓过来吧。”说罢，袁殊就感觉自己被一只无形的手抓住了，根本无力反抗，之前逃过的距离，瞬间就被移动到了姜万谷面前。
“谢老祖。”姜万谷欠身一礼，随后一剑搅碎了袁殊的魂魄，至此化神魔修袁殊陨落。
听到姜万谷的致谢，那陌生的化神修士却是笑着回复道:“生分了。”
“但你小子效率不高呀，找了多久，还被老祖我先一步。”
“这不是我先找到了的吗？”姜万谷有些疑惑。
“这东西在阳封城时，老祖我就发现了，等着你来亲自动手。”化神修士却是很没架子地拍了拍姜万谷的肩膀，“对了，来阳封城一趟，带你小师弟回宗门吧，有些人不长眼睛准备带走你小师弟。”
姜万谷点头，然后又问道：“老祖，事情成了吗？”
“成了，天道认可，蒋长青是那个人。”
旦日，蒋长青早早地就带着蒋巧萱出了门去游玩这座阳封城，小妮子一如既往的节省，没舍得让蒋长青花太多钱。
即使她明白，现在的蒋长青或许根本不会在意这些凡间物品的花销，但她依旧是挑选一些地摊边的小物件，就算是路边小摊上的一串木雕手链，只要是蒋长青亲手给她戴上，她都会像收到来自父亲给予的礼物一样，能够开心好久。
半日时间，二人从一开始牵手游览，到后来小女孩累了被叔叔背在背上，这般结束。
岳阳阁。
蒋长青准时抵达，在小厮的接待下，他抵达了范云包下的房间。
包间内，张华实以及范云已经坐在位置上了，还有几位蒋长青没有见过的生面孔，想来应该都是范云的朋友。
“蒋兄，快快落座。”范云见到蒋长青到来，立马上前说道，“高兄那两位还要再等一会儿才到，先坐下休息一会儿。”
待蒋长青落座后，范云也向蒋长青介绍这其余的人，这些都是阳封城周边顶尖宗门的子弟，如今都接受了范云的邀请来参加这场宴席。
这范云交友甚广啊，蒋长青在心中暗自感慨并礼貌地向着这些人问好，这些在见到蒋长青之前都认为如此年轻有为的天才多少会有些架子，没想到稍微相处一下这位筑基修士却是这样随和。
这让他们对蒋长青一下就升起了好感，于是便少了一些拘谨和蒋长青开始闲聊起来。
包间里氛围融洽，蒋长青也在这里逐渐学习如何处理这样的场景，虽然之前张华实有带他去赴宴，但一是这种事情很少，二是他之前一直都是作为了一个无关轻重的角色插不上几句话，而现在他已经通过展现天分，来得到了些地位，之后这种赴宴的人情世故或许会变成常态。
“抱歉，我二人来迟了。”
包间的房门被缓缓地拉开，一对神仙眷侣步入，男子春风得意，女子端正大方。
高观华与解怡璇二人抵达包间后，这些天才的光环大多都黯然失色起来，亦如皓月和萤火。
这种形容一点也不过分，因为无论是登上仙梯顶端的天资，毅力，心性，还是那无与伦比的机缘，每一样都是现在的他们能够触及的。
在他们世界中或许结丹能够修成，但元婴却是还需要更多的机缘，而这两位今后在太微仙门的帮助下元婴或许已经是板上钉钉，只有化神才值得他们重视。
他们已经落后太多了。
当然以上，并不包含包间内的那两人。
随着高解二人的进入，蒋长青凭借天衍功法的神秘功效，发现了此刻的二人气息有些虚浮，似乎是刚突破不久，看来宋遵，姜浔的传承让他们免去了几年的打磨。
“高兄这是哪里的话，还请落座。”这时当然是宴席的发起者范云站出来开口。
宴席的宾客都已经到齐，自然是可以开始上菜了。
一道道岳阳阁的珍品菜肴如流水落叶般呈递到桌面上，这些菜肴无一不是精雕细琢，范云为了这场聚会也是下了些本钱，至少有他一月的灵石吧。
参加宴席自然也不只是为了吃饭，毕竟吃饭只是个借口，来到这里的人若不是为了人脉而来，想必之后这段话拿去说评书都不会有人会信。
“蒋兄大抵是准备什么时候离开，到时我好来送送。”众人还想着怎么开口和高观华套上话，这高公子却是率先向蒋长青提问。
“登仙大会第二天一早就离开。”蒋长青也没有隐瞒直接说出，并调侃了一句，“高兄才新婚不久，就对蒋某这样上心，不知道解姑娘会不会有些不乐意。”
解怡璇听到这般话也没有做小女儿姿态，反而落落大方地回复道：“夫君送送友人，内人怎么会拦着呢？”
“倒是那时，妾身也会随夫君而来，还请蒋兄不要见怪。”
“是蒋某浅显了。”蒋长青听后笑着回复，“二位果然是天作之合，宋遵前辈他们选中你们或许是最好的选择。”
之后的交谈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也不值得蒋长青去在意了。
宴席很成功，各自都认为自己给其他人留下了好的印象，扩张了自己的人脉。
离开岳阳楼，蒋长青与张华实并没有着急回到张家，而是沿着街道缓慢地前进，有些享受落日余晖的意思。
半路上，蒋长青开口问道：“张兄，这条路走了有十多年了吧。”
“没有那么多，以前总是在张家修炼，或者学习为人处世，管理家族，就算是随父亲出去议事，也是坐着马车回去，很少亲自落脚在这地上。”
“张兄的日子有些充实。”
