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谈
两个人聊得很尽兴，池奚没一会就回来了，身后跟着顾二叔，柳姨起身跟李淑仪道别。
“那我就先不打扰了，跟老林去准备食材，中午有小奚最爱吃的水煮鱼。”
要出门的时候，冲站在门口的顾二叔颔首一笑。
池奚脱了羽绒服和围巾挂在门边的置衣架上，跟着柳姨一起出去，“柳姨，我帮你们收拾，中午我给你和我伯露一手。”
“那阿姨有福气了。”柳姨看眼门口，“等会小恒就回来了，你们两个年轻人帮阿姨把对联贴上，灯笼挂上，我和你伯血压高，登不了高。”
池奚面上依旧挂着浅浅的笑，“成，我这会就去。”
没别的，她不太习惯被刻意安排和人独处。
林恒停好车，就看见院门口忙碌的瘦薄人影，池奚踩在塑料凳上贴横批，‘五福回春’黑字金边，熠熠生辉，如果祝福能成真，那未来一定会发光发亮。
“亏得你瘦。”
林恒一米八几的大个子，鼻梁上架了副金边眼镜，隽永儒雅，却不死板，揶揄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并不会让人反感。
“你不喊这一嗓子，等你过来我都贴完了，现在还得等会儿。”差个角没摸糨糊，池奚站在门中央，正好挡住进去的路，他也没打算直接进去，很有眼力见的把蘸了糨糊的刷子递给她。
池奚自然的接过，仔细刷满春联的一角，把刷子递还给他，最后用手将红色纸张捋顺压实，拍拍手蹦到了地上。
林恒并没有急着进去，跟她看了眼刚刚贴好的大门春联，侧眸看过来，“往年这些都是我干的，今年有你帮我分担了。”
池奚微不可查的蹙眉，半开玩笑道，“没人跟你抢活干，这不是还有灯笼没挂。”
林恒笑，看了门口堆放的灯笼，节能灯泡，长木杆，还有团成一团的电线，“那还得麻烦你帮我扶着杆，我找铁丝固定在门柱上。”
池奚没再多说什么，干脆利索的先把电线展开，等林恒装好灯泡，接好线后，站在底下帮他扶着长木杆，林恒去屋里拿来了一把木椅子，踩在上面将木杆绑牢。
顾二叔陪李淑仪在屋里说了会儿话，出来的时候细心的掩好门，池奚面对着院里，正好看到这一幕，莞尔，“顾叔叔，我送您下去。”
顾二叔笑呵呵地走过来，“那你得多穿点儿，别吹感冒了。”
池奚多少有些意外，往常顾二叔来的时候也像今天一样，会提前打声招呼，池奚有时间就去山脚的停车场去接，路上两人会聊一些关于李淑仪的情况。
每次他走，池奚说送他下去，他嫌麻烦，从来不让，今天是有话跟她说？
顾二叔出了门口，才看见被门框挡住的林恒。他愣了一下，视线在池奚和林恒身上逡巡。
林恒绑好灯笼杆后，从椅子上跨下来，先冲顾二叔礼貌的笑了笑，然后看向池奚，“小奚，有事就先去忙吧，剩下的我自己来就行。”
这突如其来的亲切，有些唐突，让池奚心里不舒服，但没表现出什么异常。
“顾叔叔，等我进屋穿上羽绒服，马上来。”
池奚的背影消失在院里，林恒边收拾地上剩下的东西，边随口闲聊，“小奚，看起来跟您很亲。”
池奚和李淑仪搬过来快两个月了，林恒虽然不常回来，但听父母提过母女俩的大致情况。他以为这个经常过来看李淑仪的男人是池奚的后爸。
顾二叔笑容温和，淡淡地说，“说起来，小奚的确跟我们家有很深的渊源，我和她妈妈是同学，她又意外遇见了我侄子……”
林恒收好东西拿在手里，起身，表情看不出什么异常，顾二叔打量他，眼睛很毒，知道他听明白了。
池奚很快出来，手里拎着一个金色的礼品袋，昨天给顾二叔买的保健品，算不上什么珍贵的东西，但过年了总要意思下。
到山脚停车场的路，平时用不了五分钟，今天两个人刻意放缓了步子，走得很慢。
“顾叔叔，之前的事，一直没认真跟您道过谢，当时给您和家里添了不少的麻烦。”
两个人沉默的走出一段距离，池奚大概知道他想说的是关于什么的，因为顾及她的感受，顾二叔迟迟没开口，她索性先引个头。
顾二叔舒了口气，呵呵笑着，“老爷子岁数大了，越来越像个老小孩儿了，看起来气炸了肺，其实只要做后辈的哄哄他，一家人能有什么大事。”
他眼角瞄了眼走在身边的人，见她神色如常，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又干笑两声，说，“这点瓒允应该最有话语权，从小到大，他可没少惹他爷爷发火，最后老爷子还不是最疼他这个大孙子，送他去当兵，为了约束他的性子，送他出国学习管理企业，就为了尽快把集团交到他手上，老爷子很多事都依着他，唯独婚姻这方面，操的心多…可以说得上蛮横了些。”
池奚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目视着水泥路的前方，忽而山风裹挟着寒气在丛林间极速游走，冲撞进她雪白的脖颈里，她打了个哆嗦，把衣领拢紧了些。
她很平静，声音也很淡，“我知道，普通人家的长辈对小辈都有这样那样的要求，更何况是顾老先生那样的人物。”
她瞥了眼顾二叔，没太明白他说这些的意图。
顾二叔点点头，表情有些沉重，犹豫片刻，还是说，“你别怪叔多嘴，叔只是想问清楚你内心的想法。”
“之前，情况紧急，也来不及多做考虑，只希望你和你妈妈能平平安安的就好。现在，日子算是稳定下来了，你和瓒允如果还有想法，也可以从长计议，这次有叔帮你们，老爷子松口是早晚的事。”
池奚皱眉，抿着嘴，组织好语言，“顾叔叔，我知道您是为了我们好，我有认真考虑过，我和顾瓒允不合适。”她轻笑，“而且，要是我们两个重新在一起，那不是转了一圈又回到了以前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