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钱小伟中途接了一个电话，说是寝室水管爆了，整个寝室都淹了，舍友叫他赶紧回去帮忙，不等他把最后一口饭咽下，草草跟二人道别离开了。
王鹭这边还想着等小伟吃完再一块转转，这下人走了他也没必要留下来，于是也端起餐盘准备离开，谁知刚起身就被身后人拉住，只见江垦囫囵吞下几口饭，说道：“王鹭，等等我。”
“”
江垦边收拾边说道：“我带你四处逛逛。”
于是俩人就这样一步一晃来到了江垦公寓。
王鹭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就被某人带到这里，等反应过来才发现这里是一栋高级单身公寓。听说现在有钱人都兴住公寓，一来是交通方便，公寓几乎都在商业区，去哪都近，二来就是独居人士福音，一个人住多自在，住在自己的小天地谁也管不着，公寓里面设施齐全，拎包入住就可以了。
他又想到之前看到江垦开的那辆宾利，或许对他来说这种价位的车根本就是小意思吧。
这么一想，我和他的差距又大了。
“你在想什么？”江垦打断了他的思绪，此时俩人经过公寓大楼门口的小卖部，老板娘看到江垦来了，赶忙把头伸出去，喊道：“江老师，你快递到了！”
“知道了谢谢。”
江垦快递比较大，一个人有点吃力，王鹭顺势帮他搬了半边，俩人一步一步走进电梯，这时也进来一对母女，妈妈抱着女儿哄，看到是江老师说道：“唉呀是江老师，乖乖，跟老师打招呼，快。”
小女孩摆摆手，奶声奶气：“江老师好。”看到旁边还站着一个黢黑的男人，下意识道：“叔叔好。”
好久没见到这么可爱的女孩，又这么懂礼貌，王鹭心情也一下子愉悦，他回应道：“你好呀，今年多大啦？”
“五岁。”女孩伸出五根手指。
江垦面带微笑，摸摸口袋，说道：“今天口袋里没有糖，记得你家孩子最爱吃糖了。”
“不吃了不吃了。”女孩妈妈说道：“这孩子就是太爱吃糖，吃得牙都蛀了，今天就是带她看医生呢。”
“是这样，那确实不能吃了。”
聊着聊着就到了江垦所在的楼层，互相道别后俩人开门进去，刚一进门王鹭就倒在地上，此时天气还是很热，加上搬快递耗费的体力太多，王鹭只觉得自己嗓子要冒烟。江垦打开冰箱，拿出一罐可乐，看到王鹭四仰八叉倒在地上，不时揪着领口扇风，眼底不禁泛起笑意，他用冰可乐碰了碰王鹭的脸，说道：“我已经开了空调，很快就凉快了，先喝可乐缓缓。”
“谢谢。”王鹭接过可乐坐起身，他看着一旁的快递，问道：“你买的什么东西，这么重？”
江垦道：“吊灯。”接着他道：“我嫌书房里的吊灯不好看，重新买了一套，你要看看吗？”
“好啊。”
俩人拆开快递，重新组装吊灯，江垦负责拆卸原吊灯，王鹭负责在下面接零件，顺便四处转转。江垦书房面积不大，一进门就有淡淡的檀香，书柜，书桌都是上好的红木，桌上放着一台电脑，旁边还有几本书，其中一本摊开，上面密密麻麻都是笔记。王鹭虽然看不懂但也知道这是他课上要用的书，他想，要换成是他王鹭，光是看到这些字就头疼，坚持一分钟就睡了，更别提做笔记了。
王鹭又转到书柜那，一排排一列列书摆放地整整齐齐，什么类型的书都有，而且还有很多照片，用精美的相框框着，大部分都是一些风景照，还有一些是江垦大学时期的照片，尤其是他的毕业照，他站在最顶排最边上，穿着学士服，和其他人一样，眼里满是对未来的期待。想比于其他同学的灿烂笑容，他的表情就收敛许多——不能说严肃，只能说笑得很浅，不仔细看还真以为他板着脸。
真有活力啊，王鹭心里想，人家这个岁数大学毕业，我这个岁数学手艺还没出头呢。
眼睛又往下看，几乎都是一些风景照，似乎都是随手拍的，但光影效果却是出奇的好，这么看，江垦还挺有摄影天赋的。
忽然，他的目光被一张照片吸引住了——那是一张a市机场的照片。
这地方他可太熟悉了，既是他充满希望而来也是他满载失望而去的城市，当年，他奋不顾身，抛弃自己大好年华，只为了追寻心中的爱来到a市，本以为日子就算开头难只要有爱一切都会迎刃而解，可现实给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最终什么也不剩下，爱情，事业，金钱，什么都没有，他就灰溜溜地回到了k市。
