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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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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十点,手机响了,是顾辞弈的号码。

    宁屿放在鼠标上的手指一僵,怔了怔,轻轻呼吸几下,才接通电话,“还没睡吗?在做什么?”

    “在回去的路上。”顾辞弈的声音有抹倦意。

    宁屿轻轻啊了一声,有些反应不过来,呆了半响,才轻轻说,“不是要后天才回来吗?事情这么快就办好了?”

    “嗯,忽然想早些回去。”顾辞弈顿了很久,低低地又说,“我想看看你。”这句话说得极轻,宁屿甚至没有听清楚。

    凌晨一点多的时候,宁屿又接到顾辞弈的电话,他竟然就在附近。宁屿迷迷瞪瞪的,披了件外套就溜出门去了。被夜风一吹,脑袋渐渐清醒了,为什么她要这么听话,半夜三更的跑出来?这样想着,却还是往外继续走。

    顾辞弈穿了一件深色西装,身材挺拔高大,整个人就仿佛是融在夜色之中。宁屿看到他,就蹬蹬的跑过去,正要问他怎么这么晚赶回来,却被男人抓到怀里,狠狠地吻住了,宁屿被他吻得有些难受,于是用力拍拍他的手臂,不过这点力道完全被人忽视了,只当是情趣。

    过了许久,宁屿软在他的怀里喘气,“你又欺负人!”

    顾辞弈抱着她,将她身上的外套合拢得更紧,不让夜风从衣领吹进去。听到她的抱怨似的话语,唇角只是勾起完美的弧线,“快点回去睡觉,明天早上我来接你去上班。”

    宁屿盯着看了老半天,也没瞧出什么来。

    她垫起脚,凑到他的脸上亲了下,“那我回去了,你晚上开车小心点。”

    “宁宁,晚安。”

    宁屿回去后失眠了,顾辞弈那张俊美的面容一直在她的眼前晃来晃去,晃得她心慌慌的,晃得她整个人都不对劲了。因为睡不着,她胡乱想着事情,又想起妈妈以前说的话,爱情就是每天晚上他都记得与你道晚安,早上醒得比你早,会亲吻着你的额头说早安。

    她想,她入戏深了。

    这样安安静静的过了几日,司清又出现在宁屿的视野里。起因是一封来自来自英国的邮件,发件人是他们彪悍无比的老师。

    邮件是发给司清的,但内容却是关于宁屿的。打着执行老师大人的命令的旗号,司清高调的出现在顾氏找宁屿约会谈心,于是宁屿再次成了话题。

    和风的茶室,庭院里满是梨花,茶香四溢。

    宁屿抿了口茶,困惑道,“为什么老师不直接打电话给我?”明知道他们两个人的感情没有多深,还让他来传话,老师到底在想些什么啊。

    司清凤眸流光闪烁,神情轻松且惬意,“老师说他特意回来接你,结果被你狠狠的、毫不留情的拒绝了。所以老师现在还在生气,老师说,为了教训不听话的小孩,决定要和你冷战一年,以示惩戒。以上,是老师的原话。”

    宁屿默默黑线,“真幼稚,都多大的人还玩这套。”

    司清把一张纸条推到她的面前,声音带着笑意,“老师说,这个东西是你现在需要的,给你。”

    “什么啊?”宁屿的目光触到纸上的那几字,顿时凝住了,惊道,“老师怎么知道我需要这个?”

    ——驭风科技,这是没有资金支撑的那只股票?

    “我哪知道啊,老师要我转交给你。”

    “老师还说了什么?”

    司清轻皱了一下眉,似乎是在想什么,过了半响才说,“嗯,还有话。老师说你下个月要去英国定居,要我帮你安排好事宜,至于英国那边他已经打点好了。”

    宁屿喝着茶,没有说话,雾气袅袅,遮住了她的神情。

    “小师妹,你是在准备逃亡吗?老师神神叨叨说了一堆,听起来就像是在给你规划逃跑路线?你到底干了多大的坏事?”颜清忍不住怀疑。

    “除了这些,老师应该还有话带给我吧。”宁屿避而不答。

    “有一句,如果你到英国,他会庇护你,如果你不幸被某人逮到,他不会回来救你。”司清这句没有说完整,后面还有一句话是:坏人姻缘会遭天堑的,小宁宁要是没逃跑成功,肯定是被人吃掉了。

    “老师还真无情啊。”宁屿随口抱怨。

    “小师妹,你和顾辞弈是有什么仇恨?你别糊弄我说,你爱他爱得要死要活。你好歹让我这个师兄知道点什么,到时候才好帮你逃跑。”司清正色道。

    宁屿盯着他良久,忽地轻轻一笑,眉梢眼角都带着一点恶质地笑,“师兄,你这么关心我做什么?难不成爱上我了?”

