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子不语怪力乱神
对于顾怀行的强大理由，闵右之是服气的，几人吃完饭又去他们的监舍窜了窜门子，周涛已经考上坤字班，便准备和顾怀行搬到同一个监舍里，用他的话来说就是：顾师兄不讨人喜欢，总是一个人住，也太惨了些，小弟只好牺牲一下自己，去陪伴顾师兄左右了~
顾怀行因得吴老院长赏识，素日里和先生们的交流较多，分明是寒门学子，却总一副生人勿进的样子，再加上时常被周淮叫去给离字班的学子代课，平时也不会把时间放在交友上头，所以坤字班并没有旁的学子愿意和他在一个监舍，自从他先这几位一步考上坤字班以后，他便独自占着一个监舍将近一年，对于周涛说他不讨人喜欢，顾怀行没有反驳，毕竟这世上就有一种人，既无利不起早，只讨好有用的人。于他来说，周涛八面玲珑，长袖善舞，是他真正要拉拢的人，吴正和江止便是添头。
但既然他们三人一体，在拉拢周涛的时候分出些许精力放在吴正和江止身上也无不可，至于闵右之，一开始是冲着她身后的闵家去的，时下重文轻商，但很讽刺的是，那些世家大族嘴上说着阿堵物，将商人放在一个轻贱的位置，可自己私底下哪一个没有私产，须知在乱世，一个富商可以做到的事情，远比想象中的多得多，所以他拉拢闵右之。
徐秦艽便不用说，他知道闵右之在变相的拉拢徐秦艽，他自己也是这样做的，两人的目的可能不一样，但有默契的是他们心照不宣。
当然，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中，难免不会发现这些人的可爱可贵之处，但这并不能改变顾怀行无利不起早的性子及一开始接触他们的目的，对于顾怀行这样的人来说，有些人值得花心思去交往，有些人，连给个眼神都算浪费时间，毕竟四海书院第一的位置和先生们的赏识，不是靠交友广泛得来的。
单从这一点看来，他和闵右之倒还真有些相似之处，只闵右之似乎要比他更加随性冲动一些罢了，好了，言归正传。
闵右之陪着他们看了顾怀行的监舍，又去江止和吴正的监舍看过，基本上是熟了门路，很快就到了送别七方的时候，闵右之亲将七方送到书院门口，七方想了又想，最终只得道：“往后小的和麦穗不在小郎跟前伺候，小郎要当心。”
闵右之也不提要当心什么，只是道：“吩咐你做的事情，你要帮我留意着，若没了银子，就去和麦穗支，将你调过来本是要你在我身边做书童的，现在又要你到外头去跑，辛苦你一场。”这便是要把七方送出去跑商了，这也是闵右之一开始的目的，她冷眼观察了七方这些时日，年纪虽小，但做事沉稳，也不会咋咋呼呼找存在感，七方大多数时候都是安静的在一边观察，在需要自己的时候才会出来做点什么，所以存在感虽然不强，但十分可靠，将他派出去，自己也放心。
当下七方还有些顾虑，闵右之只道：“横竖每月都要回家休沐，春种秋收时也有假期，你和麦穗不要太过担忧，再一个，英娘子那条线，你们也要维护好，若有好的可用的人，你们也要留意着，别以为我进了书院专心读书，你们就闲下来啦。”
七方就一点头，上了宋叔的马车，挥别闵右之。
要跑商的话，可得早点打点好行李，听小郎的意思，自己往后估计就是在外头跑了，要寻摸小郎要的东西，还得找机会学学外洋话才行，否则走出去两眼一抹黑，什么也不知道，叫人忽悠了怎么是好。
七方这边做着外出的准备，他的难兄难弟砚台此刻却是在烧香祈祷：天灵灵地灵灵，各方菩萨显灵，保佑我家四郎能考进四海书院，最好不是最后一名，若是我家四郎真能进去四海书院，小的愿意一个月吃素来还愿，若是我家四郎能不吊车尾的进去，小的愿意吃一年素来还愿，天灵灵地灵灵……
砚台本也不想这样做，可白日里徐夫人叫徐秦艽同她上山求菩萨，徐秦艽大义凛然：“子不语怪力乱神，母亲对自家儿子怎么一点信心也没有！”徐夫人叫他一说，寻思着横竖试都考了，此刻再求菩萨似乎也没什么用来着，便决定不去了，谁知徐秦艽白日里大义凌然，到了晚上就要求砚台替他求一求，免得自己白天说的话叫菩萨听去惹了菩萨不高兴。
砚台很委屈，但砚台不敢说，只求这个祖宗赶紧考上去书院念书，自己就不用成天做些莫名其妙的事情了。
也不知是不是砚台的一片真心终于感动了菩萨，还是周先生开的小灶有用，反正四海书院入学考试出来的这一天，徐秦艽终于不再是倒数第一，反而站在了倒数第九的位置上，喜得砚台涕泗横流，连连拜谢菩萨，并决定从现在就开始茹素，为自家四郎还愿。
因作弊一事的关系，闵右之所在的那个考场又重新考了一遍，此次成绩出得比往年晚了两天，成绩张出这日闵右之已经在书院待了五天，闵右之此次的答卷不和旁的学子一起改，由吴老院长看过以后破格叫她提前进了书院，因此成绩张贴出来的时候闵右之还在上课，便没去看。
只一下课就见自己的监舍里多了两个人，打头一个正是那胡清，两人考试那日就见过，胡清还为闵右之说话来着，因此闵右之一见他就有好感，两人站起来互相见礼，闵右之先问道：“胡兄以后便和小弟一个监舍？”
胡清笑道：“是，往后还请闵兄多多关照。”
闵右之一乐：“何必这样生分，胡兄唤我右之就好，还没多谢考试那日胡兄仗义执言。”
胡清也笑：“那你叫我一声阿清吧，不过是看不惯宵小做事，不足挂齿，倒是遗憾没能在入学考试上和你一决高下。”
这就是善意的战书了，闵右之道：“往后每一旬都有考试，到时候阿清可不要让着我。”
两人这边聊开了起来，那边角落里的徐秦艽不乐意了，瞧瞧，瞧瞧，这才刚认识，就叫上阿清了，自己和这小子还沾了亲戚，到现在叫自己还是徐四兄，呸！这坏小子！亏自己还塞了银子换来和他一个监舍，狼心狗肺！
如徐秦艽这样的学渣不会明白，这世上有一种磁场叫学霸之间的磁场，十分微妙，既互相吸引也互相排斥攀比，就好比现在的胡清和闵右之，就是这样一种微妙的关系。
当然他也不想明白，他将手里的书朝闵右之一扔，斜着杏眼看了看胡清，嘴里却对闵右之道：“哎呀！手滑了，劳烦表弟帮表兄捡起来一下。”嘴上是对闵右之说，可眼神却是没有离开胡清，且着重在表弟表兄上面咬了重音。
胡清：……
闵右之：……