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清醒
贺行川已经彻底睡舒服了,他再度从床上爬起来,慢吞吞往门外走。
季月白瞪大了眼睛:“你你要出去吗?”
贺行川脚步顿了顿,回头似笑非笑道:“不然在这饿死?”
他已经是饥肠辘辘了,上一个副本里至少在幻境里真实地让他吃上了饭菜,难不成第二个副本直接都不用开始逃生就饿死在床头
简直开玩笑,要是让苏贝知道他是饿死的,怕是得特意来他饿死的床头边笑他,然后去每个副本四处宣传他的光辉事迹,这么一想,贺行川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还是吃饭事大。
贺行川是孤儿,平时不怎么跟人打交道,当教授也是为了混口饭吃,有国家养着心安理得地教书育人混吃等死,可以安安稳稳地过完一生。
其实苏贝不知道,她是他一生中到现在为止打交道最多的人,更何况为什么说贺行川这个人很聪明,因为他会把有利于自己的可能牢牢地抓到手里,无论在什么样的情况下,贺行川很清楚,要出这个逃生游戏,他就必须借助苏贝的能力,苏贝也必须依靠他的能力,他不知道苏贝为什么对出去逃生游戏那么执着,因为这样的逃生游戏反而更适合他们这样的疯子肆无忌惮地发泄,但他还是比较喜欢之前安逸的生活,所以他想出去,两人在能力上互补,目标上一拍即合。
即便苏贝的性格很恶劣,但是他自己也没很好,无论从哪种方面来说,贺行川和苏贝就是天生一对的搭档,至少到现在为止他们都这么认为没有比对方更适合彼此的行为和思维了。
贺行川准备先勘察情况,然后好好地吃点东西后就去寻找苏贝,这个逃生游戏什么时候犯起神经他也说不准,苏贝在边上他的安全才有点保障。
就在他想推开门出去时,少年跟上了他,贺行川察觉到了,便收回手看向季月白:“你跟着我做什么。”
季月白沉默地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我没跟你。”
“噢,那你先走吧。”贺行川侧过身做出一个你请的姿势。
季月白没有动。
“不走”贺行川挑了挑眉,“那我走了。”
季月白深呼一口气,抬起头语气坚定道:“我想和你一起走。”
不再是刚进时的懵懂狂妄,而是坚定,不再是初来时的讨好撒娇,而是请求,仅仅是经历了一个意外的插曲,却让一个人的性格发生了蜕变。
“我带上你有什么用?”可是贺行川并不会对只是性格上发生蜕变的人产生青睐,在这游戏里发生性格蜕变实在太正常了,他需要的是有能力的人。
“我……”似乎问到了季月白,他嘴唇颤抖,面色苍白,只要是个怀有爱怜之心的人都会忍不住心软,但是贺行川不为所动。
“既然没有,那我走了,就此别过。”贺行川冷漠道。
“不——我有!我……”季月白咬了咬牙,“我保证一旦有危险,我会站在你面前替你挡住危险,不会逃走。”
这是他现在唯一能给出的东西了,可是好像也挺廉价的,在这里哪个玩家不贪生怕死,他这话听起来是不错,可是有什么用呢,人家凭什么要相信他,更何况本就素不相识,先前人家救了他一命已经是仁义至尽,根本没义务带着他这种累赘一起行动,季月白想,其实贺行川前面说的很对,他这样的人在这里会死的很快。
可他不甘心啊,他之前因为年少轻狂对小说里这些向往之极,可是真正地发生在他身上时,他还会忍不住感到害怕,他才十八岁的年纪,刚刚上大学,他的父母辛苦把他养大,他害怕自己就这么不为人知地死在这里,一想到连父母的最后一面都看不到,他的心脏都在剧烈的跳动。
贺行川低下了头沉默着,他不知为何从面前的少年倔强的眼神里看到了曾经的自己的背影,其实他是幸运的,至少进来的时候碰上了恰好认识自己的苏贝,通过苏贝了解这个逃生游戏,以至于他一开始就领先别人太多了,他刚进这游戏时心里的想法跟当时的季月白想法又差去哪呢。
这本来就是不平等的,他的脑海里突然冒出苏贝漫不经心说出的这句话,当时他是试图想要去反驳的,可是那时的他却哑口无言,而如今继续拿这句话来问现在的他,现在的他依然会哑口无言,他就算再依靠着苏贝的帮助好了,继续保持那种自视清高的心态,那他最后的结局也只是自取灭亡。
“你不会逃走吗?”贺行川抬起眼,用着复杂的眼神看着季月白。
季月白愣住了,似乎察觉到贺行川的态度松动,他欣喜郑重道:“绝对不会。”
“可我会逃走。”
季月白:“ ”
为什么会有人在别人如此豪言壮语说会替你挡住伤害绝对不会逃走的时候理直气壮说自己会逃走那他说这话的意义在哪儿啊!