    司清心头一跳,宁屿太坏了,又在转移话题。

    “师兄,要是有人把你推下地狱深渊,你会怎么办?”宁屿忽然这么问,她的目光落在庭院的梨花上,很轻很怪异的视线,仿佛是穿透了那梨花,停在某一个虚空的地方之中。

    司清愣了一下,看向神情奇怪的宁屿,没有答话。

    宁屿站起身,走到门边,庭院里的那弯泉眼还在冒着清水,潺潺流进池中,池上飘着几片梨花,这里是颜清的一个宅子,安静并且雅致,这样待着,闻着花香茶香,听着清泉流动的声音,仿佛整个人的心情都会轻松起来。

    “我被人推到很深很深的深渊之中,我费尽了全部的力气才从地狱深渊之中爬出来,没有去过地狱的人永远不知道里面有什么,在那里,活着,就是最重要的事情,可是活着本身却是痛苦到了极至的事情。”宁屿扶着红木门,转过脸看他,秀丽的脸容没有任何表情,“支撑着我活下来的,是心底的怨恨,每日每夜,我重复着将那些怨恨翻出来,我分分秒秒不敢忘。”

    司清从未看过这样模样的宁屿,她眼底的东西太过复杂冰冷了,在他的记忆里,宁屿一直是那个站在阳光里眯着眼看他的小师妹,骄傲,张扬,鲜明得像是夏日里最夺目的景致。

    “我心心念念,就是将那人也拉下地狱,让他感受我曾经的痛苦。除了报仇,没有任何事情能让我平静,只有报了仇,我才会正常。”她一字一句缓慢地说着,眼底锐利的锋芒几乎要灼伤到人了,手指抓着纸门一侧,指甲划过门板,就这么生生掰断了。

    司清想,那人就是顾辞弈吧。

    他自然知道宁向初的事情,可是就算当初是顾辞弈开除了宁向初,断了他的职业生涯,但于情在理,顾辞弈做得并不算过分,不至于让宁屿对顾辞弈怨恨到了如此地步,这中间一定还有别的事情吧。

    宁屿忽地笑了,她站在逆光之中看他,又说,“师兄,我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挺讨厌你的。”见他用困惑又恼怒的目光看她,她接着说,“那个时候,我在想,你为什么可以这么幸福?而我如此凄惨?所以我不喜欢你,很幼稚对不对,比老师偷看漫画却偏偏诬赖是我的行为更幼稚。”

    “你和老师一样幼稚。而且,你说的话我也不懂。”司清冷冷地回道,竟然因为这种莫名其妙的理由被人讨厌了这么久,这么想都不爽啊。

    宁屿似乎恢复了正常,轻笑道,“是你要问的啊。”

    司清还在生气,却还是喊来佣人,将稍早吩咐厨房做的糕点送上来,这些都是宁屿偏爱的小点心。看着宁屿盘着腿吃桂花糕的模样,他的怒意又一下子就消散了,果然自己是魔障了,不然怎么瞧都觉得宁屿可爱呢?

    司清掩饰似的轻咳一声,淡淡道,“小师妹,你下午有没有空?”

    “要看什么人约,如果是你,就没空。”她随口应道。

    司清忍了忍,半是认真地笑道,“小师妹,你都利用了我多少次,还欠着我一个天大的人情,这用完就扔,过河拆桥,着实让人伤心。”

    宁屿把桂花糕吞下,鄙视的“切”了一声,说,“不就是两句话的工夫,白让你占便宜喊了几年的师妹,连这点小事也与我计较。”

    司清忽然觉得,和宁屿争辩是一件愚蠢的事情,歪理一堆,反正对的那个人一定是她,仿佛全世界就她最无辜了。

    “我要和一个法国佬谈生意,你给我当翻译。”见她懒洋洋的、没有半分兴致的模样,凤眸微挑,威胁道,“小师妹,你的逃亡计划里,我可是也有份。”

    于是,受到某人威胁的宁屿,就这样被拖去当临时翻译了。其实这件事情并非宁屿不可,只是司清不想这么早让她回去和顾辞弈约会。当然,司清绝对不会承认自己有这样的心思,嫉妒宁屿的仇人,这绝对是一件可笑的事情。看宁屿所安排的事情就足以知道她对顾辞弈的怨恨,如果他嫉妒这样的人,自己不是太可笑太可怜了,对,就是这样。

    司二少就这么郁闷又纠结着。

    为了尊重法国商人的习惯,他们吃饭的地方是一家法国餐厅。

    相谈很顺利,气氛一直很好,法国商人是个中年人,语言幽默风趣,称宁屿是美丽的东方娃娃,误以为她与司清是情侣,微笑着说他们很般配之类的话,让宁屿好一阵的困窘,用法语连声解释,“弗朗先生您误会了。”

    法国人只当她害羞了,“我明白我明白。”就这么打断了她的解释,给颜清眨了下眼睛,用生硬的普通话说,“你们,很好。”

    司清瞬间心情大好,笑着用英文回道,“谢谢您的称赞,弗朗先生。”

