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不可强求
这个问题，很危险啊……
死变态心眼这么多，若随便编个理由，不仅骗不到他，还得用更多的谎言去掩饰。
况且，她也实在想不到留下慕容漓这个祸害的理由，那不如实话实说了好。
凤窈青垂下眸子，略一思忖，如实说道：“暂留他一条性命我另有打算，只是其中原由……原由，总之那个，反正现在还不方便说与你听，以后你会知道的，对，会知道的。”
她右手抬了抬，想表达自己肯定的意思，然而这样更显得欲盖弥彰了，只好一巴掌将手放回了大腿上。
呸呸呸……好端端的怎么结巴了，这嘴巴关键时候掉链子，又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能不能捋直了说话！
但愿死变态能理解她一下吧，千万不要追问为什么……
“好。”
啥？凤窈青有点不敢相信，他居然就这样答应了？
“你确定？”
“不然呢？”妫敏嘴角依旧微微扬起，只是脸上笑意不再，语气亦不似先前那般热络，礼貌了许多，但这又何尝不是一种疏远？
这般果断的回答，让凤窈青心中有些不安，她眉头不自觉颦起，神态认真地看着妫敏。
真瘆人啊……记得妫蛇谷初次见面的时候，他也是这样，冷冷地，虽然带着笑意，但看得人心里直发毛。
她愈发不懂他了。
安抚好洛西月，凤窈青走到妫敏身边，垂眼一看，果然见他手背一片血肉模糊，便伸手去抓他的手腕。
可人毫不领情，身形一晃，不着痕迹地躲开了，衣袖重新垂下，将血淋淋的手背遮掩住。
罢了，不可强求。
凤窈青转身走向房间角落，将刹雪从一堆红线中抽出来，正色道：“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先出去吧。”
她说完，房间内安静了许久，洛西月从被子里露出一双眼睛，怯怯地看向凤窈青，眼神时不时飘向妫敏的侧影，似乎在暗示什么。
向来聒噪的慕容漓被一根狰狞扭曲的银丝指着眼睛，别说开声了，连口大气都不敢出。
她用脚趾头也能想到这厮在担心什么：我这天怒人怨的俊美容颜，要是瞎了一只眼可怎么好。
而造成这一幕的始作俑者——妫敏，此刻正背对着她，鲜血顺着指尖从袖口滑出，一滴、一滴落在地上。
看到地上的血，凤窈青拿剑的手握紧了些，心脏就像被人狠狠揪了一把，憋闷、烦躁，伤心。
她想不通自己是怎么惹得他不高兴了。
可她就是见不得他颓丧的样子。
好在妫敏也不准备让她为难多久，虽然没有给个台阶下，但好歹是把台面撤了，然后冷着脸拂袖离开。
凤窈青用龙息链捆着慕容漓，一手牵着洛西月，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几乎是前后脚离开房间。
才出了那扇窄门，房间在身后轰然倒下。
在飞扬的木屑烟尘中，除了飘扬着的红色绸缎，似乎还闪过去一个人影。
“真是个废物，枉我精心布下此局。”
稚嫩的少女声音在众人的正前方响起，而脚步声，却悄无声息落在慕容漓身旁，待凤窈青反应过来时，地上只剩下空荡荡的龙息链。
“……你不会提醒提醒我吗？”
她对着地上懒洋洋的链子如是说。
然而龙息链只是抬起头，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接着躺。
“……”
摔！什么玩意儿？被男主得道是逆天机遇，在变态反派那里是听话狗腿子，怎么到了她手里就这么副德性？
尘埃落定。
个子娇小，身着大红色嫁衣、头戴红盖头的新娘，站在一片废墟面前，她抬袖轻轻一扫，废墟化作灰白纸屑，被风拂到一边，取而代之呈现在众人面前的是洋溢着喜气的婚堂。
看新娘的外形服饰，和罗家小院中遇到的那个一模一样。
区别不同的是，现在这个手中多了根小臂长的玉杵，玉杵一头尖滑，一头圆润。
圆头前面系着长长的红绸，一直延伸到房屋的某处。
新娘举起玉杵指向凤窈青，“自以为是的人族修士，敢坏我好事，你该死。”
话毕，原本笔直朝上的烛火晃了晃，一缕浅浅的黑烟从中升起，在半空中化于无形。
“西月，小心点四周。”
“怎么了师姐？”洛西月不明白，还瞪大了眼睛，傻傻地盯着新娘，担心她随时会攻过来。
说话间，身后刮过一阵凉飕飕的风，凤窈青挥剑斩去，悄悄凝成一团准备攻击她的黑烟再次失去踪影。
它看似消失，实则无处不在。
在这个封闭的空间内，就连不可一世的妫敏此刻也被他缠着。
凤窈青是想着，三个人待在一起，兴许能避免被黑雾偷袭，便准备带着洛西月同妫敏汇合，可当她伸出手时，身旁的洛西月突然发出一阵惊呼。
一个高大的黑影人从身后紧紧箍住她的腰身，两条烟雾似的手臂缠了一圈又一圈，将她从凤窈青身边拖离。
“师姐！”
凤窈青拉住她的手，与此同时，洛西月脸色大变，一双杏仁似的美目惊恐地瞪大。
身后……
一个冰凉的东西抵着她左肩下方狠狠戳下，割裂衣帛，刺穿血肉。
“噗——”
玉杵穿透身体的瞬间是没有痛觉的，只有一片冰凉的大脑和眼中几乎静止凝滞的世界，以及被无限放大的感官。
她从洛西月眼瞳的倒影中，看见身后衣袂翻飞的红色嫁衣，千线银丝如千万流星坠落，向她追来。
可是来不及了，玉杵已经扎穿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