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司空学堂
刚察县外三十里,徐秦艽打水洗了一把脸,身上的盔甲已经将近一个月没有脱下来了,上一次脱下这身盔甲,是后背中了一刀,脱下来擦洗上药。
已经是四月里,但刚察县外的天气还是没有彻底回暖,那一捧冷水让他清醒了不少 也让他脸上的皲裂的口子泛起丝丝的疼痛,西北边境的黄沙弥漫在他的脸上,也让他变得越发成熟强大。
比起从京城出来的那个刺儿头,如今的徐秦艽,更像一个成熟的主将,他提起钢刀,走出帐外。
若不是吃了水土不服被天气影响了的亏,他们不至于走那两步弯路,早该拿下刚察县了。
但对方主将艾尔肯败了两次以后,行事猥琐很多,如今缩在城内躲着,甚至还复制出了宋军手上的火器和土地雷,用于守城,徐秦艽已经和他僵持了十多天,却还是还无进展。
他有些焦虑,要是再不能拿到刚察县,那么自己身后的粮草不足,很快艾尔肯那家伙就要占据上风,自己就陷入了一个进退两难的境地。
当真是令人头疼!
再次大踏步离开营帐,看向远处的刚察县城门,此地易守难攻,再加上那城门口埋着的东西,徐秦艽是无论如何也不敢轻举妄动。
但一直这样耗着也不是办法,徐秦艽匆匆吃了早饭,转身下发了任务,送走云少飞,徐秦艽再次坐会沙盘面前,攻城不比守城,何况面对的还是艾尔肯这样的滑头,在最近的两次对垒中,艾尔肯拿出来的劣质土地雷和火器,让徐秦艽学会了不要轻敌。
西夏人也许不聪明,但作为西夏大军的主将,艾尔肯绝对是个好对手,他需要学会知己知彼!
不能再输一座城池!
丹噶尔
闵右之从划分来作为学堂的屋子走出,自从书院建起,第一批学子除了县城之中的几个商户之子外,就是云寨上下来求学的孩子们,她做到了对云少飞的承诺。
让云寨的孩子们成为学堂的第一批学子,朗朗的读书声传出,闵右之欣慰的笑了笑,比起京城的公子哥们,这些孩子虽然没有最好的教育资源,但在对知识的渴望却弥补了这个缺憾。
她运气不错,收到了一批好学生,至于县城内那批暂时不愿意把孩子送进来的贫困农家学子,闵右之并不着急。
她可以去劝学,但一切还是要循序渐进,等到他们发现自己在工坊内的工钱除了解决温饱之外还有结余,就会把目光放到孩子身上,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闵右之不相信天下会有父母不为子女考虑,不想让子女拥有更好的前程的!
除了学堂之外,闵右之再次把目光投向了女子这个群体,开设的学堂虽然不限男女,但送进来的女学生却还是寥寥无几。
可见虽然工坊女工的地位有所提高,但对于家中小一些的女孩子的教育,还是没有十分重视。
闵右之决定,再开设一个特殊的学堂。
这个学堂不教四书五经,教木匠,教铁匠,教刺绣,教厨艺,教一切生活中可以用到的技能。
丹噶尔的人民穷了太久了,读书改变命运的运气占的分成太大,尽管有了闵右之这个六元及第的先生,但百姓们却还是轻易不敢投入这样大的沉没成本,他们需要一些务实的技能,可以让孩子一定能够衣食无忧的技能。
这个学堂开设以后,打破了传统的拜师流程,为他们的孩子省下了伺候师父的时间,直接教干货,先生则是曾经优秀,但后头又年老退休的老工匠们,他们虽然有一技之长,但并不是每一个徒弟都愿意给毫无血缘还曾经将自己使唤得像个下人一般的师父养老的。
譬如那个儿子得了疯病上山的钱老头,就曾是远近闻名的木匠,早年日子过得不错,所以这才敢供儿子读书,为了儿子不在身边之时也有人孝敬,他也收了两个徒弟,谁知教会徒弟,饿死师傅,两个徒弟学会了他的全部技艺以后,记恨他磨炼两个徒弟性子之时太过苛刻,仗着年轻抢走了他的客户,出去自立了门户。
一开始还有老主顾找他打个座椅之类的小活儿,日子还算过得去,但钱老头儿子疯了以后,他精神也恍惚起来,出了几次纰漏以后,老主顾也不再找他了,他人到晚年,没了傍身的主顾,又做不动活儿,这才沦落到“捡”旁人落下的柴火的份儿上。
闵右之得知他的情况以后,去看过好几回,送米送面,还替他上山为他儿子送过一次饭,他对闵右之这个新来的县丞充满了信任与好感如今一听说闵右之需要他,不仅给工钱,还会给他养老,他儿子那边也不会甩手不管,当即第一个收拾包袱来到学堂报道。
又着手联系了几个自己认识的老工匠,算是把闵右之开设的这个“司空学堂”撑了起来。
他们虽然年老,不能再给学生们上手示范,但一个做了一辈子的工匠,总结出来的经验和阅历,可以让司空学堂的学子们受益一生。
学堂建起,接下来便是招生,这一次倒是反响热烈,但闵右之也有了要求,要进司空学堂学习技艺的孩子们,每日必须早上在读书的三元学堂里面上课,学习文字,下午才能到司空学堂去学习技艺,早上的半堂课并不收束脩,乃是赠课,但下午半堂课,则要收一部分束脩,用于先生们的工钱和学堂开销。
这是闵右之的一个暗搓搓的私心,扫盲。
也许不是每一个孩子都适合读书,他们可以有其他的兴趣爱好,也可以做自己想做的工作,但他们必须读书明理,知道何为是 何为非,先学会做人,再学会做事。
司空学堂开设以后,闵右之再次面对了一件难事。
工匠先生们基本都可以集齐,但刺绣一门却是迟迟招不到先生。
就在这时,闵右之后院的元娘弱弱的举起了手:“妾身从前是江南远近闻名的绣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