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命与运3
自从那天以后在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联系到为锁哥。柯小恶有时会进入他的空间,翻看他空间的那些搞怪日记,看到他当时的天真和乐观,内心不免有些触动。
他的qq签名再也没更新,&34;鸭嘴兽&34;头像也再没亮起过。有时候柯小恶试图qq他一下,想安慰安慰他,却又不知道从和说起。
回到学校,这是大学最后一个学期。毕业设计的内容已经布置下来,柯小恶认为确实是要好好完成这个人生中最后一次作业,为自己的学业生涯划上一个圆满的句点。
但是有段时间,柯小恶躺在床上时常会想起那一天。
有一天,柯小恶又因为沉思着这件事辗转反侧,一些原因是同情为锁哥的遭遇,也有一些是反思现在的社会价值观到底怎么了。他实在想不明白,看了看表,才11:00。
于是,站在宿舍外的天台,拨打了马薇薇的电话。
“喂,薇薇!干嘛呢?”
“刚洗完澡,准备睡觉呀!那么晚,还打电话给我。”
“哎,知道你不喜欢打电话。但是我觉得心里憋得慌,为锁哥那事,我觉得他实在太惨了…”
“嗯,确实有点惨。你想说什么就说吧…讲讲你知道的故事吧。”
柯小恶给马薇薇讲起了那天的经过,以及过去为锁哥与他谈起的一些童年过往和经历。
他对马薇薇述说着为锁哥蹲在肯德基大门台阶下石板路上的样子。在当地最繁华的那条街道上,他双手抱着脑袋,曲着双腿蹲在地上,瞪着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那空洞的眼神,瞳孔放大却不带任何光芒。也许在那时,对他来说大脑发出的反射弧对身体发出的最强烈的信号是拒绝接收瞳孔接收到的一切光影。
为锁哥出生时,家境富足,他父母是八十年代那一波年少有为敢于勇闯上海滩的桂林人。他八岁那年,家里就开了一个超大的洗浴中心坐落在上海南京路最繁华的地段。他童年时,每天都有三四位长腿丝袜美女为讨好他这个少当家,一边和他在澡堂里戏水玩乐,一边帮他推拿按摩。他童年的这些经历让他感受过这些富人纸醉金迷的生活。
后因家族内部纠纷,保护伞眼红,便想趁机鲸吞产业,经过多番争斗,洗浴中心被砸,他的母亲怀抱着一袋子现金和珠宝逃回桂林,大多却又遭飞车党抢劫。至此,一连串的经商失败加上飞来横祸导致他家一蹶不振,让他现阶段的生活水平可能还不如一些普通工薪家庭。
“听起来那么惨,但是他家至少家庭幸福,曾经辉煌过,还是比我们家强。”马薇薇听到这不由得一时感叹。
“哈哈,不要自怨自艾嘛!”
“嗯,继续吧。”
柯小恶于是继续说道:但经此磨难,为锁哥并没有灰心丧气,依然又是乐观的。他平时和朋友们吹牛的时候,总是说他认为的人生的意义就在于体验世间更多的风景。他觉得自己已经体验过富裕的感觉了,所以压根也不抗拒现在拮据的生活。富足与贫困,成功与失败,朋友与爱人,都是他人生中经历的风景,人生一世走一遭就不虚此行。
为锁哥小时候见识过家里的辉煌,对他的父母是特别信任和钦佩的。他父母虽然在他小时候经常不在身边,但是每次回家时都会给他灌输一些为人处事的道理。
他的母亲是见过世面,闯过上海滩的女人。她思想前卫特别开放,在小时候就经常和他分享一些男生如何对待女生的两性知识。
其中她老妈说的一个道理让他印象深刻,久久印刻在脑海中,在后来的生活中也融入到了自己对待女生的点点滴滴:男性在这个社会团体中是相对优势的,女性是相对弱势的,所以作为男性要有更多的担当,要有风度,对异性更多的是要谦让,要保护,不能欺负女性。
