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 38 章
房间内, 两个女人正在谈话。
何君脑子还是懵的。房门一关,劈头一句就问:“什么情况,你们两个好上了?”
“还没有。”宋亦初犹豫了一下, 如实回答。
“还没有,是到什么地步?”何君紧接着问。
“就不好说嘛”宋亦初头疼极了,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跟母亲交待这件事。司言突然的摊牌让她措手不及, 她甚至连提前组织语言的时间都没有, 就要面临母亲的审问。
看到女儿这副纠结的神情,何君心里暗叹一声“完了”,眉头快要拧成一团疙瘩。
怎么能有这么离谱的事!
“那跟我说说,你们是怎么发展到这一步的?”何君试着以谈心的姿态,让女儿先放下戒心。
宋亦初坐在床沿上,垂眼沉思了片刻,努力想捋清这段感情的来龙去脉,然而内心却是一片惶惑。
“我也不知道就是他回国后, 我们一直住在一起。有一天,他突然说喜欢我, 然后,一切就开始失控了”
“失控?”何君的声音骤然提高了,差点惊叫起来, “失控是什么意思?你们”
宋亦初被她的反应吓一跳, 瞬间猜到她的脑补,连忙摇头:“不是不是!您想哪去了,不是那种失控!”
何君略略松口气:“我想你也不至于这么丧心病狂。”
“”宋亦初梗住, 顿觉委屈,“什么叫我丧心病狂?在他说喜欢我之前,我发誓我真的只是把他当弟弟!”
“那现在呢, 你对他也有那心思了?”何君斜睨着眼睛,神色变得锐利起来。
如果这一关迟早都是要面对,既然来了,宋亦初便也打算豁出去了。她鼓起勇气,沉声道:“我一直在抗拒,在回避,只是也没想过会到这一步”
她到底没敢直接袒露,是的,她心动了。
何君脑子里已经炸开了,但仍按耐不发,冷静地问:“司言今年多大来着?”
“十九了。”宋亦初如实说。
“你说你是不是昏了头了?”何君终于没忍住,爆发了,“你几岁,宋亦初?你都到谈婚论嫁的年纪了,你跟个二十岁都不到的小孩搞在一起,传出去让人怎么笑话你?而且,司言在我们家生活那么多年,我们都是看着他长大的呀,也早就把他当这个家的一份子。你不也一直拿他当亲弟弟看吗?突然发展成那种关系,你不觉得像乱/伦吗?生活不是你编电视剧,不需要这么狗血!”
宋亦初听得心惊,也忍不住激动起来:“怎么还扯上乱//伦了?你可就只生了我一个,司言跟宋家一点关系都没有!再说,你扪心自问,你真的把司言当家人吗?你没有一直跟他见外吗?”
“我怎么没把他当家人了?”何君立刻驳过去,“他在我们家生活那几年,我一直拿他当自个孩子在照顾。只是那小孩生性冷淡不易接近,除了你,我就没见他跟谁亲近过!”
顿了顿,她语气略略缓和下来,稍显语重心长:“所以,你看,问题就出在这。他才多大,懂什么男女感情?不过是从小缺爱,性子孤僻,身边除了你就没别人了。现在到了青春期,有个词叫什么来着?对,荷尔蒙。荷尔蒙躁动的青春期,胡乱移情到你身上,他自己也根本拎不清。他发昏可以理解,你也跟着发昏?你是十七八岁的小姑娘吗?你这年龄是白长的吗?”
“你的这些怀疑,我也都有过。我不是没有顾虑的,所以我们还没有在一起”
“算你还有点脑子!等再过几年,你看他还会不会再说喜欢你这种话。他现在也跟着他妈妈进娱乐圈了,身边什么漂亮的女孩子没有,你又算得了什么?你看他现在就可以一边想跟你好,一边跟别的小姑娘传绯闻。那绯闻也不可能是空穴来风吧?他们之间肯定是有什么的啊。进了那个圈子的人,感情生活都混乱得很,就连结婚离婚都跟儿戏一样随便。小初,妈不希望你跟个明星谈恋爱,更不想要你出名。妈只求你稳妥,找个合适的人,门当户对,不容易出岔子。你跟司言,不管从哪方面看,都离谱的很”
宋亦初渐渐听不清母亲在说什么。她本就不坚固的心理防线,在母亲逻辑清晰的连番攻势下,已被轻松突破。此刻,她心神已乱。
房间外,两个男性坐在客厅里,气氛倒是没有那么紧张激烈。
司言始终镇定自若,而坐在沙发另一侧的宋宴平手里捧着杯茶,盯着茶叶发了会呆,一直没有喝几口。
“阿言。”宋宴平先开了口。
“嗯。”司言立刻抬起头看他。
“你对小初,是认真的吗?”宋宴平还是觉得十分不可思议。
“怎样才算认真?”司言看着他,真心发问。
“就是,想要过一辈子那种我们这个年纪的人,对爱的理解,就是喜欢一个人,就想跟她过一辈子。”宋宴平说。
司言微微一笑,口吻笃定:“她是我此生唯一的方向和终点。”这是再明确不过的事。
宋宴平内心一震,仍感叹一句:“可是一辈子还很长。你又太年轻”
“年轻是原罪吗?年轻不配去爱?”