贺行川笑了,伸出手拍了拍季月白的肩膀。
季月白呆住了。
“你能不能把你这张脸给搞一下”贺行川淡淡道。
“这张脸怎么了”季月白疑惑。
“看着我膈应。”
季月白:“……”
好在尽管季月白做啥啥不会,捣腾自己的脸倒是狠的下心,直接问贺行川借刀。
贺行川:“”
两人面面相觑,季月白也表示疑惑:“你觉得我会不知道这件事吗?”
贺行川摇了摇头:“……不是,我只是对于你打算划伤自己的脸表示诧异。”
至于季月白为什么知道他有刀,贺行川并没很惊讶,论谁醒来后处于一个陌生环境,然后在边上发现一个处于昏睡状态的人,不仔细检查才是傻子,所以在发现刀没被拿走时,贺行川开始对季月白的态度还是挺友好的。
季月白撇了撇嘴:“脸好看有啥用,反倒招来不必要的麻烦,还不如实在点,再说我如今跟了你,你说我这张脸膈应,那就算去整个毁容,我也得眼都不眨一下,更何况只是划几道伤痕,我想可以更添男子气概。”
话说的时候是挺有底气,但刀真拿在手里伸向自己脸的时候手和腿一起在剧烈发抖,仅仅只是刀锋擦过脸,季月白便惨叫起来。
贺行川:“……还是算了吧,别脏了我的刀。”
不拿着刀的季月白一把泪一边鼻涕地,但是手不抖了,腿不抖了,季月白感觉自己活过来了。
把刀放回口袋里,贺行川去推门,门轻而易举便推开了,这让贺行川有些意外,还以为是继续锁着。
外面是走廊,贺行川侧过脸问季月白:“你当时走的是哪边?”
季月白指了指左边,贺行川点了点头,然后往左边走去了。
季月白:“”
“你疯了吗?那边这么可怕。”季月白仍然心有余悸。
“可是你那边不是已经走过了吗,所以这是熟悉的路,但要是往右边走的话,都不知道会冒出什么来。”贺行川语气听起来很无辜,季月白不仅一句拒绝的话都说不出来,而且突然觉得贺行川说的还挺有道理的。
两人往右边走去。
贺行川有些不适地捂住口鼻,刚开门时,他就闻到这股刺鼻的味道,像是某种东西的腐烂味道,倒是季月白浑然不觉,贺行川问他:“你不觉得臭吗?”
“臭不臭啊,”季月白疑惑地道,然后想起什么似的,才反应过来,“噢噢,你说这个味道啊,哎,提起这个就感觉很怀念,我们家经常把肉放在冰箱里舍不得吃,然后过期后那味道就跟这个差不多,我便习惯了。”
“所以这是肉腐烂的味道”贺行川在他念叨里捕捉到重点,季月白点了点头。
草,贺行川总觉得有些头疼,他睁开眼时心里的不安也扩大了,这时有脚步声由远而近,两人倒是想躲,可是无处可躲,四边都是墙壁,季月白紧张抓着贺行川衣角,贺行川无语道:“你之前不是说遇到危险会挡在我面前吗?”
季月白闻言,似鼓起勇气冲到了贺行川面前紧紧盯着脚步声来的那边黑暗。
“咔嚓——”
“啊——”季月白惨叫一声。
贺行川:“……”
贺行川实在是受不了了,上其一脚:“别那么多戏,人家只是点了一盏灯。”
是的,只是点了手里拿的灯,季月白打着哆嗦:“我前面闭着眼嘛。”
“你能不能有骨气点。”贺行川看向来者,是一个穿着黑白女仆装的女人,面容清秀,皮肤白皙,眼睛睁得大大的,可是在一盏灯光中眼神却无神。
她向贺行川行了一个礼:“少爷,老爷让您更衣下楼去参加宴会。”
贺行川的脸隐藏在黑暗和光亮的光影中,他的声音听起来没什么感情:“衣服呢?”
季月白突然有种错觉,好像在一刻起贺行川就是这个家的少爷,明明只是跟眼前的女仆打交道,却没有他的惊慌失措,而是迅速带入了角色里,其实季月白想,如果当时他聪明点,对那女仆说我就是你家少爷的男宠,少爷说过了别动我,那就不会有后面的事情了。
这么一想,季月白便有点沮丧,这就是他跟贺行川的差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