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顾辞弈,我不信你。”宁屿把手抽出来,仰起秀丽的脸,凝视那双黝黑深邃的眼睛,轻轻道,“知道我是宁向初的女儿以后,你真的没有丝毫的怀疑吗?
不,我不信,你说着相信我的同时,心底也是这样想的吗?”
未等顾辞弈回答,宁屿又继续说下去,“日日猜忌,时时防备,至到有一天耗尽我们之间的感情,我不想看到有这样一天……”她没有哭,只是声音里细微的颤抖和哽咽,眼眶泛红,睫毛微微湿润起来。
宁屿转身离开,不再多说,司清的车子就停在百米远的地方,美貌的男人分外引人注目,他含笑看着宁屿。
顾辞弈凝视宁屿纤弱的背影,低低道,“宁宁,我爱你。”
宁屿怔了一下,慢慢转回身看顾辞弈,眼泪蓦地从眼眶里滚落,仿佛所有的委屈和伤害,在这一瞬间爆发了,再也无法忍耐。
或许,在那么一千滴的眼泪里,有那么一滴是真心的。真真假假,她身陷其中,岂能真的辨别。
“迟了,是你先不要我的。”她哽咽着说,“是你抛弃了我……我已经无法相信你,如果下一次发生同样的事情,你仍然不会站在我这边,被人丢弃的感觉太糟糕了,我不要再经历一次……”
顾辞弈走到宁屿的身边,将她抱在怀里,“我从来没有丢弃过你,宁宁,不要把你的揣测扣在我的头上,这不公平。”他亲吻了下她的眼角,淡若道,“你不给我任何解释的机会,就把我定罪,对我太公平了。
宁屿仰着秀丽的脸容看他,却不肯说一个字。
“如果连这点信任也不给你,那么我就不配爱你。你是宁向初的女儿,我们之间有过怨恨,但我们相爱了,你瞧,事情就是如此简单。”顾辞弈的声音低沉柔和,在她耳边仿若厮缠,“宁宁,不要把我这么早定罪,我们可以互相包容彼此,让过去的事情成为回忆。我还想当一回王子,捧着鲜花和钻戒向公主求婚。”
在他的话里,所有的事情都仿佛是那样的简单,他们只是相爱了而已,他给她勾勒了出未来蓝图,完美的,幸福的,没有猜忌和眼泪,是她所向往、请求的那个童话,而他愿意编造这个童话送给她。
宁屿的眼睛一眨,眼泪就流下来。
司清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们,凤眸闪过嘲讽的冷笑。多感人的一幕啊,他这个路人甲是不是该功成身退了。苹果吃多了就会爱上苹果的口味,那么喜欢说多了,是不是也会成真?颤抖的身影,委屈的眼泪,那一声声的指控的真真字字带血、刺得人心疼不已。真真假假,他已看不清她的面目,或许,她自己也辨别不清。
他想,纵然三十六计再完美,也没有一计是教人不动心。
最近一段时间,宁屿总是无缘无故想起小时候的事情。记不清是哪一年的事情了,只记得那天她和同学打架,被老师抓到了办公室。同学的爸爸来了,将同学当着老师的面揍了一顿。后来她妈妈也到了,瞧见她脸上带伤,说了这么一句话,“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
那时候她还小,对这十六个字似懂非懂,并不太明白是什么意思,只隐约觉得妈妈没有生她的气。晚上吃饭的时候问爸爸,爸爸把她抱在怀里说,“这是行军做战的精髓,等宁宁大点,爸爸再说给你听。”妈妈将她抱了过来,却细细的解释给她听,于是她记住了,武力、威胁是最下乘的东西。
所以,当沈从儒把她堵在茶水间,威胁她离开顾辞弈的时候,宁屿就忍不住扑哧一声笑起来,“沈总,你真可爱,我忽然想到了最近在看的电视剧,失宠的大老婆跑到他老公的情人面前,就如你一般威胁人,真让人意外,沈总竟然也会使这种下乘手段。”她想,他大概是有些急了,才会这么直接的找上她。
沈从儒没有生气,只淡淡道,“少说废话,辞弈魔障了信你,我还清醒着。宁屿,你这是在玩火,不要当辞弈真的一点也不知晓你的坏心思。当年的事情谁对谁错,自有公断,我们只是按照正常手续来,没有半点对不起宁向初。
再者,宁向初是出了车祸死亡,不要这笔帐也算在我们的身上。”
宁屿盯着他,目光仿若冰刀一般锐利,甚至带着一种仇恨的锋芒,她这样定定的、一动不动的盯着几步之遥的男人,看得沈从儒心头一跳,他多少次听顾辞弈说起宁屿,温顺柔软,有些娇纵,十分的孩子气,就像一只小猫一样可爱。若是让他看看她现在的模样,还会觉得她无害吗?