“我跟她妈妈都是比较传统的人,希望她安稳顺遂,不希望她冒险。”
宋宴平言语婉转温和,但他的表态,司言不是听不明白。
这是意料之中的事。尽管他可以做到坦然面对,却仍抵不住内心的失落和挫伤排山倒海地袭来。
放在膝盖上的双手不由自主地攥了起来。
他惧怕的不是面对两位长辈,他惧怕的是她会因为父母的态度而退缩得很彻底!
那天晚上,何君找司言也私下里谈了话。
临睡前,宋亦初在微信里问司言:我妈跟你说了些什么?
司言概括起来就是两点:一是她质疑我对你的感情;二是觉得我们不合适。
宋亦初能猜到那部分谈话内容,无非是把跟她说过的话再跟司言说一遍。
“你是怎么想的?”她发送。
司言没有回复。
聊天界面沉寂了下来。她等了一会,也没有收到新消息。
他是怎么想的,很难回答吗?
靠坐在床头的宋亦初内心难安。
如果,母亲可以轻松攻破她心理防线,以她那个年龄的长辈,对付司言这样的小孩,应该更加容易吧。
司言再怎么年轻无畏,可如果面对的是来自她父母的威压,也不可能无所顾忌。
她的父母即使亲善随和,但在这件事上,却有他们坚持的观念和原则。尤其是她母亲,想法传统,性子又轴,把她惹急了,她也有强硬的一面。
宋亦初回想,她和司言之间,一直是他在走向她。当他已经跑得很累了,她却还像个蜗牛一样原地不动,即使前进了一小步,却还会因为外在的不安全因素随时缩回到壳里。
如果,司言也停止了前进,那么,他们之间最后的那点距离,将会慢慢扩大成鸿沟,他们的进度条,永远都没有拉满的那一天了。
在微信聊天死寂后的那几分钟里,宋亦初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心在下沉,在坠落。
直到,被那双手有力地托住。
卧室的门被人轻轻打开。
她的房间,只亮了一盏暖黄色的床头灯。
男孩的身影逆光而来,从暗处走到光里,渐渐清晰。
宋亦初蓦地从床上坐起来,愕然地看向他。
“不是要听我答案吗?”司言在她床边坐下,“我来当面告诉你。”
在他目不转睛的注视下,她的呼吸都不由变缓。
“我这辈子,赖定你了。我这个人,你要也得要,不要也得要!”
不给彼此留余地,是他始终不变的暴烈又偏执的爱,至死方休!
落入这样的爱里,要么窒息,要么溺毙!
但是,没办法,她逃不掉了。
“我要!”在那瞬间,宋亦初听到自己脱口而出的回应。
那是未经思考的回答,所以纯粹、明确,彻彻底底遵从内心。
“什么,”司言瞳孔骤缩,声音低哑,生怕自己是幻听,“再说一遍!”
“我说,我要。”她毫不犹疑地重复。
“你要我了?”
她凝视着他,点头。
少年的眼眶带着晶亮的潮湿,而眸子里却燃起灼灼的明火。
下一秒,他的双手就碰住她脸颊,汹涌地吻下来。
她怔了片刻,然后迎合,双手情不自禁抱住他脖子,渐渐往上移,手指没入少年浓密的黑发里。
明明只亲过一次,但他们却像已经很熟悉彼此的唇,彼此的气息。
他死死地缠住她,如在沙漠中走了许久的人一般的渴。
她温柔地包容着他狂烈贪婪的索求与纠缠,同时沉溺在这种被需求被渴望的炙热中。
她就是从上次那个吻中明确了自己已经对司言动心的事实。
那种身体的激荡感骗不了人,她的动心,远比她自己想象的要多。
寂静的房间,只听见彼此滚烫的呼吸交错的声音。
直到,另一个声音突兀地响起。
枕边的手机发出一声微信消息提示音。
第一声,他们没有被打扰。
第二声,他们也不在意。
第三声,第四声
接连不断的提示音存在感过于强烈,终于打破了这一刻的狎昵。
他们停下来,同时望向声音的来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