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空茫
顾瓒允将烟碾灭在垃圾桶上，动作不疾不徐，转过身来重新看了眼面前又气又急的人，不以为然，“也没总是。”
最多算是偶尔。
他总归是不敢太明目张胆的，在顾氏根基尚且不稳，很多集团的老股东自然是不会轻易认可这么个黄毛小子。
顾家那边，他刚回来，老爷子正盯的紧，有了之前的种种教训，他不想给池奚带来什么不幸。
这种完全不当一回事的态度，反倒惹恼了周置，周置一向温和冷静，但是一旦涉及到池奚，就像被人摸了尾巴的老虎。
他上前一步，逼视着他，咬牙警告。
“我不管你有什么目的，她现在是我女朋友，你如果想找她的麻烦，尽管来找我。如果是动了什么歪心思，我劝你也尽快打住，你连堂堂正正的站在她面前都不敢，还指望她跟你有什么。”
这句话似乎是刺痛了他，顾瓒允眸色一暗，很快又恢复如初，他轻嗤，神情轻佻。
“你也说了只是现在，以后的事谁又说的准呢。”
周置冷呵，随即放缓语气，他摸不清这人的底，但冷静下来，自己是来过来解决问题的，不是来吵架的，他观察着顾瓒允。
“你不是我们学校的学生，我注意你好久了，你喜欢小奚。”
他声音很轻，是陈述句而不是反问句。
一个人看向自己喜欢之人的眼神是骗不了人的，顾瓒允看池奚的眼神里有跟他气质不符的温柔缱绻，直白的欲望里似乎又带了一些小心翼翼的隐忍。
顾瓒允将唇抿成一条直线，眼里晦暗不明，脸上没有过多的情绪。
两人对视了几秒，周置却从他平静的眼神里感到了压迫感，莫名滋生出危机和恐惧。
顾瓒允收回目光，提步准备离开的时候，周置掩住内心的不平静，平缓地说。
“你喜欢谁是你的事，我无权干涉，但如果那个人是小奚，我希望你以后能离她远点，更不要试图打扰我们平静的生活。感情里也是有先来后到的，希望你不要给她添麻烦，你这样时不时的跟着她，我怕会吓到她。”
顾瓒允顿住脚步，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周置一向温和，今晚的谈话有种破釜沉舟的错觉，他只想彻底将意外出现在他和池奚面前的人解决，尽管他知道这个人和池奚之间根本什么都没发生，但似乎已经让他隐隐感到了威胁。
直到听他说完这大段话，顾瓒允突然轻嗤一声，表情轻松闲适，似是嘲讽地说，“看来你挺有自知之明。”
周置眉心皱起，眼角余光注视着他从身边经过，“你什么意思？”
顾瓒允停下来，没回头，不紧不慢地说。
“你反复强调他是你女朋友，是对自己没信心，还是不相信她，或者……是觉得我对你的威胁太大？”说到这，顾瓒允大笑了两声，离开的同时，不忘调侃，“我就当你是在夸我了。”
那时的周置终究还是学生，平时表现得再沉稳镇定，关键时候还是会慌乱，露怯。
跟他相比，顾瓒允已经算是顾氏的半个当家人了，思想魄力远远高于同龄人，他能轻而易举抓住别人话里的重点，拿捏人心，即使心里思绪翻涌，面上也能做到波澜不惊。
顾瓒允走出咖啡店，街上一派银装素裹，积雪快要及脚面，踩上去咯吱咯吱的响，他站在车前，并没有立即上车离开，直到脚底传来一片冰凉，他忽然勾起唇角冷冷的笑了。
什么时候，他变得这么毛躁了。
大概只有跟她有关的时候，他才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顾瓒允坐进车里，打开暖风，张鸣的电话恰逢此时打了过来。
“顾总，天气原因，今明两天飞成都的航班都暂时取消了，您看……”张鸣说得小心翼翼，生怕一不小心惹到老板，拿他泄愤。
顾瓒允缓缓吐出口气，半晌才低低“嗯”了声，声音平静了下来，“暂时不需要了。”说完，不等那边反应，兀自挂断电话。
一个人既然千方百计的想要离开你，哪会那么容易就让你找到。
现在的局面，怪他吗？诚然，他有顾及不到的地方，他可以理解池奚想逃离他身边，逃离危险的所想所做，但他接受不了千方百计的欺骗算计，因为这会显得他多年的执着和付出是多么的一文不值，甚至是可笑。
周置坐在店里，看着顾瓒允的车子离开，才收回目光，掏出手机犹豫了一下，还是发了一条信息过去。
那边回复的很快：已经收拾妥当了，微笑jpg
屏幕上的小人明明是笑着的，他却感受不到一丝一毫的温度，呆呆的盯着手机屏幕看了一会，却始终不知道该再说什么，最终重新将手机收回兜里，拉严实了帽子起身走出咖啡店。
池奚在离开前一天，正赶上周置出院，她扶着李淑仪去了周置的病房。
经过车祸一事，李淑仪对周置是感激的，如果不是因为周置和周国豪的关系，她对周置没有任何的偏见。
李淑仪关怀了几句周置的伤势，三人又不咸不淡的闲聊了几句，她就借口累了，先回了病房，把空间留给了俩小辈。
池奚原本就有话要对周置说，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她四下扫了眼，只捡不重要的问了句，“都收拾好了？”
周置坐在床边的小沙发上，目光温和看着她，轻“嗯”了声，然后房间里再次陷入寂静。
他只是看着她，自从经历过度假山庄的一晚和车祸，有些话他想等池奚先开口。
池奚目光空茫，落在眼前某处，凝固的气氛让她心里的愧疚感越发旺盛，她抿唇，深深吸了一口气，开口打破寂静。
“顾家老爷子还真在找一枚和田玉狮子，你这个消息可是帮了我大忙。”池奚笑眯眯的看过来，语气和表情看上去都很轻松。
周置浅浅的笑，“能帮上你就行，我还担心你一个小丫头面对顾家那群人，会吃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