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一个一个算
闵右之定睛看去，是闵蔓蔓的一张小像，她一个贴身丫鬟，收着小姐的小像做什么？
“跪了多久了？”闵右之问道。
“约摸得有一个时辰了，什么也不说。”二娘子闵菲菲叹了一声。
这世上最难的就是如此，分明知道这人有问题，可她什么也不说，倒显得自己像个严刑逼供的小人。
虽说王尔贤已经落网，似玉荷这样的小丫鬟想处置也就处置了，但闵菲菲坚持要问出一个结果，一方面玉荷是从小就在闵蔓蔓身边伺候的，若是冒昧的处置了，只怕对两姐妹的感情有损，一方面是她也想为自己的妹妹讨一个公道，她们两姐妹对身边人一向不薄，到底是什么诱惑叫玉荷放弃打小陪伴的情谊。
闵右之沉吟了一下对麦穗道：“你去查查她家里还有些什么人，”说完见麦穗领命去了，转头和闵菲菲讨起了吃的：“天儿怪冷的，不知道二姐姐这里有没有锅子吃？”
闵菲菲自然无有不应，两人就将玉荷晾在外面，自顾自吃起饭来。
玉荷已经跪了一个半时辰，膝盖下的雪被体温融化，她的鞋袜已经浸湿，双膝几乎没有知觉，不知道还能不能再站起来，小腹也隐隐作痛，但她咬紧牙关，死死的跪着，那个人答应她的，没得选择，她要为自己挣一条出路！
麦穗很快回来，他们姐弟身边伺候的基本上都是家生子，要打听玉荷的情况只需要跑一趟就是，闵右之和闵菲菲用过午饭，麦穗将玉荷剩下的家人带来，玉荷果然见着他们就变了颜色，但随即，她又冷静下来，端正的跪好。
闵右之将她带进屋里，扑面而来的热气让她失神了几秒，上面的闵右之的声音就是这个时候传来：“你今年多大了？”
说完也不等她回答，补道：“我记得你比三姐姐大五岁来着，过完年就十七了吧。母亲早说过要把你配出去，所以将玉簪提了上来，可你似乎不怎么愿意。”
徐氏早前就说过要将娘子们身边年纪大了的丫头们配出去，两个娘子也没什么意见，只有玉荷，求着闵蔓蔓不要让她走。
“当然这没什么奇怪的，主仆情深嘛，但是为什么你娘和我说，你对我三姐姐，并不是那么主仆情深，再有，你上个月就时常行踪不定，你去哪了！”后面那一句闵右之是低吼出来的，震得玉荷身子一歪，但她很快就恢复镇定：“小郎说什么，奴婢听不懂。”
闵右之笑了笑：“听不懂么？不妨告诉你，王家的二郎已经被二皇子带走，临走前我求二皇子，千万千万……不要让他活着。”
玉荷脸上的镇定彻底裂开，瘫坐在地上，膝盖上和小腹里的痛楚袭来，她摇着头喃喃起来：“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他怎么会死，怎么会……”
闵右之再次低吼：“还不说吗？我三姐姐待你不薄！你为什么要害她？”
玉荷状似疯癫的嘶吼起来：“我没想害她，王二郎告诉我，只要坏了她的名声，就会把她纳进房里，到时候把我也接过去，给我名分……为什么她生下来就是小姐，我生下来就必须伺候人，为什么……哈哈哈哈哈哈……”她笑了几声，忽然呆滞的看着前面，爬到闵右之脚边哭喊起来：“这不是真的，王家那样大的家族，怎么会不救他，你告诉我，你告诉我啊！我……”话没说完，她的身下流出一股鲜血，整个人已经昏了过去。
秦大夫过来看了一眼，说是小产。
难怪……
闵右之叹惋一声，和闵菲菲商量了一下，毕竟是闵蔓蔓的人，总要等着闵蔓蔓情绪好转一些了再做决定。
玉荷一事也就落下帷幕，闵菲菲暂时接手了她，闵蔓蔓的状态和玉荷这件事带给闵右之的负能量有些多，她一边沿着荷花池散步，一边思索着玉荷这件事要怎么和徐氏说，是的，因为徐氏大病初愈，所以两姐弟没有把这件事告诉徐氏，但今天闹得有些大，徐氏那边不会不知道，她在想，如果她是徐氏，会怎么处理。
直接发卖吗？
还是灭口？
“怀谷，这样冷的天，你过来看鱼来了？”是周涛的声音，除夕后就下了好几日的大雪，路面湿滑，他和江止一时回不去，只好先留在闵家。
这两日天气好了些，县衙里也派人将路面清理了，他们准备今天就回去了，是特地来和闵右之辞行的，哪知遍寻不着，听麦穗说她在荷花池边发呆，便过来看看，就见这小子似乎在数池子里的鱼，只好出声吸引她的注意。
果然闵右之一见他们，就笑道：“两位师兄怎么过来了，厨下预备了些雪梨汤，这几日总吃锅子，只怕有些上火，咱们晚上都用一盏。”
江止打断道：“多谢怀谷好意了，只是我和怀沛是来寻你辞行的，打扰多日，想来家中亲人也在盼着我们回去，如今路已经好走许多，我们就要回去了。”
闵右之还待再留，周涛笑着打趣道：“快些放他走吧，这一趟我们过来本是为了寻他的妹妹，那天遇着你的时候就要回去了，哪知摊上这鬼天气，留到今天呀，怀秉已经是坐立难安啦！”
闵右之一听这话就知道还有些什么事她不知道，忙问周涛为什么他坐立不安，周涛笑道：“因他还有几日就要求媒人来我家求娶我家妹子呀！”
儿女亲事还没有完全把握的时候是不会往外说的，现在周涛主动提起，想来两家早有默契，他也是正经把江止当妹夫看了，闵右之当下便连声恭喜，直说到时候一定要去讨杯喜酒，三人寒暄了一阵，闵右之也知道这是留不下来了，只好打点行装，又派自家护卫，将两个师兄送回家去不提。
且说闵右之送走两个师兄，一刻未停，坐上马车就往县衙走去。
玉荷已经有了章程，但当天晚上导致闵蔓蔓被拐走的不止是一个玉荷，还有一位现在正在县衙里喝茶呢。
闵右之坐在马车上，头一摇一摇的，该算的帐，得一个一个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