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高处不胜寒
推开那扇大门,外面的路灯下一道被拉长的黑色身影。
显得格外孤寂。
盛晗顿在了原地,那抹身影刚才她还想到的,这才不到五分钟他就出现了。
只见他倚在车前,一只手捧着一大束玫瑰花,一只手时不时的往嘴里递着烟支,脚边的烟头已经堆积成了小山丘。
低着头的原因,盛晗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觉得那个身影很落寞。
他来了多久,又听到了什么。
“宋辞也,”她轻声唤了一句。
宋辞也听到声音抬眸,看着三米远的盛晗,以及她身后的方云逸。
扔下手里的烟头,接着脸上扯出一抹笑,“结束了?我来……接你回家。”
宋辞也站直身体,嘴里说着,脚下却没有动。
按照平日里见到盛晗,早就上前给她一个大大的熊抱,今天却没有。
“哥?”方云逸魂不守舍的看着这一幕,有点不太确定的喊了一句。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宋辞也前进了两步,接着又站稳身体,“我来接晗晗回家。”
方云逸看到他怀里的玫瑰花,听到他说‘接晗晗回家’,这才明白过来是什么意思。
“结婚……你们……你们结婚……”他不能相信这个事实。
无人回答,此刻却给他最残忍的答案。
“盛晗,他是我哥,你怎么能……和他结婚?”
方云逸一直觉得盛晗和其他男人结婚是为了报复他,没想到她的另一半是自己有血缘的表哥。
怪不得他查不到,原来是在这等着他。
看他后悔,看他像跳梁小丑。
盛晗抿着嘴不说话,她无话可说。
“为什么偏偏是我哥?”方云逸红着眼,想要把盛晗撕碎。
不等他触碰到盛晗,一双修长的快他一步拉过了她,护在身后。
“云逸,你们已经分手了,我和她结婚也已成了事实,以后她就是你的嫂子,言行举止劝你还是收敛一点。”
宋辞也的脸色在昏暗的路灯照射下,显得阴沉,幽冷的嗓音响彻在无人的路中央。
这个逐渐变暖的季节,方云逸感觉嘴唇有些发抖,以至于再也无法说出一个字。
……最终落荒而逃。
盛晗一直没有说话,垂眸一直盯着地面宋辞也那道被路灯拉长的身影。
直到方云逸离开后,她才开口:“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他没有震惊,没有疑问,还说他们已经分手了,这一切都很平静。
平静到有没有今晚他亲眼目睹这一幕都无所谓。
仿佛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在医院见过你的第二天,”宋辞也如实回答。
盛晗觉得不可置信,他既然知道了,为什么还说要去领证,还要带她买戒指,回家,还要给她安排工作。
甚至为她去查真相,完全可以直接公之于众,却依旧尊重她的选择。
在她问如果知道她是带着目的接近他的时候,他回答的是‘甘之如饴’。
那个时候他就已经知道了。
却一直没有提,也不拆穿她。
盛晗不知为何心口一阵刺痛。
宋辞也没当回事,把玫瑰花递给盛晗,眼角勾出好看的弧度,“时间太晚,玫瑰花有点枯萎了,下次我提前买。”
同江临和韩迟吃饭的时候,他心不在焉,中途找机会溜走,想着提前来盛家等着。
半路路过一家花店,顺手买了一束玫瑰花,在宋辞也的眼里,盛晗永远都是一朵盛开的红玫瑰。
孤傲,清冷,孤芳自赏……
无论是哪种比拟都不为过。
“那我们……”是不是要离婚了,盛晗在心里默默问了一遍。
宋辞也自然而然的牵过她的手,“我们……回家。”
男人完全不受任何影响。
盛晗冷凝着脸,甩过他的手,厉声道:“宋辞也,你就没有什么要问的吗?”
“问什么?”
“我一直都在骗你,是带着目的接近你的。”
“那又如何?”
盛晗愣了片刻,什么叫那又如何,他被人骗,还不生气?
“我都知道,所以不存在欺骗这种说法,顶多算你不够诚实。”
宋辞也伸出一根食指,在半空中摆了摆,表示无所谓,“回家好好补偿我一下,我就大发慈悲的原谅你了。”
盛晗没再说话,她不理解这样的宋辞也。
也猜不透他的想法。
……
最后二人没有回家,而是去了海边。
盛晗途中买了两打啤酒,坐在沙滩上自顾自的喝起来。
两瓶直接下肚,对她来说如同白开水。
“有烟吗?”盛晗问。
宋辞也刚把啤酒递到嘴边,手一顿,“女孩子抽烟不好。”
“觉得抽烟的女生都是坏的?”
宋辞也摇摇头,过了片刻,听见他说:“对身体不好。”
盛晗伸手拿过一罐新的啤酒,一条腿弯曲,手肘撑在膝盖上,下面几指托住瓶身,月光下照射的那只手又细又白,只见她食指一勾一拉,易拉罐上的拉环轻而易举的被打开。
接着仰头一饮而尽。
“对身体不好,平时也没见你少抽一根。”
宋辞也接过她手里扔下的易拉罐拉环,尴尬的在沙滩上乱画一通。
他说这种话怎么没有一点说服力。
“你有什么想问的,今天都可以开口问。”
盛晗眼睛平视着月光下的海面,波澜不惊。
半天没有听到回声,她又开始自言自语,“知道我名字的由来吗?”
宋辞也摇摇头。
“高处不胜寒,”盛晗自嘲的笑了两声。
高处不……盛晗。
“我母亲年轻的时候是拳击手,她的梦想就是蝉联冠军,为她师傅争光,她很厉害,也很争气,在她第四年比赛之前出了车祸,导致左手落下了终身残疾。”
她又打开一瓶啤酒,抿了一口接着又道:“后来和我父亲结婚,她一直想要个儿子,来实现她的愿望,产检的时候是儿子,结果孩子出生之后却是个女孩儿,他们一度怀疑是抱错了,亲子鉴定做过不下十次,最终都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不喜欢,甚至是反感,再到最后母亲做了一个决定,送我去那种封闭的训练学校,那个时候我五岁,已经有了弟弟妹妹,看着他们备受宠爱,我就羡慕,有的时候甚至嫉妒,尤其是妹妹,明明也是女孩儿,待遇却相差甚远,有了儿子,也没有要送他去训练学校的想法,依旧对我不闻不问,再后来我好像看开了,不知不觉过完了一年又一年。”
“他们想让我站在高处,对我寄予厚望,同时又不想我过的好。”
这样的父母,这样的家庭,给盛晗造就了极大的牢笼。
和他们相处的每一天都令人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