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自打给了江垦上班地址后，王鹭心里一直不大平静，总觉得要发生点什么。
果然，过了几天后，那人找过来了。
那是一个下午，王鹭这边正给人汽车喷漆，突然听见不远处传来叽叽喳喳的议论声。
顺着声音望去，只见一辆宾利慕尚停靠在路边，一只男人的手伸出窗外，手腕处的劳力士顿显尊贵，修长白皙的指尖夹着一根香烟，因为视角的原因看不清车内男人的脸，但总觉得那人的视线正朝这边看。
王鹭第一眼就被那车镇住了，汽修店其他人也是，大家都是懂行的，知道这车来头不小，平日里很少见到这种价位的车，不免交头接耳起来。
只见那烟直至燃尽也没见男人抽一口，约莫是在等时间，等到就剩个烟嘴了男人似乎下定决心将手缩回来，打开车门。
是江垦。
王鹭看着他一步步朝自己走过来，然后停住，他突然想起自己满身的机油味和黑不溜秋的手，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
江垦已经盯了他好久，一直想找个时间跟他聊聊，奈何人家太忙，连个喝水的时间都没有，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来找他了。
但一到他跟前，又忘了自己要说什么了，只好十分僵硬道：“你，你在忙？”
呵，王鹭差点要笑出声，江教授看不见吗，自己忙成这样了还用问。
他礼貌回道：“嗯，忙。”
江垦突然觉得很窘迫，众目睽睽之下恨不得赶紧消失，但来都来了，要知道自己来的目的是什么，他又道：“你还有多久？”
王鹭看了眼墙上的时钟，耸肩，“估计还有一阵儿。”没办法，每天的工作量都是这么多，他也不想的。
江垦踌躇，说道：“我等你下班，我们去吃饭好吗？”
王鹭扫了他一眼，旁边人也看过来，毕竟小王这个人他们都知道的，很难想象他会跟这样一个气质不凡的男人认识。而且，以他的相貌，很难不引人注意啊，光下车那一瞬间，在场人都以为来了个大明星。
“你上次不请我们吃过了吗？”王鹭一想到开学那天和江垦吃饭的情形，心里有点梗。
江垦道：“这次我想单独请你，可以吗？我有话跟你说。”
“小王啊，我这车还喷不喷了啊？”一旁客户终于忍不住了，就算这男的再帅也不能耽误车子喷漆啊。王鹭赶忙回应：“喷喷喷！马上！”接着转头跟江垦说道：“不好意思啊，我先把手头忙完再说。”
于是江垦只好坐一边等，一等就是三个钟头，等到王鹭送走最后一个客户，终于有时间喝口水了结果一转头发现江垦居然还在。
“”他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看来对方是铁定心要请他了。
唉，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了，不然怎么办。
江垦也是见到王鹭得空了，看准时机上前问道：“你工作结束了吗？”
“嗯。”王鹭假装不看他，缓了口气喝口水。
然后他看了眼老板，本意是要他拖延一会儿时间，自己还没准备好，没想到老板却会错了意，以为王鹭已经迫不及待要和这位帅哥吃饭，于是大手一挥，潇洒道：“去吧小王，别耽误吃饭，人家等你好长时间了。”
于是王鹭上了江垦的车，江垦似乎很高兴，主动给他开副驾车门，王鹭也是第一次坐这种级别的车，一时间有些不自在，双手紧揪衣角，背挺得直直的目视前方，好像随时准备下车一样。
江垦打开手机，问他：“你想吃什么？”
“随你。”王鹭对吃的没讲究，有什么吃什么，他也不清楚附近有什么好吃的。
江垦索性把自己手机给他，发动汽车，说道：“你先看，看好了我们去那吃。”
看着对方交到自己手里的手机，王鹭欲言又止，只好硬着头皮点，一溜串看下来，最后选了一个价格相对便宜的中餐饭馆。
毕竟等会儿要转账给他的，贵的不划算。
再说了，小饭馆的饭菜不见得就比大饭店差。
江垦扫了一眼，没说什么，按照他的意思去了，俩人到达目的地后正逢饭馆附近的建筑工地的工人下班，所以黑压压挤进一大片，叽哩哇啦天南地北的口音都有，老板娘根本来不及招呼客人，王鹭也觉得这环境太吵了，他知道江垦找自己是有话说，显然这里并不是一个合适的地方。
有点不尊重别人了。
王鹭觉得愧疚，看着江垦还在和老板娘沟通，似乎很想找一个相对安静的地方，此时的他更愧疚，不知道怎么办。
“啧。”王鹭挠头，上前几步扯住江垦衣服，江垦回头，王鹭说道：“我们，换个地方吧。”
江垦看着他，半晌，拉着他走出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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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你来看吧。”王鹭拒绝对方递来的手机，他可不敢再做决定了，俩人在车上看了一会儿，江垦最后选了一个日料店。
日料店的人少了许多，俩人没等多久就进店了，江垦选了一间包厢，待服务生推上包厢门后，两个人就与外界的声音隔绝了。
为了缓解尴尬，王鹭没等菜上来一连喝了好几杯水，喝到最后都要喝饱了才作罢，想着沉默也是沉默，自己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又没做什么亏心事，怎么老是陷入莫名尴尬中呢。
