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心照不宣又明码标价的交易
闵右之说到这里,将手中的空碗放回去,神色认真的看着花娘子:“我知道你肯定受了很多苦,那是我间接造成的,我不会不管你,你如今身无长物,到外面去也难过,好好儿的随我回到杭州,到时候你想要什么补偿,只要我能办到的,我都答应你。”
花娘子直直的看着闵右之,突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你根本不知道我经历了什么!那胡知青就是个畜生!”
说着也不等闵右之回应,她自己抽泣着将胡知青是如何对待她的事情说了出来,许是还有闵右之这张清秀的脸作为加持,她私心里还把面前这个穿着男装的人当作她的姐妹颂芝,如同竹筒倒豆子似的把自己从小到大的经历,乃至于自己在胡知青哪里受的委屈,通通和盘托出。
这些事情在她心上压得太久太久,压得她喘不过气来,等全部讲完,她看向认真的看着她在倾听的闵右之,有些不好意思:“也不能怪你,胡知青那家伙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就算没有你混进府里这件事,他早晚还是会本性暴露,对我不似从前的,怪我从前太傻,竟然信了他的鬼话。”
闵右之长舒一口气,正色道:“说到底你还是因为帮我,这才受了那么多苦,我本就该补偿你,等到了杭州,你看看想做些什么,我都支持你。”
花娘子破涕为笑:“你倒是老实,说真的,白日里瞧见你的模样,我当场就想去死了,这么多年,我一直帮助同样命运的姐妹,谁知道到头来,竟然被人利用这个欺骗了,真是一点也不想见人,不想活了。”
她本来以为闵右之会惊讶,谁知道闵右之点点头,十分诚恳道:“我看出来了,真的对不起。”
花娘子眨眨眼:“若你真的对不起我,就把我的绳子解开,我想去茅房……”
闵右之还有些犹豫,花娘子道:“你也说了,我现在身无长物,就算出去,也过不出来呀,有闵大人这个靠山不靠,我又不是傻子,还要出去吃苦?”
闵右之失笑,伸手将她身上的绳子解开,花娘子点点头,几步跳下马车。
等闵右之带着半路“捡”来的花娘子回到杭州,顾怀行那边的信也来了。
信上大致交代了一下子白石府的情况。
孙问渠等人似乎知道江南的城池已经拿不回来了,于是便专心打起了那宝洞的主意,作了不少妖儿,周淮一早就预见了这个状况,因此才故意晚了些时日过去,等着孙问渠等人发酵发酵,这才慢吞吞的去到宝洞里。
一面让徐知府的人盯着军队中是何人造谣,一面破解里面的蛊虫之法。
那财宝上还真住着不少蛊虫,蛊虫喷出来的毒气可以放大人内心深处执念和贪念,所以闵右之没有受到影响的原因应该是她本身没有什么太大的执念,无欲无求,这才能清明的站在宝洞里。
至于为什么闵右之一路滴着血进去那洞中都没有箭矢射出呢?
因为年深日久,机关老化,所以时灵是不灵,闵右之只是刚好撞上大运,这才造成了这样的假象。
末尾还有一行小字:莫要辜负先生的用心
闵右之知道,这些周淮为了洗清她和前朝遗宝有关的事情刻意动的手脚,否则当今多疑,尽管她已经表了忠心,却还是被派往江南,一同过来的,一个姜焕,一个王庆,哪一个不是与她互相压制的。
被一个君王怀疑,这是随时可能掉脑袋的事情,周淮这是在保她的命!
她也知道,自己的血对宝洞机关有作用这件事,必须当作没有发生,就算是自己的身世却有疑虑,也不能再去纠结。
正看完信,外面传话,说王庆过来找。
闵右之急忙起身,王庆在京城时满脑子党位之争,但到了江南,却是很快就找准了自己的定位,只管赈灾和放粮,旁的一概不管,任闵右之等人东南西北风,他自归然不动。
现在突然要来见她,闵右之大概也知道这是为了什么。
眼瞅着江南一事就要结束,他这是来问问功劳要怎么分了。
对于这个,闵右之不是很介意,毕竟来时就说好了,王庆为主,她为辅,来到这边,她大包大揽,王庆也不对她的作为有任何质疑,她要干什么就让自己去,必要时还会帮她敲打边鼓,当时摇吴正过来帮忙研究军火,也是王庆帮着上书摇来的。
这就已经很好了,她的要求也就只是这点,王庆不作妖且愿意放权,她欣然接受,现在王庆要功劳,她也给。
这是一场心照不宣又明码标价的交易,闵右之没有异议:“多谢王大人这段时间的照顾,咱们才能将江南百姓解救于水火,下官以茶代酒,敬王大人一杯。”
说完闵右之真诚的看着王庆,后者笑道:“闵大人这些日子一直在外奔波,也十分辛劳,合该我敬你才是。”这就是表示闵右之做了大部分的活儿,他也不打算争功,只消过得去即可。
闵右之便道:“王大人守住了大本营,下官在外面才能放手去搏不是,王大人不必自谦。”
不是闵右之要把功劳让出去,实在是她在江南已经赚了不少百姓的爱戴,若是回去还居功的话,只怕上面那位又要做些什么,她现在不求自己可以如何飞黄腾达,只要稳稳的保住三品,就已经很满足了。
十五岁的三品大员,本朝还是第一个,闵右之不贪。
王庆这下看出来了她的意图,神色晦暗的笑道:“闵大人是个聪明人。”
闵右之笑笑:“王大人过誉。”
双方说好,接下来总结上书上就知道要怎么写了,闵右之客客气气的将王庆送出去,再回来,是花娘子姣好的脸突然出现在面前,花娘子有些疑惑的问道:“明明是你的功劳,你为什么要让出去呀!”
闵右之对着一个不甚熟悉的人没什么好解释的,只是好脾气道:“王大人毕竟官衔比我大,对了,你来这里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