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又见梨花白
太后的病好了之后,已经是到了三月。
因着又要在太后的面前侍疾,又要照顾小四子,还要处理后宫的各种琐事,终于,在太后病好的时候,婉宁却又病倒了。
有乳娘和金嬷嬷带着小四子,她也能够抽出身来养病。
这日,她半倚在床上,从紫苏的手中接过了药碗,吃了药之后,紫兰又去将那雕花的窗给推开了,让屋子里可以透气。
就在木窗被推开的那一瞬间,一股子极轻极淡的香气,被柔柔的春风裹挟着,吹到了她的面前。
闻到这股子熟悉的香气,她细细思量了片刻,这才又问道:“紫兰,院中的梨花开了吗?”
“回主儿,开了,像雪花儿似的,层层叠叠,好看得紧。”
紫兰站在窗前的阳光里,转过头来,看着她,言笑晏晏。
“左右今儿个天气不错,我想去院子里走走。”
婉宁又看着她们,说道。
“也好,主儿这病了好几天,是该出去晒晒太阳。”
夏蝉刚从外头进来,听到她这样说,也立马点点头,又退了出去,吩咐小春子赶忙在院中摆下一张躺椅,又摆上一张小几。
等外头所有的一切都准备好了,她才又道屋子里来,将婉宁扶了出去。
院中的躺椅,就摆放在那棵梨树下,纷纷扬扬的梨花,落在躺椅上,恰如飞雪。
等她在躺椅上坐下了,紫兰又拿了一张薄毯,搭在了她的身上。
不远处,乳娘和金嬷嬷正带着小四子,在逗着那对鹦鹉。
阳春三月的日光,照在人的身上,晒得人越发的慵懒。
一阵风起,吹得花瓣簌簌,婉宁伸出手去,一瓣花瓣就落在了她的掌中。
“两年了。”
她看着手中的花瓣,忽然低声呢喃道。
“主儿在说什么?”
紫苏听到她的话,这才又弯下腰来,看着她,询问道。
“我说,我已经是第二次看见这梨树开花了。”
婉宁微微的笑了笑,才回答。
“是啊,这一晃,主儿进宫已经这样久了。”夏蝉也低下头去,勾起了唇角,颇有些感叹的说道:“现在还记得,主儿刚进宫的时候,还是个有些任性的小姑娘,这转眼呐,都是做额涅的人了。”
“说起来,这一路走来,若不是有你在,我只怕也不能好好的走到现在这一步。”婉宁抬眸,看向夏蝉,眼神中全是对她的感激,“夏蝉,幸好有你。”
“难道姐姐就只惦念着夏蝉的好,心里就没有我们姐妹了吗?”
正说着话,忽然,不远处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清脆得好似被风抚过的银铃。
语毕,又是一阵浅笑。
听得动静,婉宁这才转过头去,果真瞧见,不远处,皇后和惠小福晋带着三阿哥来了。
虽说皇后先前确实被罚禁足,但是因着三月是婉宁的生辰,婉宁便在自己生辰的这日提出来,让顺治免了皇后的禁足。
听得她这样说,顺治自然是满口的答应。
三阿哥看见小四子之后,就跑过去找他玩耍了,皇后和惠小福晋这才又朝着婉宁走了过来。
紫苏和紫兰早已为两人搬来了两张凳子,请两人坐下。
“你们两个怎的过来了?”
婉宁看着两人,又笑着问道。
“这不是听说你又病了嘛,”皇后拉着她的手,捏了捏,才道:“我和惠小福晋没事做,就想着,过来看看你。”
“都是老毛病了,每年总会闹上两次,左右都已经习惯了。”
婉宁无奈的笑了笑,这才回答。
“正是因着是老毛病了,才更应该好好的调理才是。”惠小福晋也不放心的说道:“姐姐你身子本来就弱,再加上又生了小四子,更是气血有损,这若是不好生调理,将来可如何是好?”
说到小四子,三人又朝着不远处看了过去。
那边,三阿哥正做着鬼脸逗着小四子,小四子看着他,笑得流出了口水,在太阳下亮晶晶的。
看着他这样,三人又笑着收回了目光。
若是没有那样多的勾心斗角在,这样的日子,其实也挺好。
“将来的事情,将来再说吧,这些事,原不是我能够控制得了的。”
婉宁盈盈一笑,只要看着小四子,她似乎就已经没有了什么一定要去争抢或者在意的东西。
她的话刚说完,忽然才发觉大家都陷入了沉默,齐齐的看向了门口的方向。
见着众人这样,婉宁也转过头,看了过去。
却发现,出现在门口的,不是旁人,正是玉贞。
“姐姐,听说你病了,所以,我来看看你。”
对上婉宁的双眼,玉贞微微的笑了笑,这才在众人的注视下,走到了婉宁的面前,对她说道。
“贞妃娘娘太客气了,咱们主儿可承受不起贞妃娘娘的好意。”
紫苏看见她,就像是看见了仇人那般,饶是平日里再讨喜的小姑娘,现在从她口中说出来的话,听着也满是夹枪带棒。
一番话,让玉贞的处境尴尬至极。
“紫苏,这里什么时候轮到你这样说话了?”听到她说完话,皇后又呵斥了她一句,这才继续道:“皇贵妃有什么承受不起的?莫说只是一个求来的妃子,便是本宫的好意,皇贵妃同样能承受。”
“皇后娘娘教训得是,紫苏知道错了。”
闻言,紫苏又颔首,开了口道。
在场的人都听得出来,皇后的这番话,表面上是在教训紫苏,可实际上,却依旧是在嘲讽玉贞的妃位来路不正。
虽说这在宫里也并不是什么秘密,可对于玉贞而言,到底还是切切实实的给了她一个响亮的耳光。
“姐姐,我知道,你还在为了当初的事情怪我,这件事,终究还是我对不住你,所以,无论你们现在究竟如何说我,如何看待我,我都不在意。”
玉贞的目光,落在了婉宁的身上,她勾了勾唇角,才又说道:“我今日过来,也确实是真心想来看看你究竟好不好。”
“劳烦你费心了,我已无大碍。”
婉宁说出口的话,同样显得语声淡淡。
很显然,对于这件事,她到底还是没有真正的释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