于是他开门见山：“你说找我有话说，说吧。”
江垦看着他，王鹭不知怎的又躲避他的视线，妈的，你老躲什么，他又不会吃了你。
于是他也回望着江垦。
过了一会儿，江垦开口道：“这些年，你过得还好吗？”
哦，挺老套的叙旧开头，王鹭心里想：“我还以为什么呢，看来是真的想跟我叙叙旧。”
他放轻松，道：“还不错，你呢？”
既然你问了我那也得客气一下才行。
江垦没有说话，只是指尖一直绕着茶杯杯沿来回，不知怎的，王鹭被他的手指吸引，第一次觉得一个男人的手能生得如此秀气，手指修长白皙，手背的经络根根分明，要是再白点都能看见里头血液流动了。
以前怎么没发觉呢。
王鹭转念一想，以前能发觉才怪，这人高中是个死读书的，一天到晚只知道埋头学习，谁会注意到他的手啊。
再瞄了一眼自己的手，嘶没眼看。
已经被摧残得不成样子了，要不是脸摆在这，单凭这双手还以为这是个四五十岁大叔的呢。
这时，江垦说道：“我就那样。”
那样是哪样啊？王鹭心里鄙夷，k大教授啊，还要怎样，我这个没上过大学的都知道k大是个什么级别的学校，你居然说‘就那样’？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算了算了，学霸的世界我不懂，学霸跟学渣能谈到一块就有鬼了，王鹭自我安慰，他也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表示礼貌。
江垦又问道：“你回k市多久了？”
嚯，这么直接吗，王鹭挑眉，说道：“回来好几年了。”
是啊，回来有六年了。
我居然六年才知道江垦是k大教授，话说当年高考他考到哪里，王鹭记得以江垦的成绩考k大轻而易举。k市是一个中不溜的城市，不是一线也不是四五线，如果江垦愿意的话，考一线最好的大学其实没有问题。不过那么久远的事情他又怎么知晓，毕竟那个时候他已经不在k市了。
唉，其实挺遗憾的，尽管是马后炮，时隔这么多年，王鹭依旧觉得，要是当年肯好好学，起码三本还是有的。
只能怪自己年轻气盛不懂事，种下了一颗恶果。
怨谁？
这也是王鹭这么些年一直不肯谈恋爱的原因，被伤了，伤得透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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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垦给他夹了一块寿司，说道：“回来就好。”
王鹭没去细想他的话，只是低头吃饭，江垦又问：“你是因为什么回来？”
需要知道这么详细吗王鹭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发现男人不知什么时候起放下筷子直勾勾盯着他看，看得他后背发凉。
他当然不好说原因，也没必要说，因为连他自己都不想提，那是一段让他不愿回忆的痛苦的过去。
王鹭叹了口气，道：“个人原因。”
个人原因这四个字已经很含蓄地表达了当事人不愿详细说明，他相信江垦听得懂，眼下他只想赶紧吃完饭走人。
江垦当然明白他的意思，其实从王鹭的面部微表情他也能猜出个一二，只是他不甘心，更像是为了得到印证——他问：“因为秦深吗？”
听到那两个字王鹭下意识皱眉，这个人光是听名字就已经让他生理性不适了，他都多久没听人提到这个名字了。
万万没想到是从江垦嘴里听到的。
他记得秦深最讨厌的人就是江垦，而且是没由来的，秦深曾不止一次在王鹭面前骂江垦，骂到王鹭都听不下去了，替人辩解几句他就急了，俩人还为此大吵一架。秦深骂那个傻逼迟早有一天老子要弄死他，王鹭也不甘示弱，吼道你要弄死他先弄死我。到最后也不知道谁吵赢了，反正王鹭挨了打还住了院。
看到对方神情，江垦一下子就明白了，果然是因为他，心底一股无名之火悄然升起，他咬紧后槽牙，额头上的青筋一下子显现出来，他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很平静，尽管桌下的拳头攥得死死。接下来二人都没有说话，一直保持沉默，直到俩人吃完饭出来王鹭终于开口：“这顿饭多少钱我转你。”
希望这顿饭吃完你我再无联系。
江垦走在前面没有回头，王鹭没有跟上去，他不想再跟这人一个空间了，准备待会儿叫辆滴滴。
只见前面那人打开车门，声音没有起伏，“上车我送你。”
“不用了谢谢。”王鹭拒绝，真的不要和我一起了。
我已经尽量不给人添堵了，还要我怎么样。
江垦没有回应，只是保持打开车门的姿势就这样看着他，两个男人在店门口对视很快就引来旁人注意，尤其其中一个男人长得很帅。
大概过了五分钟，王鹭还是败下阵来，叹了口气，走过去上了江垦的车。
再坚持一会儿，坚持到我回去就行。
王鹭系上安全带，江垦紧随其后，但没有开车内灯，也没有启动车子，俩人就这样处于一个昏暗的狭小空间。
王鹭感到奇怪，正要问怎么不开灯，突然感觉身上一沉，一个黑影笼罩下来立刻挡住仅有的光线，不等他反应就觉得唇上一热，紧接着就是舌头入侵、翻搅，唇舌交缠间泄露几声微喘、呻/吟，王鹭只觉脑子发涨，一时间愣在那里任由江垦亲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