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少年郎
上官云翳疯了。
他在牢里又待到三月里,由于没有确切的证据,再加上他的脑子混混沌沌,徐知县将他放了出来,但自那以后,他就在仪景外头的几个村寨游荡,他的父亲见过他一次,大呼丢脸,甩袖而去,他的母亲私底下接济过几次,也不了了之。
当然,这和闵右之再无干系,过完年十五这日,她再次回到书院,监舍里胡清早就到了,正在整理床铺,见她来,点点头就算打招呼了,她也回以一个颔首,两人就沉默着整理床铺。不多时徐秦艽来了,大刺刺将包袱一放,回头对闵右之一努嘴:“帮小爷整理。”
闵右之看了他一眼,他朝自己的左手努努嘴,闵右之叹气,认命的上前帮他整理起来。
她的伤不重,过完年很快就休养好了,这会子已经可以动弹了,但徐秦艽不仅是被砍伤,还摔折了手臂,现在左手还滑稽的吊着绷带来着。
四舍五入,他这伤也是为自家三姐姐才受的,照顾就照顾吧~
闵右之认命,倒是胡清,看他两这个互动,不解的眨眨眼,疑问的目光看向闵右之,闵右之正待解释,徐秦艽将背一挺:“没见过表弟关心表兄”
胡清摇摇头:“没见过这样不要脸的表兄。”
徐秦艽气得要撸袖子,却发现自己的手还晃晃悠悠吊着绷带,气哼哼的往闵右之床上一坐:“小爷说不过你。”
闵右之这才将那天的事情来回说了一下,胡清听得一愣一愣的,最后听到徐秦艽的手是因为当晚英勇负伤时,还朝徐秦艽投去一个“佩服”的目光。
徐秦艽一昂首,一副小爷就是英勇的模样,耳根却悄悄红了。
到底还是十几岁的少年郎,英雄气概的时候勇敢得不行,但后来给手臂上药正骨的时候也疼哭过,本以为自己可以“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谁知道这会子面对“对头”的夸赞,还是忍不住羞涩。
胡清啧了一声,将徐秦艽的铺盖抖开,和闵右之一前一后的把床铺好,徐秦艽哼哼:“不要以为你帮我铺个床我就能原谅你啊,告诉你 小爷还是一样看不惯你那副二五八万的样子。”
胡清哦了一声:“我想你弄错了,我不是帮你,我是帮怀谷。”
徐秦艽:“……”
闵右之摇了摇头,果然这两人的画风还是不变啊~
“我要去膳房吃饭,齐光兄若是手不灵便,我帮你带回来”
徐秦艽乐得不用跑腿,满口答应,胡清也收拾了一下,和闵右之一道出发。
顾怀行和周涛这会子也整理好了监舍,正一起在膳房吃饭,见闵右之过来,顾怀行指了指:“怀谷和他监舍里的胡清也来吃饭了。”
周涛眯着眼睛看了看,认出矮一点的那个是闵右之,像朵太阳花一般的招手:“怀谷师弟~这里这里~”
闵右之乍一见他,高兴的抬脚就走过来:“顾师兄和怀沛兄什么时候回书院的”
“今儿一早。”这是埋头吃饭的顾怀行。
胡清向来不爱说话,这会儿和顾怀行周涛见了礼就默默的坐在旁边听他们说话。
“顾师兄想来开了年就要预备乡试了。”闵右之问道,她总感觉除夕夜那天的事情对顾怀行的仕途多多少少会有些影响,具体是什么她说不出来,直觉
顾怀行摇头:“因少女拐卖案这个引子,现在朝中可能要乱一段日子,先生建议我再观望两年,朝中局势基本稳定再下场,以免成为别人的马前卒。”
这话有些露骨了,朝中局势不稳定的原因只有一个,有权有势的人斗法,怎么才算稳定那自然是其中一方胜利,而且马前卒这个说法也有些不够圆滑,官场上混的,有时候能做马前卒也是一种福气。
所以这话其实并不适宜这样大刺刺的说出来,但顾怀行就是说了,延后科举真正的理由他没法子说出来,只能先创造出自己是个愣头青并不适合混迹官场的形象,才能掩盖真正的目的。
他隐晦的望了胡清一眼,后者正端着碗喝汤,对他的这一眼毫无所觉。
闵右之倒是皱了皱眉,想提醒顾怀行这话有些不适合,但她很快就注意到了顾怀行看向胡清的那一眼,顾师兄自然有顾师兄的道理。
周涛就没想这么多,咳嗽了两声,对顾怀行低声道:“怀瑜,慎言。”
顾师兄莫不是除夕夜那天被吓傻了怎么什么话都往外说!
顾怀行摸了摸鼻子:“横竖这里没有旁人,无妨。”
他的视线转向闵右之,这话周涛也能看出不对,她难道看不出来吗?
还是说……她懒得提醒自己
周涛又补了一句:“隔墙有耳。”
顾怀行彻底闭嘴了,端起碗默默喝汤。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周涛又咳嗽了一声,主动转移话题:“前些日子从怀谷师弟家回来的时候闵伯父给我的笔极好用,怀古师弟下月休沐要替我多谢谢伯父,不知道闵伯父现在身体怎么样了。”
闵右之放下手里的筷子,端正的回答道:“好了很多了,来书院前他还念着怀沛兄和怀秉兄来着,说谢谢你们每日陪他讲话,对了,怎么不见怀秉兄和怀牧兄。”说来这几人往常都是一起吃饭,怎么现在只有顾怀行和周涛,吴正和江止怎么不见。
周涛笑了一下:“怀秉那小子好事将近,向先生告了几日假,要先下了小定再来书院,至于怀牧嘛,听说是他哥哥回来了,为母亲求了诰命,他得留在家里帮忙,也向先生告了假。”
原来如此,闵右之打趣道:“怀秉兄去你家下小定,你作为大舅哥也不在家帮忙”
周涛苦哈哈一笑:“我倒是想,可家母说我从前对怀秉就多有为难,未免我‘从中作梗’,早早将我赶回了书院,你瞧瞧这叫什么事。”说着两手一拍,无奈的看向闵右之。
众人皆哈哈大笑,顾怀行也难得打趣道:“我说怎么有一段时间你对怀秉竟多有为难,原来是你们俩要做亲戚了,你小子,瞒得够深的啊!”
周涛连连告饶:“事关舍妹名节,自然是那小子过了我的眼才好告诉你们呀!”
众人打趣了一阵,纷纷嚷嚷着要叫江止到时候备酒,这才罢了。
饭毕,顾怀行叫住闵右之:“怀谷等等,我有话与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