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回到京城
马车在路上缓缓的跑了大半个月，终于在年底之前，赶到了京城。
到了京城之后，洪承畴也和他们分开走了。
自从到了京城，听到街道上传来的各种喧哗声，婉宁早已忍不住偷偷掀起了车帘，从车帘里打量着这京城的街道。
京城繁华，人烟阜盛，自然是别处所不及。
董鄂府就在东直门内，听说了鄂硕一家要回家的消息，府中上下的人，早就在门口等着。
在路上的时候，婉宁就听孙嬷嬷说过，京中董鄂家老宅，与江宁的董鄂府全然不同，江宁的董鄂府，是典型的江南小院，而京城的董鄂府，却更豪华。
等马车在董鄂府门前停下，还未曾来得及下车，便有各种喧哗的声音传到了马车里。
“早听说你们今儿个能到，盼了这样久，可算将你们盼回来了。”
听着说话的声音，像是一个中气十足的中年男人。
“马车里的是婉宁吧？”
话音刚落，又有一只细白的手，掀开车帘。
一阵冷风吹进马车里，婉宁紧紧的捧着小手炉，一双丹凤眼，直直看着突然出现在视线内的妇人。
这妇人身穿石青缎地团花纹氅衣，年岁和自家额涅相差不大，只是不像自家额涅那样有了几分江南女子的温婉，相反的，这妇人反而更有满族女子的热情洒脱。
对于眼前突然出现的妇人，婉宁有些愣住了，毕竟，在记忆里，并没有多少关于眼前的妇人的消息。
她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反应，才不会让她看出了自己不是原来的婉宁。
就在她感到尴尬的时候，先一步下了车的叶赫那拉氏已经在外头开了口：“婉宁，这是阿牟，快下车来见过阿牟。”
听到这话，婉宁这才点点头，开口，唤了眼前的妇人一声：“阿牟。”
幸好从前上学的时候，寝室里有一个满族的女生，对于这些称呼，她还大概能够分得清楚究竟是什么意思。
自己唤这名妇人为阿牟，而阿牟，在满语里就是伯母的意思，想来这妇人，便是自己的伯母瓜尔佳氏。
“诶，好孩子，快下马车，咱们进屋说话。”
瓜尔佳氏伸出手，亲自将婉宁扶下了马车。
站在马车前，婉宁这才打量起了这董鄂府。
门前那两个大石狮子，栩栩如生，威风凛凛的镇守着大门，倒是颇有几分董鄂氏一族在战场上打下这荣华的意思。
三间朱红色兽头大门，门前站满了丫鬟仆人一大群，正门打开着，左右角门反而关上了。
正门上，挂着一块匾额，写着董鄂府三个斗大的字，下面还用满文又写了一次。
看着这打开的正门，婉宁心下明白，自家阿玛虽说是董鄂府的次房，但论及战功和给家族带来的荣耀，长房远不可及，所以，此次他们回京，才开了正门。
“别在这外头站着了，怪冷的，还是进屋说话吧，老太太在里头等着呢。”
眼见着婉宁没动，瓜尔佳氏又上前，挽住了她的手臂，笑着开口。
众人这才进了大门。
绕过松鹤延年的青石影壁，穿过前厅，再跨过一道垂花门，走过一段抄手游廊，最后才到了正厅。
游廊上挂着各色画眉、鹦鹉，见到有人来，叽叽喳喳吵着。
看着这些鸟儿，婉宁忽然便想到了她在江宁时养的那对红牡丹鹦鹉。
正厅前的石阶上，站着几个丫鬟，一色的穿着雀梅色的袄儿，缟羽色的裙，再罩着一件朱颜酡的背心儿，见到婉宁时，眼中皆闪过惊艳之色，但也不过片刻，便行礼请安。
行了礼过后，便有丫鬟上前，打起了帘儿，朝着里头喊了一声：“二老爷到了。”
婉宁被瓜尔佳氏扶着，进到屋内时，方才见得主位上，坐着一位鬓发如银的老妇人，精神倒也矍铄，看起来倒也是慈眉善目，是个好相与的。
右手边，首位处，坐着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和自家阿玛有好几分的相似，只是看起来比自家阿玛更加憨厚几分。
至于他身旁，坐着的是三名年轻男子，为首的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纪，生得憨厚敦实，同罗硕简直像是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第二个十八岁左右的样子，倒是生得更像是瓜尔佳氏，多了几分儒雅，倒有几分翩翩公子的意味。
第三个年岁小一些，也就十六岁左右，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子机灵劲儿。
待她将屋内的人都瞧了一遍，仆人也拿了几个蒲团来，放在了地上。
鄂硕带着妻儿，跪在蒲团上，便给坐在主位上的老妇人磕头。
“额涅，儿带着家人给额涅请安了。”
鄂硕刚说完这话，老妇人便由丫鬟扶着，到了几人面前，让他们赶紧起身。
随即，她又到了婉宁面前，激动的唤了一声：“婉宁。”
“妈妈。”
婉宁按照满人的规矩，喊了她一声。
“怪可怜见儿的孩子，来，让我好好看看你，”董鄂母紧紧的抓住了婉宁的手，将她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遍，才又道：“自打你随着你阿玛去了江南，我这心里便日夜记挂着，如今见了你，倒果真是个招人疼的孩子。”
“是呢，婉宁这才情样貌，便是放在京中，那也是最拔尖儿的，可惜……唉。”
瓜尔佳氏说着，又颇有些遗憾的叹了一口气。
“无妨，如今已回了这里，便寻来好郎中，好生调养，必然能养起来。”董鄂母擦了擦眼泪，这才拉着她的手，又带着她，一一见过了厅中的众人，“这是你阿牟其，这是你大哥哥罗多理，这是你二哥哥罗敏，这是你三弟弟舒敏。”
婉宁跟在她身旁，只跟着她所介绍的喊了。
“早就听闻妈妈多次提及婉宁姐姐，如今见到了，才知道平日里妈妈说的，婉宁姐姐才貌双绝，该是什么模样。”
年纪最小的舒敏，笑呵呵的说道。
“我的姐姐，自然是最好的。”
听着舒敏的话，费扬古的脸上，尽是得意之色。
那样子，倒像是在说他自己一样。
“那不也是我的姐姐嘛。”
舒敏也不见外，咧着嘴儿，一笑便道。
瞧着一家人对自己的态度，婉宁原本不安的心，如今也尽数收到了肚子里。
作者有话说：
在满语里面，阿牟是伯母的意思，阿牟其是伯父，太太/妈妈是祖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