    不知道怎的,宁屿格外对法国人的眼,本来还在犹豫的合同,大笔一挥,就这么和盛天证券签下合同了,司清勾唇一笑,想到顾辞弈知道这件事情后的表情,心情就舒畅了。顾氏也在争取这笔投资金,只是前段时间宁屿一直住在司清那里,没在顾氏上班,所以她对这件事情并不知晓。其实就算知道,也不见得宁屿会帮顾氏,不管怎么说,她是欠了司清一个人情。

    “我去下洗手间,你们继续。”宁屿对苏清轻声道,又朝法国人歉意的笑下,才起身离座。

    出了包厢,宁屿随手拉了一个服务生问路。

    这是宁屿第一次看到司清谈判的模样,举止从容自若,暗紫的西装衬得他风度翩翩,这样颜色,很少有男人穿得如此雅致得体,而他生生多了那么一分风流,而笑起来的时候,凤眸里就会带上几分微微的邪气,以及仿佛算计的琉璃光色。然后她才忽然发现,这个男人其实和顾辞弈是一类人,他们都是站在顶端的强人,只是他在她的面前,不曾露出那份逼人的锐气和锋芒,而她真当他还是老师口中漂亮的少年,将记忆停留在年少时光。

    却忘了,其实已过经年,当初那个漂亮的少年已是成熟、强势的男人。

    “切,关我什么事情。”顾辞弈摇摇脑袋,那人变成什么样都与她无关。

    洗好手,抽了几张纸张将手擦干,然后走出去。从洗手间出来,宁屿撞上了一人,鼻子被撞得酸酸的,眼泪都快涌出来了,捂着鼻子正想看什么人这么粗鲁,此时却听到头顶响起一个惊喜的声音,“宁小姐?!”

    宁屿抬起婆娑的眼,看清面前的人是莫白,也不说话,越过他的身边走开。

    还没走两步,却被他握住了手,腰上搭上一只手,整个人被修暮辰半搂在怀里,这种暧昧的姿态让宁屿不舒服的皱起了眉,冷声道,“松开你的爪子。”

    “宁小姐何必这般绝情,你出去打听打听,我莫白什么时候对女人如此上心过,你就这么不待见我啊。”修暮辰挑眉一笑道,凝视她,神情说不出的古怪。

    宁屿化了淡妆,身上蓝色的秋装很衬她的肤色,身形窈窕玲珑得令人心动,而乌发用簪子挽了起来,露出了纤长细致的脖颈,耳垂别着一对珍珠。

    细细一看,她少了几分初见时的青葱生涩,多了一味的秀雅。然而眉目之间,依旧是掩饰不住的骄傲与仿佛蔑视的神采。

    宁屿顺势一踩他的脚尖,然后挣扎开了他的手,退开了几步,淡淡道,“待见修少你的人多了去,何必再多我一个,你说呢。”

    修暮辰被她踩得痛,可是装风度却强忍着,嬉笑道,“我就稀罕你待见我。”

    宁屿神色不耐,真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修少,你何苦将心思放在我身上?我又不是什么绝世美人,再说以你的身份地位,想必见过的美人也多了去,无非是因为我没像其他人那样巴结你,你就觉得新奇,才一直这么执着于我。”宁屿耐着性子劝道。

    修暮辰却笑了,“小宁,我是真的喜欢你,听你说话就觉得高兴,看你这么苦恼的样子,我很心疼。你和顾辞弈分了吧,跟着我,我会好好待你。”

    宁屿忍了忍,脸色青了又白,真想喊一声,你个大变态!

    这时,修暮辰又变了变脸,阴森森道,“不然,我可不保证做出什么事。”见宁屿恼怒的神色,又漾开了笑,“别气,你一生气我也跟着难受。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特别喜欢你,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你,后来回家想了很久,我才想起来好奇吗?我以前真的见过你。”

    宁屿抬头看他,面目表情。

    “别这么看我,好像我是什么坏人似的,我可受不住你这样的眼神。”修暮辰笑得温柔极了,然后凑到她的耳边,仿佛厮缠般轻轻问,“小宁,你记得白朗昆吗?”

    宁屿的脑袋轰隆一声炸开了。

    眼前白茫茫一片,她甚至听不清楚修暮辰又说了什么话。他怎么知道白朗昆这个人,他到底是谁?!手脚冰冷,所有的事情都往她的脑子里蹿,像是毒草一般疯狂的滋长出来,令她措手不及。

    雷声轰隆隆。外面风雨交加,正如她现在的心情,难以看透。

    宁屿回过神的时候,修暮辰的脸正凑到她的面前,似乎打算亲她,想也没想,她就抬手甩了一他巴掌,而后,优雅的收回手,淡淡道,“修少,我也与你说句话,我这人胆子特小,不惊吓,一受惊就连杀人放火的事情也做得出来。”语罢,越过他走掉。

    修暮辰定定看着宁屿冷淡的背影,眼底闪过一丝阴狠。

    总有一天,她会跪下来求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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