讲到这,柯小恶顿了一顿。
“怎么了,不继续说下去了?”马薇薇有些疑惑地问道。
“哎,薇薇。你说为锁哥是败于他的价值观,他的不能承受的生命之重吗?”柯小恶不禁为他的承受着这样的生命之“重”而感叹,又为有着如此正统的价值观,却为遭遇如此不公待遇而感到悲哀。
马薇薇却说道:“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命”与“运”,命中注定的终须有,命中无时莫强求。运去金成铁,时来铁似金。这一切的一切,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只能脚踏实地的挪步前行。所谓的岁月静好,不过是背后隐藏着艰难险阻与人生苦楚。有些痛是能痛出血,痛入骨的,只是表面上大家看不到而已。”
“嗯!你意思是因为命运吗?”柯小恶挠挠头,好像有些明白了马薇薇的意思。
“小恶,你就是命运比较好!上辈子可能好事做得比较多。人生太顺了,太幸福了。我羡慕,甚至妒忌你的人生,但是我也觉得自己幸运能遇到拥有这一切的你。”马薇薇一边敲打柯小恶,一边又递一颗糖。
“薇薇,等等,我还没有说完呢!你知道曾为锁为什么放弃大一时快追求成功的女孩喜欢转而去追求小蜜蜂吗?”柯小恶意犹未尽,向马薇薇表示,故事才讲到了一半。
“为什么?你说吧。继续!”马薇薇好像也有些乐此不疲。
柯小恶于是将当初曾为锁向他述说着他为什么要和小蜜蜂在一起的故事分享给了马薇薇。
柯小恶开始述说,事情是这样的:曾为锁是初中在网上玩游戏认识的小蜜蜂的。他们平时就是经常聊一下自己的生活和玩一下共同爱好的网络游戏。当离开网络,他们就各自过着各自的生活,从没见过面,彼此就像另一个世界的人。就这样,他们做了多年的网友。
直到大二的假期,为锁哥在大学追求的女同学已经牵手成功了。他离追求成功看起来只是近在咫尺,只差一个正式表白了。他还得意地想:过完这个假期马上就可以交到人生中第一个女朋友了。
正当他沉浸在爱情的喜悦时,小蜜蜂从网络走向了现实。她跟着几个网上的朋友来到桂林旅游。为了节省开支,小蜜蜂就想到了暂住在为锁哥家。
一开始为锁哥和小蜜蜂见面,印象也就一般。她长相并不是为锁哥喜欢的甜美型,她是比较成熟的熟女风。另一个方面,小蜜蜂这次旅行除了在桂林玩,还去武汉,长沙这些地方,都是住男性朋友的家里。虽说,学生为了省钱住朋友家也无可厚非,但是这个年代,真正正直的男人能有几个,为锁哥内心有一些打鼓。
但是,为锁哥觉得小蜜蜂毕竟也是自己多年的好朋友,于是就答应她住自己家。因为为锁哥家里只有两间房,父母住一间,他们两个人就只好住在同一个房间,小蜜蜂睡床,为锁哥睡地板。
那是一段绚烂夏花盛开的日子,夏日炎炎,曾为锁家隔壁的幼儿园都停止了吵闹。
白天,小蜜蜂一早就会和朋友一起出去游玩,为锁哥只要有空也会陪同小蜜蜂和她的朋友一起去市区的各处景点,他就充当免费导游。晚上,他和小蜜蜂各自躺下后,睡前就会聊一下各自的生活。
夏日的深夜,夜空格外深邃,挂着星光闪烁的长河。
前几夜,两人相敬如宾,曾为锁躺在自己房间的地板上看着窗外的星星,床上躺着的是因旅行而寄宿他家的小蜜蜂蜷着身子陷入沉思。睡前,有时曾为锁为了打破尴尬,和小蜜蜂聊起了他大学喜欢的女生的事情,言语之间流露出一丝暖意。说起了他到大学以后对追求女生的一些自己的理解。他觉得女生喜欢惊喜和浪漫,要用心觉察出她们喜欢的东西在她们没有期待时兑现或者在她们有所期待时兑现后还附带比期待值更高的东西。
或许是这些理论让小蜜蜂打动,觉得他如此的绅士,浪漫,用心。