“沈总,我胆子小,您这样威胁我,我一着急,说不准就做出什么的危险的事情来,俗话说,兔子急了还咬人,泥人还有三分血性,您说呢?”宁屿声音如此轻软,神情仿佛娇怯一般,真真无辜。
沈从儒暗想,你哪里是小兔子,简直就是小狐狸!
“就算我不说,你不也已经做了。先是司家的事,紧接着证监会又紧盯着我们不放,全是你搞的鬼的吧,辞弈放着你不管,我可不会任由你胡来。”沈从儒沉声道。
宁屿笑了,挑眉道,“哦?那沈总可要努力点抓住我的把柄,我会期待你将我赶出顾氏的那一天……”说完,转身出了茶水间。
才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前,内线就响了,有人在大堂等她。是修暮辰送花来了,小妹很为难,之前是花店的人来送花,宁屿都让柜台小妹直接将人拦在下面,可是这次是修大公子亲自出场,怀抱九十九朵玫瑰在大堂里等她,不能赶走,可是就这样放着又不妥当,所以就打电话给她,让她下去处理。
宁屿想了想,就下楼去了。
电梯的金属门一开,宁屿就看到那束火红的玫瑰。宁屿走上前,对修大公子淡淡道,“我不喜欢花,你不要再送了。”直接,毫不客气的,可是配合着那张秀丽的脸容,这样的话语都显得可爱起来,以至于莫大公子只听到她的声音,却完全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修暮辰把花塞到宁屿的怀里,看她的眼神分外露骨,“很抱歉,说这些话可能有些唐突,但我是真心的。我知道你和顾辞弈在交往,但即便你们已经结婚了,我也有追求你的权利。”
“我只是一个小职员,可不敢高攀修少。”说着,宁屿转身就走。
修暮辰情急之下拉住了宁屿的手腕,她转过头看他,秀丽的面容带着一丝恼怒的神情,他想松开手,但又怕她会走掉,于是就这样尴尬僵着,蓦地,他才想起正事来,忙道,“你等一下,我有东西送你。”
宁屿有些不耐的皱起眉,玫瑰浓郁的香气冲进她的鼻子里,让她忍不住想打喷嚏,“修少,您能不能放开我,我还要上班。”大堂人来人往,已经有不少人注意到他们这边的状况。
修暮辰忙松开手,又从怀里掏出一个盒子,打开了盒子,一块暖玉映入了宁屿的眼帘,她怔了下,原来那个冤大头就是修暮辰啊。
“我那天在拍卖行看到你了,觉得你会喜欢它,就给拍下来了。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你带在身边图个吉利,不要拒绝我这份心意。”修暮辰措辞很小心,只是语气里那份高高在上、踌躇满志让宁屿不舒服。
宁屿正想拒绝,却被一双手臂带入怀里,鼻子间熟悉的气息让她温顺下来,低沉好听的声音在她上方响起,“修少可真大方,一出手就是上千万的暖玉,不过我们宁宁可受不起你这份礼。”
——是他。
大堂里的几个人纷纷喊了声“顾总”,又各自干各自的事情,不多问不多看。顾总的气场很可怕,老板的八卦不好看。
“……听闻司小姐对玉石甚有研究,修少可不要误送了人。顾某还有一句话奉送给修少,别人的东西再好那也不是自家的,惦记久了就容易得烦心病,所以凡事还是想开点为好。”顾辞弈淡淡笑言。
修暮辰被这么一阵抢白,也只是笑了笑,并不介意,道:“顾总,那你可得把人看好了,我瞧上的人,可不会这么轻易放手。”语罢,转身就走,也不多做纠缠,只是离开前深深看了一眼宁屿,眼神复杂莫明,好似藏着什么东西。
不知怎地,宁屿打了个寒颤。
那人刚才的的眼神,像蛇一样,仿佛很多年前见过这双眼睛。在那个地狱深渊之中,曾有一双这样的眼睛盯着自己。宁屿的脑子有些空了,心里泛上阵阵寒意,于是更亲密的靠到顾辞弈的怀里,汲取他身上的温度。
这出闹剧一般的追求戏码,自然是在几分钟之内就传遍整个公司,各有各的心思,看宁屿的眼神都带上几分意味。
宁屿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这种让人嗤之以鼻的预感,让她在股市中躲过了无数危险,司清将她这预感种归结为小兽的敏感,虽然是玩笑一般的话,但却是宁屿保命符。然而,宁屿不知道这种浓浓的危险是来自什么谁,是她计划的事情,还是那个奇怪的修暮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