都说a市是年轻人的地狱也是天堂，有钱你就是大爷，金山银山任你挥霍，灯红酒绿靡靡之音响彻天亮，没钱你就是路边的一坨屎，路边的野狗都不正眼瞧你，饥一顿饱一顿不知何时是头。可就算阶级地位相差如此悬殊，每年都有大批大批年轻人为了自己的梦想来到这里，越复杂的地方机会越多，就像是中彩票，万一哪一天成功了，一夜成为大老板的戏码时常在a市上演。
在经历了人情冷暖，世道无常，王鹭渐渐发觉自己不适合在a市生活，他也时常会想起在k市的日子，k市虽然发展不快，但该有的都有，自己本就是那里出来的，多多少少都会有思乡情节。当初为了爱情来到这里，现在也因为爱情离开。
不过，王鹭又看了眼照片下方的拍摄时间，是11年前。
11年前，是他来a市的第一年，是江垦上大学的第一年。
此时江垦也看见王鹭一直盯着那张照片看，“怎么了？”他问道。
王鹭拿起那张照片，说道：“你去过a市啊。”
“是，”江垦走近，道：“这是我平时打零工攒下来的钱在大一暑假买了张去a市的机票，不过当时一时冲动，我对a市一点概念都没有，去到那里发现哪里都走不了，索性拍了张照片纪念一下。”
王鹭点点头，笑道：“合着你就去了一天啊。”
“当然不是，”江垦也笑了：“我也是在那待了三四天才回来的，反正我不喜欢a市，全是高楼大厦，冷冰冰的，一点人气都没有。”
王鹭道：“a市也就噱头大，其实生活质量也就那样，可能是我的问题，反正我也不太喜欢那里。”
“那”江垦又走近了些，不知不觉将王鹭逼到墙角，他低头看他，语气很轻，“你回来就不会再走了吧。”
不出意外是这样了，王鹭这么想着，但不等他回应却见江垦一把搂住他，将他头按进自己怀里，他清楚地感受到对方心跳频率以及胸腔震动，江垦的声音在上方响起：“王鹭，不要走了好不好？”
王鹭试图挣开，却发现对方力气大得吓人，他道：“江垦，你先放开我。”
对方许久才松开，江垦生怕眼前人跑了，一只手依旧攥着王鹭。
“我不走。”王鹭道：“我都回来几年了，我在这里挺好的，遇到了很多很好的人，他们也帮了我很多，我很感激。年轻的时候做了傻事、错事，我一度认为我的人生就此结束，或许是老天怜悯，让我鼓起勇气重新开始，对我而言，我的人生才刚刚起步，我还没有能力去喜欢一个人，我也没有那个精力，喜欢一个人是很甜蜜又很痛苦的过程。江垦，你现在还处在事业上升期，你的未来无可限量，我的过去想必你也知道，时至今日我都无法原谅我自己，这么说吧，我们不是一路人，不是一路人就不应该在一起，反正也是要分开的，何必呢。”
“为什么？”江垦语气不稳，他不相信，喜欢一个人有什么该不该的，他说道：“你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你总是一副不肯原谅自己的样子，你到底做错了什么？喜欢一个人有什么错，难道就因为年轻时喜欢错一个人就一辈子不能喜欢人了吗？难道我不能喜欢你吗？我从高中就喜欢你，难道我从一开始就错了吗？就算是错，那我就一错到底，如果非要说错，那我最大的错就是当初不够勇敢，不敢跟你告白。”
“才会让你从我身边逃走你知道当初我去a市的前一晚在想什么吗，我在想，要是我在a市遇见你就好了，或许是某个拐角，或许是某家咖啡店，或许是在等红绿灯期间，或许就在机场，我想，我要是看见你了，我一定会鼓足勇气跟你告白，再不顾一切地拉着你狂奔，两个人一直跑，跑到无人发现我们为止。”
说着说着江垦把头埋在王鹭肩头，温热的呼吸喷薄在他颈间，王鹭感觉轻微的痒，他想起刚才江垦说的，问道：“你说，你从高中就喜欢我？”
“是。”江垦深吸了一口王鹭身上的味道。
王鹭这才明白了当年秦深为什么对江垦意见这么大了，秦深老是问他你们班里那个书呆子怎么总盯着你看，而且看你的眼神特别让人不爽，就差没把两眼珠黏你身上了，他是不是喜欢你啊。
原来，别人都看出来江垦喜欢王鹭，唯独他自己不知道。
这么一想，王鹭又想起来一个人，当初班里的另一个学霸，沈瑜。曾经也对他说过云里雾里的话：“王鹭，没事闻闻你校服外套，不要把你的和江垦的搞混了。”
“啊！”王鹭惊叫一声，吓得江垦立马抱住他，王鹭眨巴眨巴眼睛，一字一句道：“你对我的校服做了什么？”
江垦也是一愣，“你”
王鹭道：“沈瑜对我说了，你是不是拿我校服做什么了？！”
原本只是埋在心底的一粒沙子突然被人捡起，江垦难得表现出慌张，一时间忘了组织语言，半晌，他才支支吾吾道：“我，我只是闻了你的校服然后穿了一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