住在为锁哥家的最后一个夜晚,她便在聊天中渐渐地袒露自己过去的惨痛经历。当小蜜蜂说到自己的初恋感情时竟然哭了,哭了很久很久。
她说那个男生有暴力倾向,一不顺心就对小蜜蜂施加暴力。这是为锁哥第一次见到女生当着他的面前哭。他说那种感觉让他感到很无力,有一种感同身受的感觉,他也会跟着一样难受。
他试图去说一些安慰小蜜蜂的话,但是止不住小蜜蜂的悲恸。他内心越来越煎熬,他实在弄不明白那个男生为什么要让她如此伤心。难道男人不是应该保护自己心爱的女人吗?这个男生为什么不是去保护她而要伤害她。因此,为锁哥觉得小蜜蜂太柔弱了,太需要呵护了。
自那天晚上以后,猥琐哥的心境也发生了变化。他觉得自己追的那个女生各方面都很好,除了自己,也有很多优秀的人在追。她以后还可以遇到更多的优秀的男人。而现在的小蜜蜂太需要人来保护了,自己作为她的倾听者,那么多年的好朋友,她目前最信任的人,这是责无旁贷的。
于是,经过那晚的灵魂拷问加上母亲一直以来给予的思想烙印,终于让他做出了决定:放弃大学喜欢的女生,追求小蜜蜂。当然,现在看来这个决定也造成了如今的痛苦。
但是,追求小蜜蜂时他没有想那么多。他想的总是在年轻时做喜欢感动自己的事情。于是,他每天在他和小蜜蜂共有的一个qq小号中,写着一行签名。每一天的签名的头一个字都暗藏玄机。当第十六天时,qq签名一眼扫过,纵向排列了一列文字:“我想保护你一辈子,你愿意让我守护吗?”
小蜜蜂在聊天中愉快地答应了。
他翘了期末考试,追赶凌晨4点的火车,抱着一个跟自己一样大的娃娃爬上卧铺才能挤进人的车窗。
他站了40个小时路程去就为了给两千多公里以外且毫不知情的小蜜蜂送去这个圣诞礼物。
他做的这一切,只因为小蜜蜂一句话,她说从来没人给她过过圣诞节。
后来,他们同居了。他会在情人节当天凌晨五点去等待花店开门,买一束玫瑰。他这么做是因为也只有小蜜蜂没有起床时他才有分开的时间去创造惊喜。那天,当小蜜蜂睁开眼睛时,就能闻到枕边吐着玫瑰的芬芳,她真是感动极了,但可曾想到这浪漫的一切都是有人在精心准备。
马薇薇听到柯小恶的描述沉默良久,她认识的曾为锁或许只是当年追求过她的一个幼稚男生,却不想他有着对小蜜蜂如此厚重的深情。
“薇薇,故事讲完了。你怎么不说话了。”
“嗯…哈哈!我只想说命运之轮是不断地滚动轮回的,曾为锁今天的惨不一定是以后的惨,也可能是他未来胜利的开端。小蜜蜂今天的赢,也可能是她另一个悲剧的起点。”
“薇薇,还是你说话水平高!”
“哈哈!小恶,睡觉吧!别想那么多了!过段时间到龙城找你玩哈!”
“哈哈,好!我舍不得挂电话,看着他们那么惨。我想到我们之间感情,还觉得挺幸运的。”
“那是,我们是天生一对,谁也拆不散。”
“哈哈,我也觉得。”
柯小恶和马薇薇打完这个电话,已经凌晨一点多了。柯小恶躺在床上,继续想着那天小蜜蜂和钟良回馈给为锁哥的“惊喜”会给他什么样的冲击呢?是否是以他原来的想法给他的生活平添了不同的风景吗?他从小受到的他老妈的教育思想,会动摇吗?他还能和以前那样乐观吗?他还想去保护谁呢?那天他呆在肯德基外的石板路上脑袋里想的是什么呢?
想着想着柯小恶进入了梦乡,梦里出现了为锁哥。他还呆呆地蹲在那天的马路上。还是那个空洞的眼神,瞳孔放空着。柯小恶在梦中以为自己刚从钟楼赶回来,看到为锁哥还蹲在那就想上前安慰他。
想问清楚他现在到底会是什么样的心境。但当他走近一看却发现竟是一面镜子……
镜子里蹲在地上的人,明明是自己……
真是一个奇怪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