“也是忙碌，与百姓差不多，只不过我很少落脚于地，而他们一生都在地上。”张华实摇头，语气有些无奈。
接着他又开口道：“有时候我在想，若是这个世间没有修行会不会好很多。”
蒋长青没有说话，停下了脚步似乎在等待着张华实下一句，他并不明白张华实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因为在这个时候蒋长青其实是庆幸修仙的存在，毕竟这是他达成他愿望的最好途径。
“有些癫狂对吧。”张华实对蒋长青的神态也不意外，这样的思想就如同在一个只有科学，没有神话的世界里，一个人大喊着灵气复苏之日，我笑傲天地之时。
“但若是真的没有修行，或许就没有这么多的尔虞我诈，没有那些修行恩怨，平民不用一身活在畏惧之下，不必颠沛流离。”
这一刻蒋长青觉得面前的少年很是陌生，因为才在秘境里获得机缘的天才，此刻不应该是意气风发，一日看尽长安花的模样，怎么会如此悲观，像一个经历过大半生的老者一样，吐出这般话语。
但蒋长青忽然回忆起幻境里，在科学世界的一生，他不由自主地吐出一句话：“或许，少了秩序。”
没错，少了秩序，大昊王朝即使再怎么雄厚，这些数不胜数的宗门存在，就不会有真正的秩序，因为在这个超凡的世界，没有一套铁血而定下的规矩，这些贪心的修行者就不会安生。
今日你杀我父，明日我杀你全家的事情永远不会结束。
“果然是您会说的话，晚辈失礼了。”张华实此刻话语突然有些奇怪。
但蒋长青没有深究而是若有所思的模样，身为一个读书人对“为生民立命，为天地立心，为万世开太平”这话语早就铭刻于心。
或许这会成为蒋长青一个宏大的理想。
落日黄昏，一道黑影与蒋长青迎面划过，而黑影身后则是身上沾有血迹的张家老祖。
顿时，蒋长青情绪动荡，因为这个一身黑衣的男子，此刻还挟持着人质，而这个人质的气息蒋长青怎样都不会忘记。
蒋巧萱。
这个杂碎挟持了蒋巧萱。
此刻的蒋长青随即抹去脑海里的思绪，也不顾藏拙，完全将自己的筑基中期修为展现，身法掠动，在张家老祖惊讶的目光下追上了那黑衣男子。
接近男子的瞬间蒋长青抽出匕首，径直向着男人脖颈刺去，但这能够打伤筑基中期张家老祖的神秘人，怎么会这般容易就让蒋长青得手？
他拔出兵器，顺势就将蒋长青匕首挡下，但此人却是没有恋战，反而是加快了步伐，保证张家二人无法追上他们的同时，将蒋长青引到一处偏僻的地方。
蒋长青心中猜想可能有诈，但此刻的他早就将蒋巧萱当做自己的亲侄女一般，怎么可能仅仅是因为一点风险就放弃掉？
见到已经将张家二人甩开，黑衣男子停下了步伐，回头看向蒋长青，然后欠身一礼，没有丝毫的嚣张跋扈，反而对蒋长青的语气也是相当地恭敬。
“蒋尊。”男子一说话就让人感到惊奇，对于面前这个修为不如自己的蒋长青，他却是用上了称呼修行界大修的敬语。
“请您宽恕在下以这种方式将您吸引到这种地方。”
话落，男子轻柔地将蒋巧萱放置在一旁，并对蒋长青解释：“在下，只是用药物让小姐暂且昏迷了过去，并没有做出以下犯上之举。”
“请蒋尊宽恕。”男子再次道歉。
蒋长青虽然对男人的疯言疯语很是不解，但此刻也是不想顾忌那么多，直奔主题地沉声：“你的目的。”
面前的男子在蒋长青面前依旧保持着稍微俯下身子的姿态:“在下祈求蒋尊与我交换一件物品。”
“说吧。”蒋长青语气像是雄狮在低吼。
男子突然意识到蒋长青或许将自己交换的筹码当成了蒋巧萱，立马向其解释道:“在下不会做出如此犯上之举。”
“请蒋尊息怒。”并从储物戒指中取出一张闪烁着黑金光泽的符纸，“这是上古时代遗留下来的鲲鹏符，能无视空间禁制传送万里。”
“这也是我交换的筹码。”
“你想要些什么？”男子这些种种奇怪的行为让蒋长青心中升起疑惑，但一种与爱子心切相同的情感却是让他想不了那么多，现在的他满脑子都是将蒋巧萱带回来。
“那件，您在秘境里面得到的宝镜。”
“好。”蒋长青立刻就答应了他，直接将宝镜取出，并向男子说道：“你将蒋巧萱带我们中间，再后退一段距离，我们就交换。”
但男子的行为却是让蒋长青更加的意外，他直接将鲲鹏符扔到了蒋长青的面前，仿佛那只是一张江湖骗子行骗的草纸一般。
鲲鹏符落入手中，蒋长青顿时就能感受到这张符纸的不凡，脑海中甚至有一头真的鲲鹏在长鸣。
多半是真的！
“蒋尊，在下的诚意是否足够。”男子一边说着话，一边将蒋巧萱抱住，以一种毫无防备的姿态走到蒋长青面前，这种距离，哪怕是面前的男子是筑基后期，蒋长青都有希望将蒋巧萱毫发无损地夺回来。
但蒋长青没有这么做，而是将镜子交出，并温柔地接过了蒋巧萱。
男子得到了宝镜后，也不与蒋长青多言，转身登上了房檐，然后再次向蒋长青行礼。
“蒋尊，日后，在下会登门谢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